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们还是做陌生人比较好。现在我们之间差距太大了,还是不要有任何牵扯的好。还有,我们怎么可能还像以前一样生活,我会嫁人会结婚。而你也会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我们生活圈子不同,存在着很大的差异。还有,以前的我是很喜欢你,但都经过这么多年了,我也不再那么爱你了。”我不再那么爱你了,我想我只能换一种默默的方式来爱你;我不再像之前那么爱你,是因为我相比之前爱得更深刻了。
李墨砚想着她的拒绝,想着她最后的那句话,我不再那么爱你了。始终,是自己没有好好珍惜,他还是失去了她。在失去她消息的日子里,不是没有想过她会遗忘,她会不再爱他。为什么当亲耳听到,心还是会痛,还是忍不住的失落。她爱上了别人,尽管那个人已经不在人世,之前听亮子说的,亮子的同学。那个人一定很好,他们一定很相爱,那又怎样,他已经不在了,他愿意等。
下车的时候,墨梅走出几步又转回来,小心的开口道:“以后,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
墨砚内心一阵抽痛,眼睛瞪大了几分,嘲讽道:“墨梅,你不爱我了也没关系。只要让我们像从前一样,让我能看到你,让我知道你过得好不好,这也不行吗?我从来不知道你如此绝情。你就非要断得那么彻底吗?如果我不如你的愿又奈我何?”像是发了狠似的,“就想那么清清静静的过你的安稳日子,做不到。你记住了,这一生,我们两个注定纠缠至死。”说完,不等墨梅回答和解释,发动车子,倒车,扬长而去。他没有听到,墨梅的那句:这一生,能和你纠缠至死,我甘之如饴。
当车子绝尘而去,消失不见,墨梅再也控不住自己的眼泪,抱紧自己的双腿,躲在角落,不再压抑那些夺眶而出的眼泪。当他拉住她的手的时候,当他带她走的时候,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她都好想放声大哭,在他的怀里,豪无顾忌的大哭。
她想告诉他,离开他的日子里,她都经历了些什么,那些欺负了她的人,那些她受过的苦,还有她内心的难过,对他的依恋,她都想告诉他。可是,她说不出口。她想说:每天每时每刻,我都在想你中渡过。没有你的每一天,都像一生那么漫长。
他对她说,我想和你在一起,我的成功想和只想和你分享,这些年我一直都在等你。我们在一起好不好,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时,不管以怎样的关系和方式相处,只要不离开就好。听到他这样说,她内心欢喜而绝望。只可惜这一切,太迟了。他们回不到昨天,不论以怎样的方式,怎样的关系,他们都已经不再是曾经的自己。所有一切的美好,只能成为昨天的回忆。他不再是一无所有却壮志云天的惜日少年,她也不再是洁白如纸,梦想伴着青春飞扬的无知少女。他们之间横隔的,不仅仅是岁月。
那些违心的话,每一句都像是在受伤的伤口上撒上一把盐。我爱你,这一生,爱你都超过了我自己。不要再见面了,是我怕我控制不住对自己对你的爱和相思,一不小心就说出了真心话。你说,这一生我们两个纠缠至死,我那么兴奋和期待,却又那么舍不得。我想要你幸福啊!依着电梯的角落,她听见了自己内心的哭声。
墨梅顶着一双红肿如核桃般的眼打开灯,看到徐医生坐在沙发上抽烟。墨梅吓了一跳,本能的问道:“你,你怎么会在这?” 这是徐医生朋友的房子,只是他朋友出国了,墨梅想着既然阿兰、虫子都来在北京,自己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每个月象征性的付一点房租也是可以的,徐医生也是同意的,只是,怎么没想到,他竟擅自进了房间,她是否要考虑换锁或者搬走。
徐医生掐灭了烟,抬头看到在门口愣住的她。“打你电话一直没人接听,敲门也没人,所以拿了备用钥匙,擅自进来了。你,还好吧?”看着墨梅哭得红红肿肿的眼睛,徐医生明知道与自己无关,却还是忍不住出口寻问。
墨梅暗自责备自己的小人之心,他肯定是害怕自己像大年初几那几天一个人病到要死,出于关心才进来的,“我手机开的震动,可能没听到。你还没吃饭吧?要不我给你煮面条,我也没吃饱。”
徐医生本想出声阻止,却在听到她也没吃饱这句话时,什么也没说了。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走进厨房,然后熟练的烧水、调料、洗菜、择菜。这样一个善良、美丽、聪明的女人,怎么就…,她还只有三十岁不到的年纪啊!其实墨梅不知道,这套房子就是徐医生的,他有备用钥匙一点不奇怪。至于为什么说是朋友的,还说要交房租之类的话,也是为了照顾墨梅的自尊心而已。
很快的,一大一小两碗热腾腾的面条出了锅,墨梅将大碗推给徐医生,又递了筷子给他。端着小饭碗在对面坐下。这是徐医生第一次吃墨梅做的面条,虽放了些许青椒,总体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味道很好。
“见过他了,不多的勇气还能支撑你留下来这段时间吗,还是马上又想要逃避?”徐医生挑了一筷子面条,在半道上停下,他接到虫子电话就一直在这等,为的就是看她的反映,脆弱的心理是否能承受得住。
墨梅搅拌的面条,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原因。想了想,“我会努力忘记的。”
徐医生看到她故作坚强的样子,终是心有不忍,伸出手抚上她的眼,又拍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励。“说说见到他的感觉吧!和想像中的一样,还是有些别的变化。”
墨梅其实很害怕徐医生的,除了他是医生外,他还是研究人的心理,能洞察人心的。沉默后开口说道:“我说不清楚,可能是心态变了吧!变得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变得不敢靠得太近,和过去相比,不敢在他面前大笑,不敢大声的说我爱你。明明他就握着我的手,就站在我面前,我却不敢像以前一样任性的拥抱,胡搅蛮缠、肆意的撒娇了,感觉明明很近却又很遥远,就这样吧!”
“你自卑。你认为你不配站在他身边。”一语道破,真实而残忍。“他就那么好?值得你这样为他痴迷?你为他做了那么多,吃了那么多苦,他又为你做了什么,你受的那些苦他知道吗?如果他是个真男人,他只会更加疼你,珍惜你;如果他用世俗的眼光来看待你,那么他有什么值得你去爱的。”现在又不是远古的封建时代,男女观念早有很大改变,还那么固步自封的话,也不用活了。
墨梅并不否认,“你觉得我配?相对于阿兰和虫子来说,我经历过什么,遭受过什么徐医生不是最清楚吗?凭什么你认为一个经历过那样不堪的女人可以心安理得的站在闪闪发光的他身边?他是可以不介意,会更加的珍惜我,可是,我就那么心安理得吗?他不欠我的。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他在帮我,照顾我,你说我为他付出了很多,可我回想起来,我终究是什么也没为他做啊!”抬眼,是满目泪珠。
徐医生再也无力指责,只是说了那句无数遍的话:“不管经历了什么,都已经过去了,是过去,不是将来,不是永远。”
“过不去,在我心里过不去。为什么你们认为可以过得去?你们又没有经历过我和他的从前,又没有经历过我对他的感情,没有经历过那样的侮辱,凭什么说一切都可以过去?感同身受,是经历过相同的事情才有资格说感同身受这样的话的。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凭什么说感同深受和能理解这样的话。你知道吗?过去就是横亘在我和他之间一条过不去的坎。我现在,不会再有那些天真浪漫到不着边际的想法,只要他好好的,只要他能幸福,就这样能得到他的消息,就已经很好了。”
“好吧!怎么劝你也没有用,你自己好好好保重吧!”就这样,两人再一次不欢而散。徐医生内心也很委屈,可是又找不到可以帮她的理由。更是郁闷。
看着还剩余的小半碗面条,墨梅不禁想起,那些她等他收工,然后给他煮面条的日子来。每一次,他都会狼吞虎咽的喝到连汤不剩。每一次吃完后他都会发出满足的叹息。可惜,再也没有机会给他煮这样一碗面条了。是的,她鲜少的对徐医生发了火,但这是她内心深处最为真实的想法。几乎每一个她认识的人都劝她说:人要向前看,再美好也只是属于过去,再不好也已经过去这样的话。可是,她想告诉那些对她说这些话的人:如果有一个人曾经在倾盆大雨里等着你一个小时,只是为了不让你淋着回家,然后会生病;如果有一个人在所有人都骂你小崽子的时候,他会挺身而出,与众人为敌。头破血流也再所不惜;如果有一个人,一有好吃的好玩的,第一时间献宝似的拿给你,只为看你甜甜的一笑,那么,不管经历多少岁月的洗礼,他对你的那份好,也会是你孤独岁月里的一份珍宝。不是吗?怎么可以说忘记就忘记呢?
所以,你若不是我,就请不要代替我做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