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正午时分,日光尤烈。
因着皇纬的请求,加之伊柊的鼓动,我便与皇纬早早地换好装后混迹在涌动的人群中,于城门处等待着九康迎亲队伍的到达。
今日,九康王朝的迎亲仪仗队伍便会入城,据宫女私下所传此次的聘礼极为丰厚,足以平常百姓衣食无忧数十年。其中更有人人觊觎的百年何首乌,传闻,百年何首乌罕见之至,对普通人而言,可固本培元;对于练武之人而言,可提升好几年功力。因此,人人都对之垂涎,但却少有人寻到。此次,穆康王朝竟将其作为聘礼,足可见其对此门婚事的重视。
放眼望去,只见街道两侧一片哗然,行人满立,众人皆翘首以待。
这一幕,似曾相识——
就在我思绪游离之际,却忽觉袖间一紧,不由垂眸望去,正见皇纬巴巴地扬着小脸看着我,嘴角微启,余光不时向四周轻瞥,似有话要同我讲,却又碍于周遭的人始终未曾开口。
见此,我心中暗笑,视线随着他的目光将四周扫视一番后,轻敛裙摆侧身俯蹲。
耳中,随着阵阵气浪涌入,皇纬的笑声随即响起,须臾,话音入耳,“皇奶奶,一会儿,您可得仔细瞧瞧,莫要委屈了紫璇姐姐。”
“你这孩子,”我抚了抚泛起痒意的左耳,两靥含笑,“我自会替紫璇好好瞧瞧的。”
原来,他来此并不是如撒娇时所说的看热闹,而是前来为紫璇探得究竟。
闻言,皇纬满脸笑意地颔首,随后将视线转移至喧哗的街道上。不由地,我缓缓起身,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此时正值日头当盛,人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人潮开始变得急躁起来,但却谁也不愿就此离去,虽说百姓家难以有此壮阔的婚礼,但见见总是好的。
而反观街道中间的一众迎接官员,更是难以忍受,繁杂的官服在日头的暴晒下是在难以忍受,其中一个肥胖的官员已经开始打颤了,幸好旁边的一个官员扶了他一把。他顿觉尴尬不已,不由的抬头看向众官员的前首,是一名穿着次红色的官员,相较于后面的官员,他却好似没有感觉,依旧直直的站立着,只是额头上不时会滴下水滴。
百姓顺着胖官员的视线望去,最前面的那位大人他们是识得的,他正是当朝宰相车掖。车宰相可是人人称颂的好官,他和当朝天子是刎颈之交,曾助他得了天下,因此,当朝天子登基之时他便官拜宰相,直至现今。
就在这时,城墙角慢慢转出一袭灰色身影,随着马蹄声的渐近,男子的轮廓变得清晰。伟岸的身躯包裹在灰色的铠甲下,却也掩不住他卓尔不群的英姿,五官轮廓棱角分明,肤色古铜,浓黑的眼眉微微向上张扬,目光锐利而深邃直盯前方,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
昨日,信使言及,章睿王会亲至穆熙迎亲。但看这人装着,却不似王爷,反而更像将军。
“他便是章睿王?”皇纬不满的声音不带一丝遮掩的响起。
掩下心中的疑惑,我微微摇头。难道路途中出了什么岔子?思及此,我心中不由一紧,但奈何距离太远,即便待会他们有所交涉,我与皇纬也是听不见的。
尚在我沉思之际,一众官员迅速迎了上去,将马背之上的人请到了车宰相身前,双方一番官腔的问候之后便入了街道上的车轿,缓缓驶向雄伟的皇宫而去。
紧跟车轿之后的是满眼的猩红,各色光亮华丽的贡礼,艳阳映射之下,折射出淡淡光辉,迷离了所有人的眼。
街市之上,至仪仗队伍入城之后便喧闹不已,男子感叹,女子艳慕,人人都细数着那十里不断的贡礼,目送入宫。
铺就十里红妆,只待你长发及腰,青丝挽正,不过如此吧。
待到贡礼悉数入宫之后,日头已悄然西移,众人在繁闹街市上匆匆捡拾行头,三五成群,一同归家,一道讲述着自己同其他人看到的不同物什儿,最终,都化为无尽的艳慕与叹息。
于是,踏着夕阳,我与皇纬随着散去的人群向着辰广殿的方向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