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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姐夫想良宵,小舅要红包

雀翎目送着余惜研进入书房的背影,只觉得那个纤瘦的人浑身散发着孤寂的气息。她蓦然想起,自从小姐被赐婚后,小姐的脸上都是不悲不喜的。

明明今天是新嫁娘了,可也没见她有那种新嫁娘该有的娇羞和喜悦,人就是淡淡的,很平静。和以前相处时的那个浑身散发着自信、爽朗的三姐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余惜研走到坐在书案旁喝着茶的余广朝面前,缓缓的侧身行礼,叫了声:“爹爹”。

余广朝放下茶盏,凝视着余惜研片刻,有一种情绪在那双锐利的眼睛里翻腾,这个不在他身边长大的女儿,他看不透。

任他阅人无数,也猜不出此时站在他面前,不悲不喜淡然的像空谷幽兰的女儿,心里想的是什么。

想劝解几句,可见她静默的样子,又不知该从何讲起。想叮嘱,千言万语又不知提哪一桩才合适。

余惜研静静的站着,丝毫不介意余广朝千头万绪百般不宁的心绪。

终究还是余广朝轻叹一声,道:“研儿,人这一辈子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端看你用的是什么样的心态。日子是你自己去过,其中的滋味只有自己去体会。别人说一千道一万的,是怎么想的,那只是在边上看戏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把日子过好。为父的言尽于此,只希望研儿今后的日子能过的幸福。”

说完,余广朝从袖袋中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余惜研:“研儿,以后路途遥远,你要多加保重。家里你勿用挂念。以后做任何事情的时候,只要不牵连到家人,你都可以放手去做。为父的知道你做事是个有分寸的。”

余惜研接过盒子,看着余广朝急急的出了房门,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再低头看着手中的盒子。盒子没上锁,掀开一看,里面是一沓银票,数一数竟然有两万两。这在尚书府里是笔不小的数目了,该是余府所有商铺的半年收入吧。一时间,余惜研只觉得手里的盒子沉甸甸的的,一直沉到心里。

八人抬的迎亲花轿在吉时准时来到,在两排敲锣打鼓声声中,韩晔一身大红锦袍头戴红冠,不知是不是被红缎熏染,往日里白皙温润的脸盘,今时竟是红光满面。腰间系着长红绸坐在大黑马上,走在队伍的最前头。

做伴郎的是秦浩然、郑猷和容云霄骑着高头大马,按照习俗皆是在头冠上系着长红纱。随后的是十六名腰系红腰带的带刀侍卫和十六名着红色纱裙的宫娥,以及内务府捧着礼品的一群太监,浩浩荡荡的人群,瞬间把尚书府的大门给堵的水泄不通。

一行人从大门被迎进大厅,由管丰、余景涵、和杨瑾齐接待着,一起喝着茶聊天吃着点心。

这里的习俗,来迎亲的时候,长辈是不出面接待的,中饭的宴席是在女方家中用,下午两点到三点的时候,在男方的三催四请中,新娘的长辈才会让新娘出门。

休憩了一盏茶的时光,迎亲的一帮人便在余景涵等人的陪同下,吹吹打打的往后院走去。

迎旭园的院门紧闭着,可以看见门廊上的红绸在随风飘舞。

在门外有一群人在指手画脚的议论着什么,听见锣鼓巷都全回头观望。

有一位穿着蓝色锦袍的公子,瞧着进来的人群中,一身红锦袍的韩晔当先走来,忙高声叫道:“来了,来了,迎亲的来了,赶快各就各位。”

一群公子哥们立马堵在门前排排站好。有两个端着盘子的小厮立在醒目的位子,一个盘子里放的是酒,一个盘子里放的是茶,各自站在两边。

这是迎亲中的拦亲第一关,要回答他们的提问,还要看他们满意不满意。满意的喝酒,不满意的喝茶。

余景涵的好友领先一步,对韩晔拱手道:“纯王爷,今日你因何入我余府?”

韩晔微微一笑,回了一礼道:“久闻余府高贤德常新,久慕余府三小姐淑惠贤良孝于行,顾特来求之,恳求成全。”

余景涵的好友点点头,斟上一杯酒道:“祝兄台心想事成,请”。

韩晔结果酒杯一饮而尽,含笑道:“谢过兄弟。”

今日韩晔只是个被新娘娘家人为难的接亲人,不是皇家皇子的身份,所以不会有别的称呼,大家都只是兄弟。

大姐夫的朋友柳晞排众而出,对韩晔拱手道:“自古好女百家求,兄长何以求得美人心?”

韩晔温然一笑,道:“春华秋月有尽时,此情日月天共鉴。晔以心求之!”

柳晞点点头道:“以心换心,诚然可敬。”

倒了两盅酒,和韩晔碰杯后,两人互以杯底倾见。

而后众人皆笑闹着要他们做诗的有,唱曲的有,被秦浩然和郑猷、容云霄帮村着一一通过了。

余景晨见大家都没难道韩晔,心思微动,走出人群,对着韩晔板着脸道:“纯王爷,天下好看的女子很多,你和我三姐姐成亲以后,见到别的漂亮女子,你会不会动心?以后就嫌弃我家三姐姐,还会纳妾,让我家三姐姐受委屈?”

人群一下子静了下来,这个问题不是谁便能回答的。谁也不能保证今后不纳妾,纯王爷是皇子,如果皇上皇妃如果送人入府,韩晔还能推辞吗?

如果韩晔今日的回答不能让人满意,只怕以后会和余惜研离心。要是韩晔说的话,以后不能做到,也会给人留下言而无信的负面影响。

一群人都在静默着等待韩晔的回答

韩晔蹲下身,和余景晨的眼睛平视着,双手扶着余景晨的肩膀,温声道:“花在好也会凋谢,宝石再亮,蒙尘也无光。你姐姐就是我的心,放在我胸膛。你认为我会嫌弃吗?”

余景晨睁大了和余惜研有几分相似的乌溜溜的黑眼睛,盯着韩晔,忽而灿烂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扬声道:“我姐姐那么优秀,相信你也不会是那么蠢的人!”

余景晨倒了两杯茶,端了一杯给韩晔,笑道:“在我的心目中,谁都配不上我三姐姐,如今就勉为其难的答应嫁给纯王爷了。”

今日无大小,小人大口气也没人见怪,大伙都只是听着的笑着。

韩晔浅笑着,接过茶盅,喝了一口就将茶盅放回道茶盘上。

回头见余景晨眼不措的盯着他看,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他也打听过的,知道余惜研对这个小弟弟还是很宠的。这小子可别又想出什么难题来为难他。

余景晨在韩晔忐忑的心情中,忽的咧嘴一笑道:“姐夫想良宵,小舅要红包,没有买路财,此门不会开。嘿嘿嘿!”

一时间笑声哄然大起,都道韩晔遇到这样的小舅子,以后可有的头疼了。

韩晔的一颗心落了地,知道这拦亲关算是过哪里。在大家的恭贺声中摸着余景晨的头,秦浩然上来,递给余景晨一个红色的荷包。

余景晨接过打开荷包一看,是一张百两的银票。笑眯眯的揣在怀里,然后狗腿一样的跑到门边上,啪啪啪的拍着门,大声叫道:“大门开开,大门开开,新郎进来。”

一直在门后等着的妙玉笑着打开院门,众人鱼贯而入,进的院子里,却见房门紧闭,这是闹门关。

外面的问答,里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余惜研对韩晔的回答也颇惊诧,什么时候起,韩晔对自己竟有了这样深的感情?心思百转间,自认对韩晔也只是不排斥而已。好歹也是接触过的人,比盲婚哑嫁要好多了。

容云霄上前轻轻的叩门,里面的云雀忍着笑道:“何事敲门?”

郑猷在边上抢着答道:“良辰吉日好事近,喜接新娘早成双。”

妙兰靠着门边问道:“良辰吉日什么长?什么短?什么好说话?什么难上难?”

秦浩然摇着扇子昂着头道:“情丝长,良宵短,新娘好说话,开门难上难。”

里面没声音,也没人开门。

郑猷看着容云霄,容云霄看着秦浩然,秦浩然用扇子挠挠头眼珠一转,顿时恍然大悟地笑了笑,掏出两个荷包从门缝里塞进去,然后高声道:“本公子说错了,是有钱好说话,开门不再难。”

余惜研见云雀捡起荷包,朝里面看了看,眼珠咕噜噜的转,咧开嘴小的见牙不见眼的:“阎王好贱,小鬼难缠,心情不爽,难拔门栓,要想们开,诚意拿来”。

韩晔在一片哄笑声中走上前,面带微笑的在门前站定,红着脸回头又看了大家一眼,握拳压唇清咳一下,深呼吸压住砰砰的心跳,才朗声道:“独木逢春柳成荫,吉日佳期喜相迎,千里接妻只为情,琴瑟永携绾同心”。

新郎来催妆了。

云雀笑嘻嘻的开了门,雀翎却侧身堵住内室的门不让进。

哈耶从微阖的门缝中,见余惜研静静的坐在床上,一双黝黑的眼睛如水洗一般,正看向他。

韩晔红着脸,从风影的手中接过放着红嫁鞋的托盘,并在鞋上放着一个大红包,递给门边上守着的雀翎。

穿上新郎送来的鞋,以后走的就是婆家的路,不带走娘家一粒土,也是不带走娘家的才财气。

雀翎故意板着脸,将鞋子退回去。再次送又被推回,直到第三次送上去,韩晔都准备单膝跪地的时候,雀翎才笑着接过托盘,转身走到床前。

云雀打开房门,众人哄然笑道:“门开了,门开了,接新娘子啰,喜气满堂了。”

韩晔本人推到了余惜研的面前,见余惜研很不悲不喜很淡定地坐着,他的心有点失落,难道研儿不喜欢自己吗?在这大喜的日子里,她的脸上也不见欢喜?

蹲下身,颤抖着手将两只新鞋给余惜研穿上。抬头凝视着余惜研粉嫩的娇颜,千言万语、万语千言只觉得都堵在了胸口。

余惜研静静的望着韩晔,这个人,从今天开始,以后就要和他一起度过每一个日出日落。以后的欢乐与悲哀,都和他有关了。命运帮自己选择了,自己也就坦然的接受了。那么,就只有努力的过出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余惜研淡然一笑,向韩晔伸出了素白的纤手。

韩晔握住余惜研的手,脸上的笑容在扩大,提着的心也渐渐的回落,眼中的光彩熠熠生辉:“研儿,我、我会好好的待你的,你放心。”

余惜研微微一笑,点点头道:“我相信你。”

韩晔舒了一口气,抱着余惜研走到梳妆台前,这才走道门口,让喜娘进来为余惜研梳妆打扮更衣。

催妆到此才告一段落。

韩晔被余景涵拉着走了,一大班子人又呼啦啦的涌出去,他们要到前厅去吃过中饭,等余惜研的生母哭嫁后,才能进来接新娘子出门。

新郎离开闺房,孙英姿便走了进来,看着被喜娘精心的梳洗换装后的女儿,娇颜似桃花初绽迎着阳光肤如凝脂白里透红泛着光泽。这么大的女儿要进了别人家的门了,以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心里酸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就哭的稀里哗啦的。原本哭嫁,劝的人都是假假的,越是哭声大,越是表示不舍得。可是孙英姿哭的太厉害,差点晕过去,慌得雀翎忙抱住她,喂她喝水。

余惜研拢着梳了一半的发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心,温言软语的劝慰着。

下午未时,在敲了三遍催嫁锣鼓后,穿着大红嫁衣的余惜研跪拜了父母,被兄长余景涵背上了花轿,送到了纯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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