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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问世间

金坚阁坐落在溪云城的正中央,是一座楼阁式塔。塔身七层,四面八方。塔刹是一个悬浮着的“烛龙之眼”。这枚“烛龙之眼”是联邦现存最大的一个。

塔身的阁式雕栏非常华美,塔基四面各是一个宽大的广场。每个广场上空,接近塔身正中的高度上同样悬浮着一个“烛龙之眼”。

过了酉时二刻,夕阳只余一线,天色已经暗淡。广场上方的“烛龙之眼”已经亮起。待到夕阳落下,余辉散尽,塔顶的“烛龙之眼”也会同样亮起。

届时,五个“烛龙之眼”交相辉映,溪云城会明如白昼,变成夜空下一座璀璨的光城。

直到午夜,溪云城睡去,广场上方的“烛龙之眼”才会熄灭。但是塔刹上方的“烛龙之眼”一直会亮到晨曦初现。按照当年魂帝林之洋的意思,这就是给远方的游子点一盏明灯,指引他们回家的路。

四个广场,以正西面的这个为最大。偌大的西广场,有一半被林家宗祠占据。

平日里,宗祠的外院不禁游人,但内院的门却一般都是关闭的。今天,夜才刚刚开始,在通明的灯火映衬下,人们就发现,林氏宗祠的内院居然大门敞开。

内院的正厅里,影影绰绰地坐满了人,隔得太远,又有魂力遮蔽,看不真切,但谁都能感受到那空中弥漫着的凝重。

“林家这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所有人都在猜测,不过却没有人围观。近千年了,溪云城早已习惯了林家的地位,他们对林家的信任恐怕都深入到骨子里了。

知道内情,家里有合适孩子的林家子弟都来了。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次的推荐名额基本上就是林东的了,但是,即便知道自家的孩子入选的机会微乎其微,家长们也会抱着一丝的希望来看看。

进了内院的门,一条碎石小路,拴着青石台阶,把一座青瓦的房子拉进眼帘。

房顶的青瓦形似琉璃,质如金铁,细看,仿佛有符文流淌。在行家大师的眼里,这分明就是用了城砖炼制手法造就的符宝青瓦。

屋瓦的雨檐外挑,两个檐角是张扬的含珠龙首。龙首貌似狰狞,仿佛要破檐而去,细看神情却有依恋,似乎是贪恋此间温柔。

龙睛未点,龙珠流光。虚无地流光好似天降之水,在龙首檐角下面形成一束光雨,静静地冲刷着宗祠的肃穆。

光雨落处是一片形如芭蕉的木雕叶子,细看纹理,却是那荷萍的擎雨盖。雨打荷萍,碎成一团氤氲。

氤氲里,木雕仿佛有了生命,两侧的两个上擎的叶子好像两只高举的臂膀,竟有了拥抱天空的感觉。

木雕叶子的质地是檀桃木,下面连着同样质地的雕栏。两条雕栏在房前围出两段不长的走廊,走廊夹着的就是进屋的路。

路很短,仅铺了五块木板,木板刚好一步长,倒是比房门略宽,同样是檀桃木质地,尽头便是房门的门槛,门槛的两端连着粗大的门枢。

房门也是用整块的檀桃木制成,没有作镂空的处理,通体厚重的这么两方。每扇门上都随意雕了几道纹路,两门合拢,竟是一幅简单的山水画,寥寥几笔,也有松风阵阵,流水潺潺的写意。门扇黑亮如漆,古朴沉重。

房门之前,木板路的上方悬着三个大字“问世间”,这就是林家金坚阁一脉宗祠内院的名字。

“问世间”的字体与溪云城门上悬碑的字体相同。每个字都宛如一团火焰,无热无烟,只静静地燃烧。千百年来毫无熄灭的迹象。

登上青石台阶,走进木板路,就会立刻感受到一种置身山林的清爽。五步行来,竟似沐雨穿林。只要净心体会,谁都有“一蓑烟雨任平生”的感觉。满心烦恼,五步尽消。

“问世间”的房门打开着,迎面墙上挂着一幅画像,粗裙木钗的村妇样貌,两道剑眉略显英气,眉心的那一点人形魂印却让她超凡脱俗,宛若仙子。

画像不着一字,前面也没有牌位,但谁都知道,这就是林家金坚阁一脉的开宗老祖,一代魂帝林朝英。

就是这么一幅名不见经传的画像,耗尽了一位凡人画道宗师所有的心血。为了点下那至关重要的一枚人形魂印,那位画宗燃烧了生命,一笔落下,身魂俱灭。

这一笔,不但让传奇魂帝的音容永存时间,更留下了“点睛”的神髓,令绝学“雕虫”一跃成为顶级天品。

这幅画也永镇林祠,成为林家金坚阁一脉的守护。当年,因千年碧梧树招来天火,致使老金坚阁倒塌,旧溪云城焚毁。就是这幅画守住了林家的典藏绝学,让林家金坚阁一脉有了重新崛起的机会。

千年之前,重建金坚阁,再筑林家祠。祠堂建成,魂帝林西山突然返乡,亲自将这幅先祖画像挂在“问世间”的堂上,并邀请五位魂帝联手布下“五行生魂符阵”,日夜滋养画像。

千年过去了,曾经的宗祠扩大了百倍不止,金坚阁一脉开枝散叶,子弟遍布联邦南北,唯一不变的就是“问世间”执金坚阁林氏牛耳的地位。

林朝英的画像前是一个古朴的供桌,同样的檀桃木质地。供桌上一个青铜的香炉,炉体有神农尝百草的浮雕。

香炉里三支魂香粗如儿臂,质若蜜蜡,燃起的魂香若有若无,凝而不散,正是制香大师张禄的得意之作,魂香“一味”。三柱清香在画像的下半部分汇成一幅古树的影像。

古树树冠宽广,树体粗壮,树身上一张老人熟睡的面孔,神态安详,栩栩如生。这便是林氏金坚阁一脉宗族古树“君语”的投影。

画像、符阵、魂香、树影交结在一起,营造了一幅宁静安详的氛围。以往的时候,无论情况有多么紧急,参与议事的人一走进“问世间”,就会变得心平气和,再打的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今天的“问世间”气氛有些诡异。六个位置的议事厅里,或坐或站,来了九个人,更不用说房门外几十个身影。

※背景介绍※

林家金坚阁一脉是五嫡之家。宗族议事的流程是族长发起并主持,五位嫡子共同商议,族老监督审核。

林家五嫡按照族中大比的名次取前五,任职三十年。本届的五嫡的五嫡产生后,会跟随上届五嫡学习五年。五年后,上届五嫡退位成为族老,本届五嫡开始参与议事。

如果五嫡本人有事缺席议事,可由其妻及子共同代替出席,一年之内只能代替一次。

五嫡按年龄排名,本届五嫡分别是:

金坚阁祠堂主事,高阶青魂爵林泰,六十岁,妻子莫宁(已故),有独生女低阶赤魂将林凡;

溪云部城防营都尉,中阶紫魂爵林秦,五十八岁,妻子初阶青魂将宫婵,有独生子中阶青魂卒林东;

林春(已故),妻子高阶紫魂校江月华,有二子,长子紫魂校圆满林风,次子初阶赤魂卒林远;

溪云灵学堂试练主管,高阶青魂爵林奉,五十七岁,妻子张婵(凡人),有二子,长子高阶紫魂校林冈,次子林康(三岁);

溪云城税务司长官,中阶青魂爵林奏,五十七岁,妻子初阶青魂将莫小小,妾李萍(凡人),有妾生女林丹(十岁,未种魂);

老族长林正失踪多年,魂灯已灭,由其妻袁梅暂代族长一职。待大都督林烈退休之后,接任族长职务。

※介绍完毕※

魂宫挑选魂修学子,不看修为,甚至连魂成与否都没有要求,只凭潜力。能进入魂宫的学子,最低成就也是魂将境界。

每个大宗世家都有推荐名额,他们推荐的子弟需要经过考核。而考核的通过率会影响到下一年的名额总数,所以每个大宗世家都很慎重。

宫明是魂宫宫主,他的推荐不用考核。这等同于直接增加了今年林家金坚阁一脉的通过率。为此,专门开一次宗族议事也不为过。

城主府的接风酒席很丰盛,推杯换盏之余,五个魂王自然就说起了修魂之道。

宫明十年杀鬼,颇有心得,四位魂王也都不是泛泛之辈,论到酣处,舌辩无果,便相约一齐进了魂网,开个真幻境,魂比证道。

魂网之中,真幻境与普通幻境相比,跟真实对战无异。用来琢磨战技,魂比证道最合适不过。真幻境的开启虽然消耗不菲,对五个魂王来说,倒也不算什么,若真能得到些许感悟,每个魂王都乐见其成。

魂王论道,没个三五日根本出不了结果。为了防止打扰,安心论道,宫明还提议关了各自的烽火和简牍。却不知,这场论道,这个提议酿成了怎样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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