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惜研回到回雁楼,已是日落西山。简单的梳洗后,披着湿漉漉的黑发,进了三进院内的密室。
密室分上下两层,上一层全是文件资料,下一层则是金银珠宝。
密室中间的厅里,放着一张蒙盖着白布的桌子。余惜研上去掀开白布,赫然是一个沙盘。一个个标签上标注表明,这是整个鹿池州的地形沙盘。街道楼台山川小路无一不清。纤长素手在沙盘上方移动,秀丽如玉的脸上或豁然开朗,或颦眉微蹙,一步步计算着了然于胸珠算在握。
正当她浑然忘我是,一个信号打断了思路。重新将沙盘盖上,出了密室。
长风立在二进的厅内,外面已是漆黑,见余惜研持着油灯进来,忙施礼后才将一纸信函交给她:“柳州传来的,一千两黄金,刺杀兵部侍郎常卫铮。因事关朝政,不敢做主,特来示下。”
余惜研吃了一惊:“兵部侍郎常卫錚是家姐的家翁,并不是为非作歹之人。是谁出那么大的手笔要买他性命?”一千两黄金不是阿三阿四都能拿得出的。
“来人很谨慎,跟踪的人换了几波,才见人进了皇城。”
“皇城?看来又跟哪位皇子脱不了干系!他们大概是想安插人手到兵部,抢夺兵权。若是侍郎大人是个恶人也就罢了,谁耐烦去管他们宫闱宅斗的。只是家姐的家翁•••••••”余惜研沉吟半响方道:“你们暂时不要回答对方,我了解情况后再说。”
“是,三姐。”长风等了一会,又说道:“长晋已将谢公子带回,此前三姐吩咐的,已将五百两银票换成十两、二十两、以及五两的小面额,交给谢老夫人安家。谢老夫人先是不收,推迟不过才收下,要小的回三姐道声谢谢。此事,谢公子并不知道。”
见余惜研点头了才要退下。随后又听到他的声音:“禀三姐,属下来时,于代要回话。”
“叫他进来吧”余惜研头也不抬地说,将信函就着灯火烧毁。
于代进来,施礼后站着回话:“谢公子已经到了,按吩咐安排在前院厢房。小的让于枫和于杏跟着。晚饭准备好了,三姐是和谢公子一起还是另外端进来。?”
“你先传话下去,等会和谢公子一起用膳。”余惜研招招手,等于代靠近后才道:“传书盛都,要兵部侍郎常卫錚的详细资料。另外在派人去户部尚书府问问老头子对常卫錚的看法。走内线,要快!”
“是,属下立马去安排。”于代转身欲退下。
身后余惜研又发了话:“等等,告诉兄弟们,只要谢绪不进三院都不要阻拦。另外,莫要怠慢了他。”
于代应声,见余惜研挥挥手才告退。
理理微干的发丝,用丝带缚住,拿着图纸缓缓地往前厅而去。
厅堂里,谢绪对着进来的余惜研,虚了虚眼睛。
此时没了面纱的遮挡,没了草药汁异色的改变。不施脂粉全天然的余惜研,白嫩的脸庞犹如的雪莲般冰莹。淡雅的海青色衣裙纤腰素裹,款款悠步飘飘似云。
那份骨子里透出的幽雅淡然,纵使无边的烦恼也能化飞九霄云外。
没有过多的客套,没有虚礼赘言,两人用过晚饭后,就摊开了图纸,在灯火下悄语讨论,细细思索。时光在缓缓流逝。
谢绪指着一处不解地问:“这处对水的处理不是很明白。一般水沿着地势走往低处流,这里却为何要抬高出了地面,一段一段的标识又是什么?”
余惜研看着那段标识,没有隐瞒耐心的解说:“这一片土地的将来是准备种蔬菜的。这是水槽,水顺着水槽往前流,当需要改换水路时,就用隔离板阻断水流,迫使它变道。需要用时就开,想让水到哪里就到哪里,由你自由调配。
水槽从土地上面的空间穿过,不占用耕地。这是喷洒装置,整个管子上有很多的眼子,需要时只要打开前面的活塞,即刻自动喷洒水珠。所有的设置是能让水延伸到任何一个需要的地方而不浪费,又可以节省人工”
谢绪惊讶看着余惜研:“这种方法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为什么我从来都没看见过?你是怎么想出来这么绝妙的主意的?”
“当你遇到人手紧缺又缺水的时候,就会懂得动脑筋去想去克服的。没想到是因为你还没被逼到那个地步。”余惜研淡然地说着。
当然,她是不会告诉他,这是人类五千年文化智慧的传承,时光阅历中的沉淀。她剽窃了别人的成果。
优雅地喝着茶,看谢绪痴迷地看着那图纸研究着失了魂般,才敲敲桌子将他叫回神:“别看了,以后有时间再去慢慢琢磨。我现在还有件大事要你去办。”
谢绪恋恋不舍的目光从图纸上移到惜研身上:“尽管吩咐。”
余惜研清咳一声,道:“这次要你负责蓄水池和引流渠的修建,你只要监管到位即可。有些事和陈师傅商量就行。但是这件事要你亲自去督办。”拿出另外一张图纸摊开:“这地方有个天然的大溶洞,里面有千年的积冰。现在要你一、修条牢固的大路到此洞口。二、在不破坏影响内部条件的情况下,将此改造成一个大冰库。三、消息要绝对保密”。
谢绪细看过溶洞的修建图纸,认真的对惜研说:“放心,我知道事情的轻重,不会让人察觉的。”
时下对冰的需求很大,这是高档的奢侈品高官皇亲王爵非常青睐。如果风声透露出去,不出意外的会被朝廷征收。
“还有一点你要注意,”余惜研点点桌面:“在修建的人手里面,有些特殊标识的人群,他们会在一起做工。由你直接的分派管束,只是不要让外人和他们接近。饮食方面也会有专人照顾。我拨给你的两个姓于的是可靠的,有事直接让他两来找我。”
谢绪了然地点点头,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惊涛骇浪,这个稚嫩的少女,到底有多大的能力?一桩桩一件件太多让他震惊的事情,就这样不显山不露水地发生着。
将他从流刑的行列里拽出,能租下整个鹿池洲的田地,能拥有偌大的冰洞,创造自动灌溉法,还能拥有神秘人来建工。能有这么多的魔力,她真的只是一个飘逸若仙的少女吗?一般闺阁少女大都在家做做女红,谈谈胭脂花粉。眼前的少女却在做着多少令人不可思议的大事!
她到底是什么来头?她到底是谁?
不过,不管她是谁,都不是会害他的人!这点,他深信不疑!
余惜研才不去猜测他心里在想什么呢,上下扫描一般的看着谢绪:“我看你还是先休息两天再去吧,看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不要刚过去就被风吹跑了。”
谢绪将图纸折好放进怀里,抬眼平静地盯着惜研道:“余小姐,你的眼睛是大可是不管事,看不到我这是精瘦而不是羸弱吗?我远从千里之外餐风露宿而来,都未曾有个头疼脑热的。若是鹿池洲的风特别的话,余小姐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说话了。你绪兄比你最起码还是要多那么些分量吧。”先被吹走的也应该是你自己。
余惜研被他的话噎的一时无语,一个大男人好意思和女孩子比身材,还大言不惭的。惜研认为自己没那种功力,还是早走为妙。
一声不响的转身朝门外走去,背后传来谢绪的爽朗笑声,差点打乱她优雅的脚步。恨的余惜研磨磨牙,外表淡雅出尘的大才子,牙尖嘴利的时候怎么一点都不可爱呢!
余惜研看人很准,她不相信的人不会去用,一旦相信后就不会轻易的去怀疑。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就是她这样的
谢绪,她看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