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无尘把流苏抱回了房间,给她捻了一个暖身诀,然后一直握着流苏的手,流苏只觉得暖烘烘的,许久没有这样温暖的感觉了,这一觉她睡得特别安稳。
流苏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早晨,宁无尘趴在榻边沿睡着了,流苏轻轻抽回手,小心翼翼踮着脚出了房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惊醒了梦中人。
已经过了这么久,他该恢复了吧?流苏还是忍不住去关心,她隐去身形悄悄潜入蓬莱。
忘忧殿上,此时凌雨墨坐在桃花树下,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
“仙尊。”东林欠身道。
“何事?”凌雨墨从沉思中转醒。
“青山派掌门宁无尘辞去掌门一职,新任掌门的继承大典定于三日后,特送来请柬。”东林一边说着,一边将请柬递与凌雨墨。
“退下吧!”凌雨墨接过请柬,放在桌上,
东林便退下了。
凌雨墨将手缓缓伸入怀里,摸出一支满是裂痕玉簪,是那支被流苏摔碎的桃花玉簪,怔怔地看着。这一切,他已无能为力,是自己太过自负,以为可以化解这一切,却没想到什么也化解不了,只是让仇恨越来越深罢了,她终究还是恨了,心里有恨的人又如何能快乐?越发自责起来,不觉间心又开始疼痛,忍不住一阵咳嗽,摊开手,却是鲜血,白色的袍子上也沾染了红色。
此时流苏刚好上忘忧殿,正好看到这一幕,见凌雨墨白袍上沾染的触目惊心的红色,心陡然一紧,惊得差点现出身形,还好机警,立马又隐匿在那颗大枫树之中了。
“师兄,你怎么?”百里嫣然听到咳嗽声,立马从房间里跑出来。
是她!
她为什么可以从房间里面出来?难道说她住在了忘忧殿?这一个多月以来,她都一刻不离的陪在他身边?他从不轻易让人上忘忧殿的,可是如今却让她住在这里,朝夕相对?流苏心莫名的慌乱,或许他对她并不是那样无情的吧?
流苏怔怔地看着二人,是谁把他伤成这个样子的?难道说之前的伤还没痊愈?
“把这颗药丸吃了吧,虽不能解这情毒,但至少可以暂时压制。”百里嫣然将一颗丹药递给凌雨墨。
情毒?流苏大惊。
原来不是旧伤未愈,而是中了情毒,可是,为什么啊?
难道说当年自己中的情毒被转移到他身上了?难怪自己能够平安无事,流苏更加难以置信,可是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可是情毒不是只有动情的人才会发作吗?情深至此,已经到了吐血的地步,他爱的又是谁?
一连串的疑问涌上心头,她多想当他的面质问清楚,他终于是爱了,至少他并不是真的无情不是吗?流苏眼里闪过一丝欣喜,可是下一秒又无比悲伤,因为无论他爱的是谁,终究都不会是自己,不是吗?他连见都不想再见她一眼,流苏在心里自嘲着。
“我扶你进去吧!”百里嫣然扶着凌雨墨向殿内走去。
他爱的会是她吗?如今改邪归正的她似乎变美了不少,流苏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着百里嫣然。
“我没事了,以后你不必每日都上来。”凌雨墨在榻上坐下,淡淡说道,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是让百里嫣然搬出忘忧殿。
百里嫣然看着凌雨墨,神情漠然,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师兄,我一定会找到解药治好你的,”然后转身出去了。
流苏看见百里嫣然出来后径直下了忘忧殿,便从大枫树上下来,慢慢向门口靠近,门是关着的,流苏停在门口,她不敢进去,即使隐匿了身形,可是呼吸是隐匿不了的,离得太近还是会被发觉的。
“咳咳咳……”里面突然传来凌雨墨咳嗽的声音,流苏顾不得那么多了,便穿过门悄悄进去了。
桃花簪……
是那支被自己摔碎的桃花簪,这簪子曾经寄予了她多少美好的回忆和愿望,如今一切都不存在了,流苏魔怔了一般,继续往前,一直走到凌雨墨的面前,看着满是裂痕的簪子,流苏的眼泪再次涌向眼眶,只要一眨眼就会掉下来。
他那样不想再见到自己,为什么还要花心思来修复这玉簪?
“七七,是你吗?”凌雨墨的眼眸突然一亮,然后环顾着四周,似在寻找。
流苏慌乱的回过神,立马飘了出去,她不能让她看到自己如今的样子。
凌雨墨什么也没看见,眼神再次黯淡下去,他分明感应到了流苏的气息,可是这会儿又什么都感应不到了。
流苏在外面又站了好一会儿,不敢再进去,里面也没有了任何声响,然后轻车熟路来到自己当年的房间,然后现出原形。
房间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一点都没变,房间也很干净,没有一丝灰尘,像似每天都有打扫一般。她打开梳妆台的抽屉,拿出那个紫檀雕花锦盒,信和牛角梳依然安静地躺在里面,流苏拿出梳子,对着镜子,一下一下地梳着那一头白发,不知梳了多久,终于觉得疲惫了,然后回到榻上躺下,轻轻地闭上眼睛,一滴泪顺着眼角滑向耳际。
原来曾经的生活是那样美好,如今却只能这样偷偷摸摸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