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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十万大山报国祠

十万大山,位于南海北部湾北岸,山脉呈东北—西南走向,长100多公里,宽30-40公里,总面积达2600平方公里,为中国广西最南的山脉。

传说在很久以前南海北部湾沿岸一带是一片辽阔的平原,海妖常年作怪,海水肆虐倒灌,冲毁民房,冲毁田地,民不聊生。

当地的土地公公斗胆为民请命上奏天庭,玉皇大帝被其善行感动,命令山神从北方搬十座大山到南海北部湾堵海降妖。

山神接到玉皇大帝的圣旨,立即在北方挑选出来十座大山,把它们变幻成十万头大象赶往北部湾。

可是,当十万象群行至广西美丽的桂林漓江边时,一头顽皮的大象竟然痴迷桂林风景如幻的青山绿水,带头违抗命令,怎么也不肯离开漓江半步。

山神生恐耽搁行程误了玉皇大帝的钦命,遂以动摇军心的罪名,一剑把大象钉在了漓江边上,这就是今天依然留在桂林漓江边的象鼻山。

其它九千九百九十九头大象如期被山神赶至南海北部湾堵海降妖。

山神是奉玉皇大帝钦命驱赶十座大山变幻成的十万头大象堵海降妖的,而被赶到南海边的仅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头大象。

明显的是办了一件有缺陷的事情。

山神担心玉皇大帝知道后会兴师问罪,遂以请客为名器,用广西当地的小锅米酒,把前来清点验收的土地公公灌醉;土地公公醉眼迷离,加上山脉连绵,峰峦重叠,云雾缭绕,林木昏暗,点不清,数不尽,就稀里糊涂的报告玉皇大帝说:“确实是十万大象。。。十座大山。。。十万大山。。。”

所以,广西的老百姓就随土地公公把此山叫做十万大山,以后全国人民也随广西的老百姓把此山叫十万大山,多少年过去了,一直都叫它十万大山!

从那以后,兴风作浪的海妖和肆虐的海水都被十万大山隔阻在十万大山山脚下。

十万大山给当地的老百姓带来了福祉,人们安居乐业,传宗接代,世世代代都传扬十万大山是深藏金银财宝的金山银山,是上天赐给老百姓的福山。

在十万大山主峰的南麓,有一条奔腾跳跃的河流,绕着陡峭的山谷蜿蜒盘旋而下,在山谷一处断崖旁有一座不起眼的祠堂,祠堂名叫报国祠,它不是十万大山的什么千年名刹,而是始建于上个世纪的九十年代,是报国祠唯一的出家道士孤独道长自费雇人修建。

祠堂当初名叫雪恨祠,因为有人对孤独道长说这个祠堂名字杀气太重,故改名报国祠。

只要登临报国祠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它环绕在祠堂周围高大挺拔的苍松翠柏。

报国祠在朦朦胧胧的山林笼罩之下,就像一座飘在云端之上的别墅,有棱有角显得分外庄重肃穆,青砖灰瓦,低矮的屋檐角下悬挂的小铜钟在山风中抖颤着,伴随着强劲的山风发出一阵阵低沉悲怆而又令人忧患的声音。

常言道好祠堂一定藏在奇山异水的深山中,眼观报国祠环绕的山水美景果不其然,一语中的。

轻轻的慢慢走进祠堂之中,聆听深沉而悲怆的吊钟声和跳跃的风铃声,好有一番古人虔诚求索、命达世外桃源时的那种空旷心境,恰似一段刻骨铭心的意境徐徐涌出端坐心头。

祠堂里静若无人,寂静的空气中,几只鸟儿啾啾的叫着,令人听着听着就莫名的感伤。

祠堂的一侧是郁郁葱葱蔓延走进大山的荒蛮森林,一侧是烟雾缭绕的深涧。祠堂的前半部是座落在平地上,后半部则靠山而垒砌,紧紧贴在大山的悬崖峭壁上,假若你站在远处而看的话显得十分的惊险,似乎整座祠堂随时都会掉下深涧,随时都会粉身碎骨。祠堂倚靠的山体延绵陡峭,仰头只见满山林木,难见其顶。

祠堂前一条蜿蜒的小路在山中时隐时现,弯弯曲曲的通向山外。

祠堂的斜后方是一片不大的空地,空地的前方是一处断崖,断崖下传来一阵阵轰鸣的水涛声。

抬头远眺是一片苍茫的天空,在天空笼罩着的远方就是北部湾畔的南海。

面向碧波万顷银光闪耀的北部湾,背靠诸峰连绵重岩叠翠巍峨挺拔的十万大山,更让人产生出一种人间仙境的脱俗之情。

祠堂的院子不是很大,反而更衬托出院中的几棵松树挺拔入云一般。虽然已经不是隆冬了,但它们还是像在隆冬里那么挺拔而墨绿。

祠堂外的墙壁上青青葱葱长满了一片片的爬山虎,祠堂里面纤尘不染,大堂中的桌几整整齐齐的依序摆放。

祠堂的规模虽然比较小,但却有一种经久不衰的感觉,祠堂大堂中间供奉的神位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红色布幔。

忽然,祠堂门外开始刮起呜呜的刺耳风声,从南海海面刮过来的海风开始沿着十万大山的南麓攀顶,一股欲要压倒一股的越来越大——

黑云也被海风刮到了山上,把十万大山捂了个严严实实,几步路外什么也看不见。

这时,报国祠的出家道士——孤独道长步履瞒珊走了出来,向着神位深深一拜。刚拜完,孤独道长便离开神位,一步并做两步走到祠堂门旁,探出半个身子,将右手的小拇指一弯,迅速含入口中,只听他一声悠扬的指哨,从祠堂不远处的树林子里嗷嗷的窜出一条一身长着斑斓虎纹的獒犬。

孤独道长大声呵斥道:“费牞,快变天了,还不赶快回祠堂!”名字叫做“费牞”的獒犬支楞起一对大耳朵,摇了摇大尾巴,从孤独道长的脚边溜进了祠堂。

天边划过一道炫目的闪电,一转身就跃入大海,随着紧跟而至的雷鸣,倾盆大雨铺天盖地的就浇了下来——

孤独道长还来不及关上祠堂门,一股狂乱地海风呼的一声就进了祠堂大堂——

海风毫不客气的登堂入室,肆无忌惮的把大堂里整齐的摆设弄得一团凌乱,而且还很不礼貌的将神位上厚厚的红色布幔掀翻下地。

“我的天唉!”孤独道长一声惊呼,趋向前去,一把将摇摇欲坠的神位抱在怀中。

由于保护神位心切,孤独道长差一点摔倒。身边的费牞獒犬也发出嗷的长嚎,声音冲破屋宇在山中回荡,一声又一声的压过一声又一声。。。

孤独道长定下神来,仔细的端详起手中的灵牌神位。

只见上面端端正正方方正正的深刻着:“南薰礁十一神人牌位:卫金岭、宁归舟、藏青了、阳雁峰、李亚约、夏都、苏尔彬、闵三炮、王麓苑、姜迪之、甘湘子。”孤独道长一口气将神位上的十一个名字念完“嗯。。。哼哼。。。啊”发出一声长长的压抑、憋屈、沉痛的呜咽的哭声——

如诉如泣,如杜鹃啼血。。。

傍在孤独道长脚下的费牞獒犬又是一声嗷嗷嗷的长嚎。。。

孤独道长压抑悲怆的哭泣混杂着费牞獒犬的长嚎回荡在窄窄的山谷,惊天地泣鬼神,满目青山皆动容。。。

他们就这样,就这样一直把邪恶的黑云逼退,一直把张狂的海风压到十万大山脚下。

孤独道长浊泪两行,双手颤抖的抚摸在神位上,在十一个人的姓名上来回的不停摩挲:十一个再也不能见面的人,十一个再也不能回来的亲人!

最后,他颤抖的手停在甘湘子的名字下,抖抖颤颤说出一句话:“我的儿呀,甘湘子儿呀,啥时候回家啊?”他将神位紧紧的贴在面颊上,一阵喃喃细语,一阵呜呜咽咽,“我的儿子们啊。。。你们怎么不回来,你们快回家吧!”

黑云散了,海风退了,漫天依然故我又是万道霞光,孤独道长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急急忙忙将灵牌摆回神位,从祠堂门后摸出拐杖,向祠堂后断崖的深涧走去。

费牞獒犬寸步不离地紧跟在孤独道长的身后,不一下又窜到了孤独道长的身前,他们一块踏着一步步一阶阶的石坎路,弯弯曲曲,顺着延伸到祠堂后的深涧小道,一直往前走,神情肃穆非常虔诚。

断崖下的河谷奔腾起轰隆隆的朵朵浪花,前面的水流还来不及跳下深坎,后面的激流已经前呼后拥跌宕而至,拥堵在一起迅速形成一个越旋越快的漩涡,把山岩陡坡上冲洗下来的树叶、杂草、断枝、枯藤都哗啦啦的吸收进漩涡的中心,再从漩涡底端混合着泥沙、碎石跌跌撞撞的跳跃到下一个深坎,如此反复,也不知经历了多少个这样的回合,才奔出十万大山峡谷而浩浩荡荡涌进汪洋大海。

费牞獒犬熟悉的在前方带路,灵活的躲避着山道两边被雨水冲洗下来的碎石和树枝,不时的还回头望一望它的主人——孤独道长。

孤独道长姓甘名老康,是个半道出家的道士,他的上半辈子是个踏踏实实的贸易商人。他原来在老家甘肃经营一家不小的批发贸易商行,与人合开一家武馆,还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在当地是一户殷实的富户。不但经商得道,年年盈利;而且还是有名的民间武师,一套黄河大战拳打起来是虎虎生风。

甘老康发妻是当地有名的美女,秀外慧中,是他生意场上的半边天,因为患有遗传方面的毛病,到处寻医问药,一直挨到夫妻二人年过半百才诞下一个儿子。晚年得子,夫妻二人自是呵护有加,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儿子天资聪颖,从小跟父亲甘老康习武,也算得上是本地一群后生家里头的佼佼者。

原来,有打算是要儿子好好读书,将来考上北京体育大学为门庭增光添彩。

没成想,高中毕业的头一年儿子竟然瞒着老人报名参军上部队去当兵。。。

儿子就要出发了,甘老康夫妻二人才得到音信,急急忙忙赶到武装部,儿子甘湘子已经上了车,夫妻二人在身上凑了伍佰块钱从车窗塞进去,车子就动了起来。

儿子脾气倔,一直到新兵下连队才和家里有了书信:“爸妈,二老好!身体可安康!儿子现在已经是海军陆战部队的战士,已经分配到南沙驻扎,还请爸妈保重贵体。。。儿子一切均好。。。一定为家乡父老乡亲争光。。。”等等。。。云云。。。

万万没有想到,万万没有料到,儿子甘湘子当兵刚刚对一年的十一月就出事了,牺牲了!

噩耗传来,甘湘子的母亲一口气没上来,人就走了!唉,年过半百方得骄子,她一个年逾古稀的女流之辈,那里扛得住哟。。。

甘老康在乡亲们的相帮下,把老妻的后事打理停当,就急急忙忙赶到了儿子的部队——

晴天霹雳哟!启止是甘湘子一人,整整是六户人家的儿子牺牲。。。五户人家的儿子失踪没了音讯下落。。。一个老天爷也不敢打盹的黑夜。。。驻扎在孤岛上的执勤小分队遭到偷袭。。。共有十一户家庭痛失爱子、亲人。。。

甘老康强忍着丧妻失子的巨大悲痛,硬是没有落一滴眼泪,没有提一分钱的个人要求,陪着儿子甘湘子的遗物就回了老家甘肃。

回到家里,睹物生情,神思恍恍惚惚。。。耳畔不时响起老伴的唠叨和儿子的笑声。。。

甘老康像是掉进了大山的深坑底。现如今,家里没有了老伴絮絮叨叨的温馨耳语,眼眸里没有了儿子活泼淘气的身影,甘老康心底的苦,普天之大又与谁人诉说?

“我不可以没有儿子,十一户人家也不可以没有儿子。都是有血有肉鲜鲜活活的性命哪!他们都还年轻哪。。。”甘老康捶胸顿足哽咽有声。

有时他会突然大声的自言自语地说:“我要去找儿子,我要去找回那些孩子,他们的父亲、他们的母亲也要找回自己的亲生骨肉。。。”

就这样,甘老康疯疯癫癫半个月;痴痴呆呆半个月;懵懵懂懂半个月;迷迷糊糊半个月;迷迷瞪瞪又是半个月。。。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日子,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迷离夜晚,甘老康已经好久不见面的老妻走进了他的卧房里,紧紧地拉住他的手。。。好一番叮嘱,好一番数落,说得老夫妻俩都心疼的掉下了热泪。。。

天色将明,老泪纵横的妻抹泪告辞,甘老康死死抓住老妻的衣角就是不撒手,老妻腾云驾雾离去,甘老康顿足狂呼欲留住老妻,老妻却越飘越高。。。

甘老康一把没有抓稳,落地惊醒,却原来是南柯一梦!

醒来的甘老康依依不舍的让自己在梦境里走了好几个来回。。。

突然,他就灵光了;突然,他就清楚了;突然,他就大彻大悟了!

甘老康变卖了家中的一应财物,不辞而别了——

甘老康一如黄鹤西去——

天地苍茫,杳无音信——

。。。

多年以后,甘老康甘肃老家,有一参加旅行社组团到广西十万大山旅游的老家人带回了一个惊天的消息:“甘老康还活着!甘老康在广西十万大山出家修行当上道士了!”

。。。

甘老康将变卖了的家当悉数倾囊而出,在十万大山一个能够清晰的看见南海的石崖上修建了一座祠堂。

甘老康为表达他自己为儿子,为儿子的战友们复仇的切齿之情;为寄托十一个家庭长辈们的深切怀念之意;将修在石崖上的祠堂命名为“雪恨祠”。

甘老康为自己的儿子,为儿子的战友们摄召亡魂而出家,道号“孤独道人”!十方善信皆尊敬的称他为“孤独道长”!

后来,有一位云游四海的道教真人来到了雪恨祠。他踏足祠里祠外,观瞻了前山后水,给孤独道长留下一首诗,并对孤独道长耳语一番:“雪恨祠三字杀气太重,易让人误读为私怨垢积;英雄们以身许国,忠魂永存,何不直抒胸臆,让精忠报国的忠魂有所依、有所托、有所归!”

孤独道长遂依云游真人指点将“雪恨祠”易名为“报国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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