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看了看餐桌，发现没有什么趁手的东西好砸对方的头。杨晨想了想还是忍了下来，自己这身衣服不便宜，亲自动手揍****扯烂了反倒不划算。
他准备等上两个菜，或者等张少斌再让自己生气一点再动手。
反倒是于文杰感觉快要疯了，眼前的场景已经完全脱出了他的控制范围。他瞟了一眼杨晨冰冷的表情，突然想到资料上对于杨晨的一些描述，不由得打了一哆嗦，心中对接下来的情况有了一定的预感。
这个预感只在于文杰的心里浮现了几秒钟，这个正经的聪明人就作出了决定：向两人鞠了个躬，主动告辞离开。他准备去门口抽根烟缓解一下快要爆炸的情绪，然后去车里把保镖秦先生请来。
这位少爷，智商应该还能把场面撑个十分钟吧？
此刻情绪混乱的他确实没想到，一根烟最多不超过十分钟的时间里，足够发生太多事情了。
餐厅似乎是按照早就定好的套餐上的菜，最先上了一瓶冻在冰块里的白兰地以后，两盘鱼子酱也被端上了桌子。
看了看白兰地瓶子的大小和离自己的距离，杨晨忍不住笑了，但还是准备给张少斌一个机会。问道：“张公子今天来的目的就是对杨某人的行头品头论足？”
张少斌扬了扬眉，有些奇怪杨晨突然变得真诚的笑容，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说道：“当然不是，听说杨少是从韩国回来的？”
“没错。”杨晨率先挑了一口鱼子酱吃掉，这东西看起来还是比较贵，浪费了不好。然后一脸正经地说道：“韩国新首尔。”
“新首尔？”张少斌皱起了眉头，他这两年从来没有关注过韩国黑道局势，自然不知道前两天才改名的新首尔了。只以为杨晨是说自己是从汉城改名后的首尔过来的，于是表现得很有风度地道：“首尔好啊！我对首尔也挺熟悉的。金正雄你知道吧？韩国最大的黑帮新村派的首领。我和金正雄老爷子有着挺深的交情，日后你韩国那面要是有什么问题，尽管找他解决，报我的名字就好。”
“金正雄？新村派？挺深的交情？”杨晨面色古怪地重复了一下张少斌话里的关键词。如果刚才他还觉得张少斌还可以抢救一下的话，现在他觉得对方已经可以安乐死了。
在新首尔二当家的面前说新村派的威风？是挑衅还是****？
杨晨懒得再想，反正不管哪个原因，结果都是自己不怎么爽，准备揍人而已。
“怎么……杨少不信我？”张少斌的脸色冷了些，他觉得这是杨晨在怀疑他的能力。
“没有没有……”杨晨真诚地笑着摆了摆手，然后突然玩味地看着张少斌道：“张公子啊……我这个人啊，其实特别喜欢装逼。”
“嗯？”张少斌对杨晨的话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强行地翘起嘴角表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管他说些什么？一个韩国来的毛头小子，在我面前装逼？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今天早上张少斌不是没有看杨晨资料的心思，只是在看到于文杰给自己的资料上第一行后，他就改变了想法。
十七岁的小子？再能打又能怎么样？十七岁刚从韩国回来就进了天乐的家伙，能有什么背景？顶多就是个聪明一些的武夫而已！
想想自己十七岁的时候，也不过是个被送去美国，无权无势无根基的小年轻而已。自己尚且如此，这个小毛孩又能怎么样？
然而，他确实没想过，人和人之前在同样年纪所能经历的事情实在是能够有很大的差异，尤其是和一个背井离乡五六岁就必须自己照顾自己的孤儿比的话。
“也不知道哪个心理学家说过一句话我挺赞同的，人类总是讨厌和自己相似的生物。所以我是真的很讨厌别人在我面前装逼。”杨晨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张少斌似乎听出了一些杨晨话语里的味道，脸色有些发冷。搂着身边的女人微眯着眼睛继续听杨晨说道：“比如说在韩国的时候，就有个新村派的家伙在我面前装逼。”
“后来他死了。”顿了顿，杨晨轻笑着说道。
“杨少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张少斌的脸上没了笑意，但还是搂着身边的女人，似乎不敢相信杨晨的话一样，用凌冽的眼神望着杨晨。
“我说啊，新村派有个家伙在我面前装逼，然后他死了啊！”杨晨无辜地摊了摊手，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然后突然一拍脑门，道：“哦！对，我想起来了，那家伙就叫金正雄呢！”
“我希望这是一个玩笑，小杨……”张少斌终于松开了搂着身边女人的手，但脸上却又泛起了尽在掌握的笑容。他看了看杨晨，实在不觉得这样一个年轻的家伙会有什么底气。然后靠着身后的靠背翘起了二郎腿，道：“还是你真的是在威胁……”
话还没说完，张少斌看到杨晨的手以快到几乎快看不清的速度拎起了在冰块里的白兰地酒瓶。然后就看到这个白兰地的酒瓶带着几丝冰冷的凉意向着自己砸了过来。
“咔擦”的一声巨响，整个餐厅都为之侧目。
然后食客们就看到之前还相对坐着似乎相谈甚欢的一桌人里，其中一个年轻人正扔掉一个破碎的白兰地酒瓶，然后笑着拿起一块餐帕揩了揩手。而坐在对面的那个年轻人此刻却一身的淡褐色的白兰地酒液，脑门上开始汩汩地冒起了鲜血。
几分钟后，在身边女人的尖叫声中，张少斌总算是醒过了神。艰难地在混杂了白兰地酒液还有自己头上冒出的鲜血的液体遮掩下睁开了眼，眼前是一个高大的身影，帅气的脸上带着讽刺而又疯狂的笑意，对自己说道：“没错，我刚刚就是在威胁你。”
……
“你……这个疯子……”时间过去了三分钟，张少斌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肿胀的脸几乎快要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头上的伤口还在往外一点点地渗着血。
看着自己提在手里的张少斌居然还有勇气用仇恨的眼神望着自己，杨晨不由得感叹一声这****还真是有点骨气的。至于张少斌说自己是疯子，杨晨只是满意的一笑。
在年纪还小的时候，杨晨曾经思考过什么样的人是最强大的？一开始他以为是孤儿。因为他看到过一句话，叫光脚的不怕穿鞋，而孤儿这个群体正好完美地符合了穷困、无依无靠还有无牵无挂这一特性，不就是所谓的“光脚的”吗？但后来他发现自己错了，世界上最强大的是疯子和残疾人。因为前者是早已经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包括自己的生命和头脑，就好像总能搞出世界上最大新闻的永远是基地组织不是吗？
至于后者则是因为他们是真的连自己的生命都是残缺的，已经没有什么更值得抛弃的了。比如现在还摊在椅子上写了《时间简史》的那个家伙。
所以毫无疑问的，在杨晨看起来虽然自己还是不够疯，但“疯子”这个称呼无疑是对他的赞扬和认同。
“虽然我是蛮开心的啊。”杨晨左手依旧提着张少斌的衣领，右手“啪”的一巴掌响亮的扇在对方的脸上，张少斌脸一歪，几滴鲜血洒在了身边。围观的人群此刻已经有点麻木了，这两三分钟里已经数不清有多少的巴掌了。
“但是这不是我刚刚问你的问题答案啊！”杨晨一脸平静的笑着，右手反手又是“啪”的一声：“好吧，看在你刚才会说话的份上，我们把节奏放慢一点，刚刚是一个问题两巴掌，现在是一个问题一巴掌好吧？”
说着，张少斌艰难拧回来头，杨晨看到他眼睛里逐渐隐藏不住的畏惧之色，扯了扯嘴角，道：“刚刚我们说到哪了？哦，对！你不知道新首尔？”
“啪”的一声响。
“你和金正雄很熟？”
“啪”又是一声响，只是声音小了些，因为是反手。
“新村派是首尔第一黑帮？”
声音又响亮了起来，这一次张少斌在头顺着杨晨的力量甩到一边时，终于从嘴里吐出了一样东西：两三颗牙齿。
“到底谁脸漂亮？”杨晨哪里会管这么多，几颗染着血丝的牙齿好像根本没有进入他眼睛一样，一仰手就要把这一巴掌也打了出来。
“杨先生，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样过了吧。”
手腕在落下之前终于还是被一只手从右面拦住，同时耳边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性声音。
杨晨扯了扯，发现拦住自己手的人力量不小。虽然自己使力也能够挣脱，但从手腕处传来的力量看，显然拦住自己手的人也不是个普通人。
“你又是谁？”杨晨斜睨了一眼，看到挡住自己手的是一个近三十岁的男人，手掌上布满的老茧显示了这只手一定握惯了凶器。脸上的墨镜似乎也挡不住男人灼灼的目光，反倒和头上的寸长短发相得益彰，增添不少冷厉之色。
“我是张少爷的保镖，还请杨先生先把我们少爷放下。”男人自然是横江兄弟口中的那位秦先生。此刻看到杨晨提着张少斌，倒也没有几分看到主子受辱的慌忙神色，只是伸手挡住杨晨的手腕，沉稳得好像杨晨在给张少斌擦汗一样。
“保镖？”杨晨轻蔑的笑了笑，虽然眼前这位保镖看起来倒是挺守规矩的，但他不喜欢被人拿住手腕。上次侯全坤是什么境界身份，一个小小保镖也能做同样的事了？
更何况，手里的张少斌在感受到这位保镖的存在以后，好像一下焕发了生机一样，两只被自己的鲜血和酒液刺得通红通红的眼睛也猛地爆发出令人侧目的亮光。精神得好似没事人一样大喊道：“秦先生！快帮我杀了这小子！我要杀了他！”
来了个保镖就那么嚣张？杨晨“嘿嘿”一笑，右手突然加大了力量。
他终究还不是疯子，自然不可能就这么把张少斌打死，所以之前抽张少斌时一直省着力，生怕一巴掌把张少斌的头抽扭到了背后去。虽然这位保镖能挡住自己的巴掌确实也算有两把刷子，但终究却不是侯全坤，甚至也不是真正的修士。
杨晨手上力量陡增，秦先生也是一惊。他原本以为这位少年已经力气足够大了，却不想还有余力。一时不查之下居然真没能继续挡住杨晨的巴掌，然后就听到“啪”的一声响，杨晨的巴掌还是结实地落在了张少斌脸上。而且这一次似乎力道更重，张少斌头还没完全扭过去，牙齿就已经飞出了好几颗，从秦先生的黑西装上又弹到了地上。
“杨先生……你这有些过分了。”秦先生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眼睛里也闪烁起了墨镜也遮不住的危险光芒。
“怎么？想杀了我？”杨晨嗤笑了一下，用手点了点四周，说道：“在这里？”
秦先生看了看周围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眉头皱了起来，最终还是沉声道：“当然不敢。只是我知道杨先生能打，但终究不是天下无敌，这样张扬只怕会吃到苦头。”
“我等着。”
杨晨嘴角微翘，环顾四周，发现不少人正拿着手机拍摄。估摸着也有人报了警，又摇了摇手中的张少斌，发现这家伙已经完全昏了过去。不屑地笑了笑，像甩抹布一样随手甩到了一旁秦先生的身上：“只不过你现在估计是要急着带你家废物少爷去医院了。”
“杨先生准备就这样走了？”秦先生接住了张少斌，看到杨晨已经开始转身，开口说道。
“怎么？想留我吃晚餐？”杨晨挑了挑眉毛：“只怕你家少爷今天是吃不了东西了。至于你的话……身份不够。”
说着微微摇摇头，就直接转身走出了餐厅。围观的人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道路，没有谁敢来招惹这位敢在公共场合玩得这般暴力血腥的凶人。秦先生也只是皱紧了眉头，没有再说什么。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把自己手里的这位少爷送到医院去。
杨晨边出门边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抗在肩上。刚刚打张少斌时忘了脱，虽然自己稍微注意了些，但还是沾到了不少血，穿着有些打眼。然后伸手在裤兜里掏了掏，拿出了一根烟叼在嘴上。
可惜拿出了烟，杨晨却没有成功点上。他五毛钱买的打火机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揍张少斌时磕到哪了，按了好几次却是只有电光没有火。
眼瞅着烟叼在了嘴上却没有火，杨晨正无奈地撇撇嘴，一抬眼看到了不远处一个身影，脸上却又露出了奇怪的笑容，快步走了上去。
于文杰不知道此刻餐厅里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但大致却有一些猜想。从那个杨晨擂台上的表现就能看得出这是个绝对的狠人，估计也就只有少爷那种智商又不愿意听劝的人才会选择羞辱对方给个下马威吧？
想让我进去陪着那个白痴一起挨打？想都别想！于文杰心里不乏恶意地想。
眼瞅着秦先生进去几分钟了，餐厅里却还是没有什么动静。于文杰有些心慌，却又不敢进去，烦躁之下不由得又拿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哪料得到还没抽几口，眼前就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抬眼瞅了一眼，差点把自己的烟给吓掉了。
“杨……杨少？您这是？”于文杰说话都有些结巴了，秦先生既然进去了，还能让杨晨这么快出来？他不会是把秦先生也放倒在里面，然后出来准备放倒我的吧。
早知道今天就该提醒少爷多带几个手下来了，他有些欲哭无泪地想。
“吃完了，我就先出来了。”杨晨看出了于文杰眼中的慌恐，笑着对着他眨了眨眼。
他早就从对方的声音中认出了对方就是早上和自己通话的人。将张少斌放翻了在里面，他却没有为难这些小弟的意思。再者于文杰这个名字他也听李浩龙提到过，似乎是个聪明人，想来不会让自己忍不住揍他，从之前早早离开餐厅就看得出来。所以杨晨眨完了眼，只是扬了扬手中没点燃的烟，笑着道：“火机坏了，借个火。”
于文杰哪里敢说不，赶紧两手举着自己的ZIPPO打火机，恭恭敬敬地给杨晨将烟点上。聪明人最懂怎么保护自己，他可不会让这个凶人找到机会揍自己一顿。
“你不错哈。”点完了烟，杨晨吸了一口，也就没有再在这里逗留的意思，免得一会警察来了麻烦太多。玩味地对于文杰笑了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便转身向自己的保时捷走去。
倒是于文杰愣到了原地，有些不解的看着杨晨的背影，眼里流转着思考的光芒。
这位杨少口中的“不错”，是说我点烟的态度好呢？还是说我猜到了餐厅里会发生什么……猜得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