6月中,假期来临,我早已办好了各种手续,看着已经枝繁叶茂,热热闹闹的学校,突然有些舍不得了。想到了敏恩,贤宇,只觉得一切都是美好的,可是陡然地一丝忧伤划过心间,脸上的笑容还是挂不住了。
我最后一次去看了敏恩,她情绪已经好了很多,笑笑着和我道了别,约定好得空一定联系。
连许久不见的贤宇也约了我见面。
是约在甜品店,我去的时候,看见他和小不点都在那里,心情开朗了许多。
“姐姐,我好想你。”小城依然肉嘟嘟的,明显个子长高了些,撒娇的本事倒是完全都还拿手。
他很自然地蹭到我的身上,亲了我一口。我也抱着他,吧唧吧唧亲了两口,皮肤水灵灵,肉肉的太好亲了。
“我也好想你呀,小城。”
“哥哥说你要回中国,以后见不到你了。”原本笑着的笑脸,瞬间变戏法似的硬生生嘟着嘴,成了哭腔。
真羡慕孩子,欢喜了笑,伤心了哭,不用掩饰,真好。
我搂住他,瞪了一眼那个罪魁祸首一眼,说道,“姐姐以后要是有时间可以来看小城的。”
他的哭腔终于停止,小眼睛里的泪珠转啊转啊,终于转了回去。
“真的?”
“姐姐不骗你。”
“拉钩。”
“好。”
拉完钩,盖了印,他的心情彻底好转了。只是我却有点心虚,这也不知道再见会是猴年马月了……
“小城,吃蛋糕吧。”贤宇将点好的蛋糕放在小城面前,他乖乖坐回去香甜地吃起来。
侍者正好送来甜点,摆在了我的面前。
“快吃吧,专门为你点的,再不吃等一分钟就会塌陷了。”贤宇抿了一口咖啡,说道。
我知道这是什么,它是我一直很想尝试的那道甜品—舒芙蕾。
一直都对这道甜点很期盼,如今摆在我面前,轻轻舀起一勺送进嘴里,味蕾却只感觉到了些许苦涩,原来也有味由心生这一说。
回国的时间到了,大部分行李已经办好了托运,只在背上背着双肩包。
此时我来得太早了,还领不到登机牌,只得坐在大厅里,看着人来人往,不由得走了神,发了呆。
一年了,已经逐渐习惯了这里的一切,却又要和它道别了,心里有股不舍的情绪荡开,一个人也更显得冷清。
“在想什么?”
身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知道是谁,原本冷清的心情顿时激动了。转过头,身着一件深蓝色带白色波点纹衬衣的贤宇斜斜坐在我身侧,望着我笑。
本想问他怎么来了,又觉得多此一问,伸手在他肩膀拍了一下,也笑了。
他望着我,定定的,间或眨了眨眼,看了半晌,终于又说话了,“原以为你这么笨做不了贼的。”
我想起这是当初发生裴宝娜那件事时他说过的话,这是现在再说,我不懂他的意思,只得听他继续说下去。
他却不说话了,定定地盯着我笑,并不言语。
“什么啊?”我嘟囔一句。他伸手在我头顶揉了揉,说:“照顾好自己。”似乎千言万语只化作了这么一句。
时间到了,贤宇陪着我去领了登机卡,该是道别的时候了。
安检入口,贤宇和我面对面站着,第一次,我们这样站定,我发现他个子也好高,身材也很好,一直觉得他长了一张乖巧的娃娃脸,从来没想过会是这么男人味十足,和尤泽并不相上下。
我抬头望着他,说道:“回去吧。”
他猛地一把将我拉进他的怀抱里,依稀间我竟然看见了他的眼眶红了。
伸手拍拍他的背,难过也在心间升起,默默在心里说了句,“对不起,贤宇。”
他久久不肯松手,我能听见他的呼吸声在我耳边萦绕。
半晌,他说道:“安宁,你是贼,你是这世上最厉害的贼,不声不响偷走我的心,却又拒绝接受我。最可恶的是,我并不恨你,还爱你。”
时隔许久,我依旧能感受到贤宇那天抱着我的温度,和他在我耳边说出那段话的力度,但是,也许此生再也不会相见。
如此也好,有的人,注定无法相守,守护着心中那份美好便好。
暑假,尤泽如约回来了,狄叔开心地拉着他到我家吃了好几次饭,我心里乐归乐,可是也不敢在父母面前表露半点声色。
7月25是我20岁的生日,尤泽带着我去首饰店选了一款款式简单的情侣戒指,我给高兴好半天,在指间戴了半天,还是觉得买条链子将它挂在脖子上,主要是怕爹妈看见了追问。
我开玩笑地说,“这么便宜就想把我骗到手啊?”
“已经超出预支的贵重了。”他脸色严肃地一招晃过来,又给我气了半天。
他见我生气,好说歹说,道歉半天,总算把我给哄好了。
晚上的时候,一家人又热闹地出去吃了火锅,还叫来了狄叔和尤泽,我是美得不思蜀了。
原以为会是个幸福,无忧的假期,不料却在生日后没几天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照常,我中午便会溜出去和尤泽约会,回到家的时候,没有闻见任何饭菜味,心里想着是不是家里计划要出去吃?
却听见一声清脆的声响,是有东西砸碎的声音。
我连忙跑过去,却见爸妈在卧室里正吵得不可开交。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又和那女人在联系了!”老妈声音咄咄。
爸想要从屋子里出来,却被老妈拦住门口,不许他出来,嘴里还说着,“我知道你要出去见那个贱女人,不得准你出去!”
我爸看见了我,神色十分难看,推了我妈一下,说道:“你给我让开。”
“我对你这么好,你还找她,你良心都被狗吃了!”
也许文静永远都不知道我为什么想离开家里远远的。
家里这番景色这些年没有少过,那时候我才几岁?12岁?13岁?我记不清了,老妈总是拉着父亲吵,吵完了也不算完,拉着我能骂骂咧咧好几个小时,我那时候并不很懂事,还很是恨老爸,有段时间见着他了,愣是像个陌生人一样,不会叫人。
这么多年了,这个家也没有散掉,我常常想老爸总归是爱着我们的,不然大可以撕破脸皮吧。
也许大家都觉得我妈比较可怜,可是,我总觉得有得吵吵闹闹,为什么不静下心好好谈谈?
小时候,每每他们吵架,弟弟被吓得在一旁瑟缩哭泣,她不管不顾,只顾抒发自己的怨怼的情绪。
我心里不痛快还是因为那件事,可能那时候老妈刚刚得知老爸有了花花心思吧,吵闹之后,见老爸出差,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那个女人的电话号码,逼着我给那女人电话。那么小的我要如何面对这样的事情?我拿着电话,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打了不知道能骂点什么?不打又觉得老妈可怜,身为子女却帮不上半分忙,这事也一直成了我的心病。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每次见着他们吵架,我心里都揪在一起地难受,我从不把这些事和任何人讲,只觉得家丑不可外扬。而且,他们不吵架的时候,这个家也是满满的欢声笑语,能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疮疤再次揭开,吵架时候的嘴脸必定是丑陋不堪的。
老爸还是出去了,我没听见他辩解什么,看了我一眼,脸色尴尬,终究还是摔门而去。
我站在那里,看着我妈抹着泪,口无择言地骂着,一字一句,戳的我心窝子阵阵地发怵。
如果有天,我和尤泽会不会如此恶言相向?我一个激灵颤,不敢往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