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六,墨梅总算是在医生的批准下出院。徐竹医生约了朋友见面,只把墨梅放到了小区门口就走了,当然,临走前又是一通啰嗦的交待,好好休息,多喝水。直到墨梅抚着额头喊救命,“知道了,徐大爷。我就算是孙悟空也要被你的紧箍咒给念死过去了。”这才算是放过了她。
微仰起头,眯眼望向天空,蓝天、白云、明媚的阳光,小区花园、石子填铺而成的小道旁常青植物已经开始长新绿或者冒芽,春天来了。春天来了,她似乎闻到了幸福的味道。张开双臂,感受春风的爱抚,滋润荒芜了整个冬天的生命。
真是美好的开始,刚到家墨梅就收到了虫子的电号,喜大普奔告诉两大好消息,第一:她要来北京发展了。第二:她和古叶复合了。墨梅说:好,恭喜,什么也没有问,如当初没有问他们为什么会选择分手一样,墨梅也没有问他们为什么复合。感情,是最不讲道理,也是最没有原则的事情。
晚上的时候阿兰打了电话给墨梅,“姐们儿,恭喜你,终于想通了。”
墨梅想了想,“徐医生和你说了。”
“是,他挺为你高兴的,我也是。时经七年,总算是熬过来了。”接着,又是良久的沉默,也许还是害怕墨梅心情低沉,故作轻松的开起玩笑,“姐们儿,等着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我就回来,留在北京吧!我养你,你帮我养孩子,到时候我老公就相当于两个老婆了,走出去会特别有面子的。”
墨梅淡然而笑,“你就不怕你老公到时候真爱上我,只疼我这个小老婆,不要你这个正室了,你心可真大。”这样的玩笑也乱开,真是够了。
“开玩笑呢!就是想和你说,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不论你是重操旧业,还是归于平凡,我都站在你这边。以后的日子里,我只希望你过得幸福快乐,其它的都不重要。”阿兰收起了玩笑,一番话感情真挚,墨梅很是感动。“还有,以后我希望你可以再勇敢一点,再坚强一点,遇到再大的困难你都要勇敢面对。这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希望,还有…你明白吗?”
墨梅点点头,抿着唇,最后只轻轻的说:“我明白。”其实她不明白,特别不明白阿兰最后的那句意味深长的还有,她不知道阿兰指的还有是对她特别照顾的徐医生吗?墨梅还没有说,其实,他们用不着为她操心的,她已经和徐医生有了约定。不管怎样,她都会在今年有个新的开始。因为,出国的手续已经在申请中了。
“没有想到你还会回来,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你了。怎么,还是舍不下吧!特别是当看到成功以后,眼红了吧。”就在出院的前半个小时,她见到了舒静静,这是舒静静的原话。舒静静相比七年前,更漂亮了,只是,也比过去更蠢了。
春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得整个人身上暖暖的,很是温暖舒适。墨梅晃动手中的玻璃杯里的白开水,“没想到多年不见,师姐第一句话竟是质疑我的出现。我想了想,我没有什么理由让我不再出现。好久不见,师姐。”
“当初选择了离开,选择彻底的消失,为什么又要回来,而且在他事业上升期回来,是后悔了吗?还是有其他的目的?”
墨梅并不气恼于静静的嘲讽,仍然只是淡淡的,“那是我的事,我想我没有必要回答你。我只是很好奇师姐,当初偷了我的设计稿,给你带来的好处是否足够你这一生受用无穷?”
舒静静面色瞬间灰白,却只能恼怒的道:“你胡说,那明明就是来源于我自己的灵感进行的创作,不要以为有几个导师夸你就天下第一了,我也是创作者。”
墨梅笑笑,耸耸肩,“无所谓。我并不想要和你清算什么,只是想问,师姐费尽心机找到我,就只是问我为什么还回北京吗?”
静静面色不自然,才想起正事儿,“前几天在医院有人避而不见,而有人知道了很伤心,一直在找你。而我,只是比他找到你快了一步而已。如今他工作在身,没办法,你应该是可以理解的。”说到此处,竟有几分女朋友的身份自居,一幅你也跟在他身边那么久,你懂得啦的表情。“还有,顺便奉劝一句,不管过去多少年,你们之间的那层关系仍然存在。就算你和他遗忘,但总有人会记得的,只要随便一翻,你们的名字还是同在一张户口薄上,你应该不想有人说他和你**吧!”
“还是那句话,这是我和他的事,也用不着你操心。你也不用绕弯子了,我替你说了吧!他已经把我完完全全的忘记了,而我现在出现除了会打扰他,拖累他,对他不会有任何帮助。是吗?”如果以前只是有些不喜欢舒静静的话,现在完全是讨厌舒静静,她身上除了原有的自视清高,更多了一种虚伪的做作,和让人很不舒服的强势。不论是谁,被人拿捏了痛处是很不爽的,此刻的墨梅就是。就这一番话,几年前也有人和她说过。人啊,有些劣根性还真是有相同之处。
“看来,不论是几年前的我们还是现在的我们,我们之间是没有共同话题的了。好了,我公司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处理呢,接下来我也要开始构思2017年春夏款的设计了,你知道的,服装设计师可是很辛苦的工作。”说完,站起身,迎风而立。摆尽了对她这个落魄者的同情和悲悯。临走前还说:“我以为怎么着我们也会在自己的领域里争个你死我活,可是,我听说,你现在也只不过在小公司里做个小小的职员而已。我就说嘛,老师们看人的眼光也不准的呀!”
墨梅摇头苦笑,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女人还是没长什么脑子。“是啊,老师们看走了眼。可是师姐也不要得意忘形,记住初衷才好。你今天来找我,说的可全是废话。如果想巩固自己的胜利果实,别把力气浪费在我这里。”别说李墨砚看不上她,就她这样的气度,她都看不上。“还有,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好像比过去更笨了。要想成为李墨砚的女朋友,你应该要讨好我才是呀!毕竟我和他共同生活的年限摆在那。他可是帮我洗过澡,擦过屁股的人。”
“哼。”舒静静瞪了墨梅一眼,“这话如果在以前我信了,都十多年过去了,你以为我还那么好骗么。李墨梅,你真是够虚伪,自己明明不想放手,还在我面前装大尾巴狼。这些年你倒是走了个干净,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但是李墨梅,做人不可以没良心。这些年,他有多苦你知道吗?那天听到你的消息,他有多激动,得知你提前出院,他又有多失望。那样绝望孤独着的李墨砚,说实话,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你,好自为之吧!”说到这,舒静静看向墨梅的眼神显得意味深长。
如果一开始墨梅对舒静静还有些敌意的话,那么在听了这翻话后,也有所释然了。她也只是一个错付了爱情的女人而已。
“我还是爱他,既使知道他从来没有爱过我,未来也不可能爱上我。我也依然爱他。可是,我用一些小手段给他制造误会,想逼他就范。可是,那些都没有用。他的心里终究还有一个你。墨梅,我真的很忌恨你。真的。”在说过这句真的之后,舒静静起身走了,临走前让墨梅回去看看。墨梅笑了笑,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静静走后墨梅又坐了一会儿。时光静好,七年的时光全部荒废,确实是自己的过错。那么好吧,至少努力的让自己过得不那么糟吧!
回来的路上,徐医生问她为什么突然间想开了。她想了想,说:“没有突想开了,是很久以前就想开了。我只是给了自己一个时间罢了,再说,我出国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徐医生看着墨梅,什么也没说。她要出国他也很支持的。
“你就不想再去看看?或者,他也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徐医生注意着墨梅的反应,就知道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现在的墨梅和刚开始接触的墨梅,已经好多了。而且目前的状态也在向好的方面发展。
做她的心理医生有七年,他和她住在一起有三年多一点。起初的一年多时间,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论是黑暗还是喜乐,没有人知道。她最喜欢做的事是画画,从太阳升起到日落月升,都会一幅接一幅的画。有时候,画着画着就会哭。他知道她特别想画一个她心里想念的人的样子,可每次只要画到一半,就再也画不下去了。那是对她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她哭的时候他就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或者轻轻的抱着她。他希望她能敞开心扉,说说她和他的故事。她有几次说起过,但都很隐讳,没有提到他的名字,也没有提到他的职业。
墨梅的沉默是徐医生早就料到的了,并不觉得奇怪。现在徐医生也能明白,如果李墨砚是一座城的话,过去的李墨梅一直是那座城里的公主,而如今,她只会是他的过客或者欣赏风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