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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青末落荷(一)

荷苒离开了丹的夜店,上了一辆出租车。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她看着车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这一下午,就像是一个短暂的梦一样,就这么顺利的,她的灵力觉醒了。

或许是因为恢复了灵力和东方女巫血脉中的记忆,此时她看到的感受到的世界都与曾经认识的有些不同了。车窗外不时掠过的黑影是一个个她曾经无法看见的魂魄,他们的额间闪耀着洁白的光芒,这些光芒指引着他们进入灵魂的轮回。而那些额间没有光芒的,要么是魂魄受到伤害后残缺了的,要么就是生前坏事做得多的灵魂本就残破的。

荷苒靠在车座位的靠背上,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浮现出女巫们世世代代传承的记忆。她尝试着在这些记忆中搜寻着帮助丹融合灵魂的办法。

出租车堵在雨夜的二环路上,窗外不断地有残破的灵魂向车身袭来,但他们始终靠近不了车身就被反弹回去了。东方女巫的灵魂令这些灵魂既渴望又求之不得。而荷苒全然沉浸在了那些错综复杂的女巫记忆之中。她努力的搜寻着有关灵魂融合的记忆,而似乎几个世纪以来很少有女巫做了这样的事,或者说是做成功了的。

终于,她看到了一个画面。

皓月当空的夜晚,一个身着素装的女孩背影寂寥地坐在一个开满了白色莲花的湖边,女孩长长的青丝垂入湖中,她的目光失去焦距,莲花之中又漂浮着一个紫衣男子,男子的面色有些苍白,但他胸口微微的起伏让荷苒判断出他并不是……一具尸体。

荷苒看着那个女孩,心里莫名地觉得悲伤,而这种悲伤就好像千丝万缕忧愁一点一点在她身体里蔓延,直到荷苒觉得心痛的感觉是她的眼里流出泪水,只是她没有察觉自己双眼流出的是血一般的眼泪。

“青末……”荷苒不知自己是唤出了谁的名字,但是,仅片刻之后,她却好像明了了一切。

因为,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变成了那个背影寂寥的女孩。

荷苒看到水中自己的样貌成了一个清秀的女孩,如不是她此刻正陷入刻骨的悲伤中,她那双眼睛定是显得十分灵动的。

女孩叫落荷,她的名字与荷苒一样,都有一个“荷”字,她也与荷苒一样,偏爱荷花与莲花,也爱那如荷花般的玉兰,说那是开在树上的“荷花”。而那浮于莲池中的男子,就是苏青末,落荷的四哥。

苏青末生在南宋隆兴年间的一个书画世家,落荷是苏家的养女,青末因是家中最小的儿子,所以从小便是十分调皮捣蛋,相比之下,落荷比他小5岁,虽然年龄小了许多,却从小非常乖巧懂事,显出异于常人的冷静。

苏家生了四个孩子,只有第三个是女儿,这个女儿的母亲是苏青末的父亲——苏禹的师妹,她是苏禹最珍惜的人,但却与女儿同事在一场意外的火灾中丧生,火灾后苏青末和他父亲在废墟中找到了襁褓中安睡的落荷。所有人都惊讶于这个孩子不可思议的幸存,而苏家则认为这是老天给他们补偿的女儿。因此,苏禹对这个女爱十分爱护,请了全城最好的奶娘照顾她。只是苏青末的母亲从见到苏禹从废墟中抱出这个女婴时便对她极其厌恶,认为她是不详的孩子。

苏青末的母亲李明珠是苏禹的正室,由于苏禹的父母订的娃娃亲,苏禹在孝道的绑架下,娶了李明珠这个商人家的大小姐。在与李明珠成亲的第二个星期,苏禹便把他的师妹八抬大轿地娶了回来。他当时的行为引起了李家的极大不满,也在城里闹得沸沸扬扬,但是李家最终为了顾全女儿后半生的名誉和幸福,也没有做出什么太大的举动,只是这件事也在李明珠的心理永远的插上了一根刺。

苏禹因为师妹和女儿的死陷入极度的悲痛之中,只有抱着落荷时他才会觉得得到一些安慰,他将这个孩子取名为落荷,是因为他的师妹犹爱画荷花,“落”字意味着这个孩子像是天上落下来的恩赐,落于灰烬之中却依然一尘不染的荷花。

因为苏禹对落荷的偏爱,是李明珠心里愈发厌恶这个孩子,因此,虽然善良的奶娘极力保护,落荷还是受了不少的欺负和委屈。李明珠的长子和次子对落荷也抱有敌意,只有这个玩世不恭的苏青末,虽然时常变着法拿落荷逗趣,但总在他母亲盘算如何针对落荷时偷偷帮助落荷。

落荷因为知道自己的身世,又从小需要处处小心,因此性格显得有些孤僻寡静。只有在父亲和青末面前会显出她本性中活泼开朗的一面。

只是在苏禹在落荷12岁那年便病故了,整个苏家几乎成了李明珠和她长子的天下,落荷在苏家的日子过得不如一个丫鬟。

只有苏青末依然处处维护她,落荷打心底里感恩这个哥哥。直到落荷16岁那晚,青末对她表明心意——他爱她。落荷像是受了惊吓避着好几天不见青末。那时她还不知道,李明珠给青末定了桩婚事,要他娶他的一个远房表妹,婚期就定在一个月后。李明珠早就知晓自己儿子的心思,她也明白落荷其实也很喜欢青末,因此,为了折磨落荷,她让苏家上下对落荷隐瞒了青末要结婚的事,所有人都告诉她是青末的大哥要娶个三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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