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新年的早上,天还没亮。鞭爆已经隆隆,争先恐后的。我早早的起来了,穿上新衣服,新鞋子。兴奋的在地上玩摔炮,其实早已迫不及待了,妈妈早就买了回来但却告诉我只有过年了才能放。所以年年前的这几天它们一直放在我的床头。不可以放,我也要拿出来数数我的宝贝。爸爸妈妈还没有从被窝里起来,趴在枕头上看着我,我清点完了,把木屑也重新的装在盒子里。然后才空出闲暇冲他们俩笑笑。这时候爸爸把手伸向了他的枕头旁,掏出了一整打的摔炮。我一下就窜了起来,捧在怀里,仔细的把玩着。就在这时砰地一声巨响在我耳边炸开了。
我睁开了眼。
村里没有过年,到我家里正过年。父亲的咆哮,母亲的尖叫。歇斯底里,鞭炮齐鸣。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地上,他们把房门闩上了。透过灯光我能看到两个人影交织,撕扯。一出热烈的皮影,美的让我无法直视。我低下头攥紧了拳头,绷直了四肢却不知道冲过去要帮哪一方。
眼泪滴在了地上,溅起了小小的水花。它们有着泛黄的笑脸。
顺着它们往前看是称粥的勺子,炒菜的铲子。它们依然坚强不屈。可称菜的盆就要残的多了,被整的面目全非,没脸见人了。躲在各个角落。还好有四分五裂的盘子点缀其中,成为联系彼此的纽带。就是苦了饭菜无处安放,软塌塌的趴在地上。我蹲了下去,以便泪花能溅的小一点。怕是要影响到什么。这时两支黑黄的东西进入了我的视线。这是我为爸妈的杰作,我熟悉它们的样子,却没料到它们此刻的姿态。以一种劫后的疮痍,躺尸在我的脚下。
我拼尽全力的哭了出来。
哭着哭着,一股莫名的力量驱使我鬼使神差的撞向了那道紧闭的门。
我的世界都安静了下来。我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眼前是七彩的世界,空无一物。它们缓慢的扭曲着,旋转着。就在眼前却触不可及。仿佛一翻身就会掉下去,却又温和的包裹着你。
我在母亲的召唤声中醒来,惊慌的睁大眼睛,看清了他们,又立即的闭上。
秋天的早上已经足够凉透我的心了!
他们确认了我没事后,各自去上班了。我扭过头,躲过了妈妈的临别一吻。
我沉浸在床上,熟络了窗外的一切。斑驳的山墙上,能找到各种各样,大小不一的动物,植物。默立的苞米仓,时常有老鼠跑来走去,它们滑稽的可爱。总是一副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的样子。想到这里我也莫名的感伤。摇曳的梨树,没抱琵琶也只露半边。叶子黄了,簌簌地落下。日渐成熟了梨子上,有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虫子攻陷了。它们进进出出的忙活着。吃的和拉的放在一起。本来应该生气的我,今儿,算了吧。还好有温柔的阳光,在这一天里它们以不同的角度与我相伴。我想它真好,照在哪里都是暖暖得,特别是照在我的脸上,我只要微微合眼,就能回到那七彩祥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