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黑色迈巴赫静静停靠在雅苑大门，伴着大雨猛烈的冲洗雨刷在不停地摆动，车里暖气开的很足，后座上的男人闭着眼睛还在熟睡。
前排两人百无聊赖地坐着，为了不吵醒睡觉的男人他们只好不出声，在手机上打字来交谈。
“特助，就让季少这么一直睡下去？都这么晚了啊。”
“不然？要是你不怕死你可以把他叫醒。”末尾处，Jay还特意加了一个白眼表情。
“不要，我怕。”
“啧啧，瞧你这怂样。”
年轻男人讨好笑笑，一脸八卦，“不过这是哪里啊，季少怎么要我们把车开到这儿来？”
Jay透过雨帘看向窗外，然后打出一行字，可就在他打字的同时身后传来动静，他立马把内容删去了。
“季少，你醒了。”
季铭律摁了摁眉心，嗓音带着几分醉意，“什么时间了？”
“已经十一点了。”
他睁开眼好似这才看清周围的一切，“怎么来这儿了？”
Jay目光一顿，“从宴会上出来季少你就要来这儿，我还问了你不下三次。”可最终得来都是一样的答案。
“反正洛小姐已经回家住了，不如今晚季少就在雅苑休息，明天一早我再来接你。”
季铭律沉眸，瞳仁里幽深如潭，可他脑海里浮现的一个画面击溃了他想要走进去的勇气。
【季少，眼角膜捐献者本是我们医院的一个医生，他是突发脑溢血死亡，本来手术的事情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可是他的妻子又临时反悔，现在还跪在我们办公室门口哀求身子还以死相逼。合约书已经签了字，我们是可以进行手术，只是……还得看看季少你的意见。】现在大多数人还是认为，如果死后捐赠了器官，那整个人就不再完整，是对死者的不尊重。
【不必了，眼角膜再另找吧。】
【可是季少要是这次错过，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就这样。】
“……开车吧。”
*
洛潇站在玄关那儿刚把拖鞋换上，就见一旁摆着一双男士皮鞋，蹭亮蹭亮的，身子一怔，下意识看向那扇紧紧闭着的卧室大门。
她推开房门果然见船上睡着一个男人，他侧躺着睡在原本她睡觉的位置上，抬起脚步缓缓走近，瞧见男人那一副酒意熏染的模样眼底不由闪过一丝心疼，视线下移，看见了扔在地毯上的西装，轻叹一口气，她弯腰把西装拾起来搁在衣架上，然后走出了房间。
等到她再次进来的时候已经洗完澡换好了睡衣，手上还端了杯蜂蜜水。她拿起勺子开始一口一口喂给他喝，许是感觉到什么异样男人左腿微微动了动，但还是下意识张唇。
等到喝了差不多有半杯，洛潇就把杯子放在了一旁，她坐在船边，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他久久不愿收回视线。
这样难得宁静的相处，真是很久不曾有了。
半晌，她小心翼翼地把他的手抬起覆到自己的肚子上，唇边扯开几许温柔，温声说：“宝宝，你看，这是爸爸。”
话音刚落，男人修长的手指蓦地弯曲划了一下，她瞳孔微缩，目光紧紧绞在盯在那张俊朗的五官上，她屏住呼吸等了一会没发觉他有什么动静，悬着的心方才落下，可安心的同时也有浓浓的失落。
明明在这节骨眼上她是不能让季先生知道她怀了孩子，可她又很想看见他知道后的表情，很想他陪她去每一次产检，很想他和她一起去买宝宝的衣服……
第二天，季铭律醒来看见床头柜上的杯子又听见外面咚咚声响，心里霎时拉下警觉，她回来了？早知道他昨晚就不改变心意进来了。
顾不得衣服一身褶皱，他出了房间门就准备离开，谁知刚到客厅就跟从厨房出来的洛潇撞个正好。
“要走？”她带着手套，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粥。
“嗯。”他定住心神。
“我做了早饭，吃了再走也不迟。”女人态度很平淡，跟上次两人不欢而散时有很大的不同。
季铭律只觉心口被什么堵住了，闷闷的，她对他不再声嘶力竭的质问不再眼含控诉失望，甚至对他怎么在雅苑都不关心，是不是代表她不在意了？
两人相对而坐，桌上摆放着几样简单的早点。
她看着他吃了一口蒸饺，脆声问：“怎么样？”
蒸饺全数吞下后，他才回答：“还可以。”
洛潇眉眼微弯，自己也吃了一个蒸饺，“嗯，我也觉得自己做的还不错。不过还是季先生做的好吃。”
许久不曾听到过的三个字落在耳边，季铭律拿筷子的手一顿，看着女人仿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他终究是放下了筷子。
“洛潇，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没想什么啊。”
“如果你没事情要说的话，我就先走……”
洛潇抓住他的手，整个人透着一股难言的温婉气息，“现在不都流行分手礼物吗？我也想要。”
季铭律站起身，皱眉道：“何必多此一举。”
“只是一个分手礼而已，季少也会这么小气吗？想想之前就算你是在做戏你也未免太不用心了，交往快一年了，约会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我们连一次电影院都还没去过……”那时候总以为未来很长，两人分别忙着各自的事情，空闲时大多也待在雅苑，算起来情侣间浪漫的事还真是少之又少。
男人滚了滚喉结，“你想要什么？”
“给我三天时间，你就当个称职的男朋友满足我这个女朋友一切任性的要求。”她扯了扯他的衣袖，仰着小脸说：“这个礼物要得不算过分吧？”
季铭律垂眸考虑，良久后才覆上她手背，“我答应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