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时已近黄昏,夕阳西下,路人中不乏修者,见到不少少年出现在地下牢狱,一一伸出援手,将他们救了上来。
“栖风听雪楼”的手下也有上百人手,但见少楼主被人挟制,没人再管那些少年。
此时水清和小六带着王流影也来到了“栖风听雪楼”外,正巧见到薛凌大发神威,毁了整座楼。
路人聚集,薛凌朗声道:“诸位,这‘栖风听雪楼’不仅是一个藏污纳垢之所,更是一个杀手组织。最可恨者,他们挑荒野村庄下手,大肆屠戮,抓取少男少年,少年则培养为杀手,少女则训练成娼妓。手段残忍,人神共愤。这地下牢狱就是证据。”
路人动容,惊叹者有之,悲愤者有之,惊疑者有之。
不少人暗自交流,“这楼原来不是表面这么简单,竟还是杀人组织,难怪这些年来,天南之处,许多人死得莫名其妙,看来多少有‘栖风听雪楼’的影子。”
“大家别听这人胡说,他恃力强闯,抢夺楼中姑娘,被我撞见,更是狠下杀手,不惜毁楼灭迹。”宁烨拼尽最后的力气吼道,他和薛凌各持一词,让路过之人不明所以,就算舞凄凄出言解释也是越描越黑。
薛凌冷眼旁观,不屑解释,仙力流转,震碎了宁烨的左臂,登时血肉横飞。
宁烨痛欲昏厥,强提一口气撑着,一言不吭。
薛凌没先到他这么硬气,暗自佩服。
突然西方一道流光射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道:“道友手下留情,小儿做了什么惹恼了道友?”来人白发白袍,正是宁重宁楼主。
薛凌猜到来人身份,对舞凄凄道:“到小六那边去。”舞凄凄闻言走向小六和水清那边,水清见舞凄凄披着薛凌的黑袍走过来,向她点头致意。
“父亲,救我。”见到父亲到来,宁烨安心求救。
宁重见儿子双臂已断,神情委顿,心疼不已,他前半生专注于修行,无妻无子,直到百多年前才娶妻生子,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平日里甚是宠爱。但他却不敢出手,他已认出擒住儿子的人是谁,是薛凌,他倒不是害怕薛凌,只是薛凌的师傅现下就在风啸城,如果他贸然出手,惹恼了燕白衣,那就完蛋了。
宁重道:“薛凌薛侯爷,不知小儿哪里惹到了你?”
薛凌道:“他哪都惹到我了。宁楼主,今日不是你‘栖风听雪楼’覆灭,就是我薛凌葬身此处。只是我还不想死,所以只有劳烦你们关楼了。”言辞转厉,薛凌继续道,“你们杀人无算,逼良为娼。所犯之罪,罄竹难书。多亏了你们,让我见到了这世间的黑暗之处。只盼朗朗乾坤能照耀天柱大陆,让你们这些害群之马无所遁形。”
宁烨听过薛凌的名号,知道他的身份,估计父亲讨不到好处,瞬间心慌了,求饶道:“薛侯爷,你放了我,我定会补偿以往受害之人,不让他们吃亏。”
宁重也道:“是啊,薛侯爷。何必为了那些蝼蚁伤了和气?”
“哼,你说谁是蝼蚁?”薛凌强忍怒火。
宁烨道:“弱肉强食,本就是世间定理,你说的那些凡人在我们修者眼中跟蝼蚁有何区别,身为修者,多少也杀过不少人,薛侯爷高高在上,何必在意这些蝼蚁生死?”
薛凌哈哈大笑,状若疯狂,愤然道:“然则你们在我眼中跟蝼蚁无异,我是不是可以随意屠戮?”他从小心地善良,看不怪弱小被欺负,更遑论无辜者被肆意杀害?
宁重怕儿子惹恼了薛凌,引他下杀手,又道:“薛侯爷,你别忘了,小儿赢了‘神皇布武’,很快就是神道强者的弟子,你可不要乱来!”语气听似提醒,实则暗含威胁。
薛凌笑道:“不好意思,我想没有哪位神道强者会收你儿子这个人渣。”说着,右手运劲,宁烨的身体自咽喉而下瞬间化为血沫,宁烨双眼圆睁,表情惊骇,已然气绝。薛凌手一扬,将宁烨的头颅送进了七情幻府。空中一本书册落入薛凌手中,俨然是那本《医学入门》,薛凌见那书册,往日重现,道:“因你累得垂柳村村毁人亡,要你何用?”顺手将那书册抛上天空,书册离他头顶三尺之时,纸屑纷飞,而后火焰突起将那些纸屑烧成了灰烬,随风而逝。
宁重万想不到薛凌真会下杀手,愣了片刻,转而惊怒道:“薛凌,我要你陪葬。”一掌劈向薛凌,亲子在眼前被杀,宁重不再顾及神道强者的颜面,势要杀了薛凌。他见过薛凌的比武,知道他不是自己的对手,却也手不容情,这一招用上了全力。
宁重从天而降,杀气腾腾。水清想要挺身相助,身子微动,却见薛凌左手朝她的方向轻摆,意思是让她不要动,水清相信丈夫的判断,停住身子。
薛凌拔出长剑,战意沸腾,一招清影刺从下而上,迎了上去,两人在空中连续三下相撞,气息鼓荡,同时停手,对立站着,中间隔了数丈。
宁重惊诧不已,连交三招,两人竟然斗了个旗鼓相当,要知道自己可是仙武七重天,对面的小子不过是个仙武二重天而已。
仙武高手在帝都的交锋,自然吸引了皇城护卫,一位寒风帝国将领,带着一队兵士前来,这些兵士大多是真武实力,那将军也有真武高阶的实力。但他们见到对敌的两人手段,吓得脚不能移,不敢上前执法。
一位老者从皇城方向飞来,见到街上乱糟糟的情景,怒道:“发生何事?”这老者是寒风帝国前代皇帝韩羽,退位已久,他和宁重是旧识,此前就是他邀请宁重到皇宫做客。他看老友走得匆忙,这就跟过来瞧瞧,来晚一步,却发生了这事。
宁重指着薛凌道:“韩兄,他杀了我儿,助我拿下这奸贼。”
韩羽久未出宫,不识薛凌,答应道:“好。”
两人二话不说,自有默契,一齐出手。
突然两道金光,从天而降,照在宁重和韩羽两人身上,两人被迫落地,不能动弹,惊骇莫名。
这一幕不仅吓到了这两人,围观众人皆是一惊,这两位可是仙武七重天的高手啊,竟然被两道金光制住了。
薛凌也是一愣,他早已唤出“羿日封神甲”准备迎战了,不想金光突现,制住了眼前二人。
但见空中凭空出现一位白衣男子,风度翩翩,器宇轩昂,正是燕白衣。
宁重见到燕白衣出现,肝胆俱裂,惶恐不已。韩羽也是一惊,眼光闪烁,不敢看向燕白衣。
寒风帝国子民将燕白衣视若神明,祖孙相传,许多民众家中都供奉着燕白衣的画像,此时见到真人,没有犹豫,齐齐跪倒,一时间,城中无数人跪在地上,虔诚祈祷。
只听燕白衣淡淡道:“宁重,薛凌说的可是实情?”他早已在此,这里所有人的对话他都听在耳中。
燕白衣声威显赫,宁重不敢欺瞒,泄气道:“是。”气息委顿,一时间仿若老了百岁。
“那你儿子死得不冤,薛凌不杀他,我也会杀。”燕白衣冷冷道,“从今日起‘栖风听雪楼’解散,楼中关押的人全都放了。宁重,我念你是修为练到仙武七重来之不易,不取你性命。处理好楼中后事,前来冥海找我。如若让我发现以后还有‘栖风听雪楼’的恶行,涉事之人,一律格杀,别怪我不讲情面。”
声音虽不大,众人却听得清清楚楚。燕白衣之言在寒风帝国宛若金科玉律,比之皇室旨意有过之而无不及。既然他如此说,那说明“栖风听雪楼”的末日到了。
话刚说完,燕白衣从众人眼前消失,那困住宁重和韩羽的金光登时消散,韩羽叹了口气道:“宁兄,这件是你好好处理吧。”说完,飞回了皇宫。
宁重落寞无状,打起精神道:“听着,传我命令,从今日起‘栖风听雪楼’解散,将其中所有被擒之人都放了。”
那些楼中弟子听了楼主之命,纷纷想办法去传信于总部和其他分楼。他们不敢不上心,燕白衣可是说了,以后再犯,格杀勿论,这些弟子不想被其他人牵连。
燕白衣命令一出,薛凌也不便再行出手,走到水清他们那里道:“我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