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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遇功名进退难舍,逢恩情笑语从容。

罗允迁与胡有功皆李元砺之旧将也,李元砺自幼孤,自就刑之后,二将日益厚遇其妻儿。二人平素心意相得亲如兄弟,胡有功每与罗世传意见相持亦或心生怨望之时,常延留罗允迁与之共饮。是日,二人饮酒至酣,胡有功危坐太息曰:“吾师李元砺,贵居罗曼之首,蔚为人中奇杰,其胜如罗世传多矣。其曩日虽未尝出身卒伍,然每遇临战至前,吾师即安徐若定,观其用兵皆思虑纤悉,闻其论战则洞达切要。吾尝略读兵书,知其多有孙吴之风,因此以师视之久矣。”

“彼罗世传,弥远褒江人也,非止用兵乏谋,亦且举止失当。每逢官军攻伐,则避之以请降,若遇官家恩赐,则鬻之为谋私。观其为人,专为狗苟营私,不问来日休咎,凡其行事,则欲横行聚落,悉与百姓为忤,略无吾瑶人大将之风度,是以吾师生前心甚衔之。今吾师虽已逝,吾当有以报之。”言毕大哭,罗允迁亦闻言垂泪。寻时,二人密议,遂决意日后当择时以除之。后,罗允迁遣人尽以其言密报曹彦约,曹彦约因情戒之以八言:“暗结党羽,谨慎勿躁”。

翌日,罗世传遣人来营中询问封赏之事,曹彦约遂使军校请之来营中商议。后一日,罗世传与随从者数人至,曹彦约遂降意亲往迓之于帐外。罗世传样貌短小丑陋,曹彦约仪态长大英伟,相见之时,罗世传闻言必仰首望之,其言也怯怯然,其心犹惴惴然。曹彦约谈笑自若,与之并立携手之时,远观如狸猫之擒鼠也。宾主入帐坐定,曹彦约命人进茶,罗世传未及寒暄,开口问曰:“未知朝廷欲加吾甚官职,文臣耶?武将耶?望大人明示。”曹彦约闻言朴野,亦不以为意,笑曰:“吾近日已上表为将军请功,皇帝降旨当在十日之间,将军请稍安,汝今日功成,日后腾达升进之时不远矣,汝今善守郴州可也。”罗世传闻之大喜过望。其后,曹彦约即待遇之,命人设宴于大帐中,罗世传欢饮至大醉而归。

王居安赴临安至今已逾半月,曹彦约循习王居安部署,着参从一一条具有功者之姓氏、职位及军功成文上报朝廷,命亲信以快马驰报临安,此外令探王居安消息。王居安自幼奉母至孝,至今夜夜焚香敬祝,望母肃揖而眠,史弥远以此颇信重之。其时王居安母已年逾七旬,近日,适有书信来,言其母近日有恙,王居安因思难返庐陵,遂具以书信奏闻,意欲即时请命归乡。史弥远于是上表,宁宗从其请,特封王居安母为“靖国郡夫人”,其间锡赉不赀,计锦衣一对、金带一条、金千两、绫罗丝绢各百匹及玉器屏风等物,一应器物,皆被之以锦绣,系之以缯绳。王居安流涕谢恩受命而退。

是夜晴霁,王居安归第之时,焚香叩拜已毕,逢夫人有问,事已明若列眉,居安皆告之。其后,居安请夫人取李廷珪墨一丸,为之涤砚研墨。既毕,须臾之间,王居安落笔书词《阮郎归》以志之,其词曰:

梅香鹭影夜阑中,谢雪映灯红,风移洲远月空濛,云水照无穷。

天莽莽,影匆匆。离伤各不同。花开花落有清衷,千秋共日融。

其词,史弥远得之,呈宁宗纵览,宁宗叹曰:“贤哉!简卿真君子有终,其思母心切,犹未忘朕也。”众臣之中有捃摭王居安旧论以谤之者,此时闻言大惭,始知忠孝皆有所不及。庐陵众将闻之,皆骇服。有道是:愿与寿昌皆无悔,啮指遥盼欲归人。王居安临行之时,宁宗为专欲令其衣锦荣归,钦命有司相送,载以涂金彩舆,有乐人一百,旗鼓十人为先引马开道,沿路风光如是。

一日,有使远来,传宁宗旨意,军中兵将闻王居安归隐,念其才望过人,思及相与之情,皆流连不舍,一时为之流涕者,举目皆然。曹彦约与王居安相知经年,随即私语僚属曰:“简卿之心,若曹安得知之。”然其后数日寡言,为之叹息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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