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妈,没事的,我也不严重,您和舅舅要是忙不过来也行的,新城南区那边过来本来也挺远的,难得麻烦。”
听着自己的应对,秋深深觉得自己好虚伪呀!她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已经是一个差不多30岁的老灵魂,怎么会将情绪隐藏不露呢?
“对了,我给你买了苹果和香蕉,听说是国外进口的呢,价钱也好贵的,味道好着呢!”
杭州和管夏坐在一边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对于这个舅妈他们也在是好友那里有所耳闻的,见过一两次,确实是,怎么说呢,太外放了,太爱展现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的,所以不讨喜。
秋深深只是微笑着,可眼下除了微笑以对,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点啥了。
其实两家人之前倒也处得没这么别扭,都还挺好的,只是偶尔舅妈爱显摆下自己家条件好啊,自己的女儿优秀啊之类的……这个秋深深倒一直觉得是人之常情,也没什么的。
只是在她15岁的时候发生过一件事情,那个时候,外婆病重需要手术,虽然手术的存活率不高,可是如果不手术的话,病情只会每日恶化下去,外婆每天都被病痛折磨,秋爸爸和秋妈妈见到母亲这样难受,且一日比一日消瘦,一致决定要动手术。
秋深深记得特别清楚,那一天,雨很大很大,舅妈一人怒气冲冲地冲到了她家,敲开门之后二话不受便是冲着妈妈一顿吵闹,“我和你弟弟不是不想医治妈的病,这些年她一直药不间断,我和赵武从来没有在你们面前多抱怨过一句!你和姐夫现在是什么意思?你们决定要给妈动手术?和我们商量过吗?你们现在说要管就要管了?轮得到你们吗?”
“张芬,有话进来好好说。”
众人都知秋妈妈性子温和,秋深深看妈妈任舅妈指着鼻子叫嚷,心中不是滋味,可她那时还小,爸妈的教育是对长辈一定要有礼貌,不准顶嘴。若是换了现在的秋深深,一定不会容忍她这般气势咄咄逼人。
舅妈就站在门口,也不进屋,似乎想要吵到周围的邻居都听到。
“赵武他性子忠厚,他不愿和你们多说,那只好我来当这个红脸好了。我问过了,这个手术风险那么大!也不知道妈那个身体能不能扛下来,十万,十万的手术费不是一笔小数目啊!赵武的情况你们也都知道,他工资不高,我工资也很低,妈一直在吃药,敏敏念书也是,都要花钱的!我们总不可能不为自己打算吧!既然你和姐夫要拿主意,行,现在妈的一切都由你们负责好了!”
是的,她吼了这么多,秋深深算是听明白了,钱,不都是为了钱吗?为什么人总是这样不知足!外公当年走的早,外婆养大妈妈和舅舅两个孩子不容易。再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这是中华民族千年不变的恶习。别的不说,老房子赔了一大笔钱,秋家是一分没拿过,现在要将外婆撇出来,还有任性吗?
“我和赵武也不是不想拿钱给妈治病,这些年我们一直负担着妈,从来没抱怨过,姐,你和姐夫怎么就不体谅我们呢?!”张芬觉得自己说得特好,连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动的声泪俱下了,为什么这多事的姐姐、姐夫就不能体谅呢?
不体谅的到底是谁?她到底知道不知道,人在做,天在看。
外婆的手术还是做了,外婆是哭着进手术室的,临去的前一天她一直在抹眼泪,一直抓着女儿的手不肯放开,也不说话,只是轻轻拍打着女儿的手。也许这一刻,一切都在无言之中了。
手术费舅舅还是出了,他出了两万,秋家出了八万。
那八万是秋家所有的家底了,秋深深一直记得那天取钱去医院的时候,爸爸很谨慎,妈妈眼睛红红的,一脸歉疚。爸爸却是一直笑着,安慰妈妈说:“没事,钱可以再挣,人不救就没有了。”
手术算是很成功。只是在手术后的半年里,外婆还是去世了。
自那次以后,舅妈一家在秋深深的心里便画上了一把大大的叉,利益面前,所谓的亲情,值不了十万块,人心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