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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离殇

也幸亏蓝棘当时是一个懵懂无知的新生儿。未被红尘沾染、也未曾被各种俗世规矩约束和限制。是不知道天地有型。不知红尘污浊的最初的先天之境。

人在世俗中出生,他的大脑会通过‘眼、耳、口、鼻、触’五感来接收这个世界的信息,学习和成长。生活就是最残酷的磨炼,所有人身处其中,都会被红尘俗事牵绊、无穷的欲望和得失,渐渐毁灭掉最初的那些美好赤城。绝大多数人的脑域会随着生活的延续,渐渐僵硬固化,初生时的先天之境会在数月内被慢慢消磨。变成最平凡的普通人。

如果说普通人的识海一般只有百分之五左右处于激活运作的状态,那么真正的修行者的识海至少就超过了百分之十五。而一般所谓的先天境界的大修行者,至少有百分之五十左右的识海力量可以被调动运用。神识能够化虚为实,这就是力量

当年刚刚出生才三天的乌雅扶风,识海正是处于先天之境。神之眼内庞大的微电流轰然闯入那片如同混沌初开的识海,毫无阻挡和抵触的与之融合。十数年来,早已不分彼此。自那日起,乌雅扶风的神识便始终处于隐隐约约的半步‘先天之境’。

此时乌雅扶风血脉天赋和魂珠的力量,因为没有自身印记的约束无法成型。天赋能量开始向四周的虚空中散逸而出。

而极度渴望得到力量的乌雅扶风庞大的精神力密布在他身体周围五百米的范围之内,电磁形态的神识无处不在。当他感觉到天赋力量在消散、身体在极快的变得虚弱时才猛然惊觉,自己体内刚刚突破的能量已然逃逸出了自己的掌控。没有最初的‘人兵’‘印记’的束缚,根本无法控制这些力量。而他周围庞大的精神力几乎是眼睁睁的察觉到那融合了魂珠能量的红色的天赋之力化成雾色,四散而去。

所有的一切就是一瞬间发生,乌雅扶风手足无措,眼看雾化的能量越散越开、越来越淡。手抓不住。嘴吸不牢。焦急之下,他蓝色的精神力,下意识的席卷而回,那些如同最细密的织网一般的神识,忽然将他周围虚空中散逸的那些天赋之力挡了下来。

乌雅扶风心头一怔,未曾想到的自己神识竟然能束缚那些散逸而出的庞大能量。心中一喜,神念一动,方圆百米内的神识瞬间包裹而来,将那些散逸的气血天赋之力聚拢过来。一层层神识之力叠加而上,层层包裹,慢慢形成了一个蓝色的、密不透隙的大茧。把所有消散的红色雾气的能量笼罩在内。

那看起来稀薄的天赋血脉的力量,完全被庞大的神识镇压。无法逃逸,而神识与天赋气血的力量本是同源,不但没有抵触,反而自然的寻找到了某种方式,融入了虚空中那些蓝色的毛细血管般的神识之内。

这所有的一切都在思感的速度下完成,原本蓝色的神识流瞬间变为了艳丽的紫色。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乌雅扶风感觉到了庞大的力量流回了体内。自己的血脉触感顺着周围无处不在的那些蓝色的细小电流发散而去越发的敏锐。忽然周围这五百米范围内的任何角落仿佛都成为他身体所感知到的一部分,任何极细微的变化都无法逃脱他的触摸。仿佛只要他一个细微的想法,这融合后变为紫色的能量都会响应他…..而不是像以前作为一个旁观者的存在。

他感觉那就是他的手,是他的脚。是他身体的某种延伸……介于成型与无形的精神力完全驾驭了他二阶的天赋和力量,一种几乎不可能出现的,介于有型与无形之间的‘人兵’形态就在蓝棘的身上形成。

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想阻止狼王的俯冲,瞬间五百米内所有的气血之力在神识的操控下,光速汇聚到了据芸只有五米左右的狼王正前方。一面晶莹的紫色圆盾凭空出现!

连时刻谨慎的狼王都大吃一惊,黑色的双翅一展,低吼一声。无法回避中,只能用独牙一口咬了上去。但是相当于天赋‘人兵’极的圆盾显然不能阻挡三阶化形期的狼王。它独牙轻易就将凭空出现的紫色圆盾撕碎。

可是小扶风怎么会放手这仅有的力量。当紫盾消失的同时,那些被击溃的天赋能量顺着他的神识回流入体内,却瞬间又聚集在了蓝棘的双肋之下。一双紫透的双翅梦幻般生出,在虚空之中舒展开来。

所有人目瞪口呆,看着如同神迹般的少年

乌雅扶风如同一个堕入世间的天使,挂着泪痕,带着决然。双翅一展,猛然挥动,只见一道朦胧的紫色轨迹出现在虚空中。一直延伸到了城墙顶端芸的身前。

乌雅扶风脑海之中,识海涌动;所有一切都在其中计算着。自己所能控制的力量、狼王攻击的角度、自己反击的方法、、、、、、所有一切瞬间在他的神识之中演化计算出一条最适合的方法。

当乌雅扶风的身影被他自己的神识力量瞬间推送到了母亲身前。神识作用在他身后,推动他的身体,瞬间的加速度让他胸口如遭雷击,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与此同时,面容冷峻丝毫未曾变化的乌雅扶风,肋下双翅消失。瞬间化作双手中举着的一杆紫色的长矛,已然瞄准了黑狼王的血盆巨口。

这所有的一切都几乎在一瞬间发生。墙下的斯图、里斯、巴特尔、穆勒、霍吉尔眼睁睁的看着,还处在错愕中。绝望中的乌雅大漠。以及远远关注的赤狐也都还没来的及做出反应。

月光下,血迹斑斑的城墙顶。小小的乌雅扶风一脸冷峻决然,尚且带着些许稚气的脸上挂着泪珠,小嘴冷冷的抿着,表现出一种哪怕昆仑崩与眼前也面不改色的坚定。眼神望着狼王,决绝、冷漠、无畏。仿佛一个历尽风雨的坚强的男人,既是手中的紫色长枪,瞬间由来不及回避的狼王口中贯入、狠狠的穿过了头盖骨刺入虚空。既是狼王在临死的惨嚎中又一次怨毒的猛然向后煽动了他巨大的羽翼…借力向着乌雅扶风张口噬来…………..

他任然倔强的举着长枪,面对狼王临死的反噬。

可既是所有人都被忽然发生的偷袭冲昏了头脑。但是作为母亲芸不会!

因为她的儿子就在眼前。为了救他自己的母亲、为了救她自己!那一瞬间她的内心是那样满足和骄傲。生命是那样充满了非凡的意义。他就是她生命的支柱和延续。

芸笑了。笑容中她身体放射出千万道带着锋锐气息的金色的光芒。一把将蓝棘拉入怀中护住,以单薄的后背朝向狼王的巨口、独牙。

一瞬间乌雅扶风所有的坚强和勇气化为乌有!他既是在梦中看惯了千年的聚散离合、习惯了百年的生离死别、无畏了所有的沧海桑田。

但那终究是别人的。他此刻还是个孩子,一个真正只有十四岁的,无助的看着母亲安然受难的孩子。

芸温和的笑容如此淡定而幸福。并把这份幸福笑着安慰着扶风。既是垂死的狼王将仅剩的一颗獠牙刺入了她的后背。将她修行了近三十年道术的元丹,穿过心脏从胸口击了出来。

此时她任然以带着泪光的微笑宽慰着嚎啕大哭、知道将永失母爱的乌雅扶风。

此时李斯、斯图等五人,以及城墙上接近蓝棘母子的所有人都不顾生死蜂拥而至。对着奄奄一息的狼王倾尽全力攻击。试图挽回什么。

赤狐也远远的看着,没有了得色。微微皱着眉。看着芸怀中那嚎啕的少年,若有所思的自语。

难道这就是所谓人类的情感?赤狐嗤笑道!

谁死便是死了,何苦争抢着赴死!真是.奇怪……

赤狐的自语引得它两侧的三阶人面蜘蛛和地鼠,一脸无辜的挠了挠头…..

此时城墙之上,所有的声响都化作无声。芸轻轻将飘在胸前金光四射的元丹接入手中。看着儿子无助、不舍、慌乱、悲伤的挂满眼泪的小脸。猛的咳了几声,努力的将胸口的躁动安抚了下去。顺手将嘴角鲜红的带着细碎腑脏的血液抹去。轻轻一叹。

风儿真的长大了咳咳….可是妈妈….咳……真的要走了。

从今以后,风儿就是大人了。要明白!如果有些事无法改变,那么就得学会放下。

咳咳咳咳………因为…..只有放下,生命才能走得更远.

人啊!……总有离开这个世界的一天、人总是在相遇和分离中学会长大。

乌雅扶风双手不住的抹着芸嘴角无法抑制的血液。好像只要阻止那些那些鲜红的液体流出母亲的身体。母亲便不会离他而去。

芸虚弱的摇了摇头。道

今天是妈妈最开心的一天。咳咳咳咳咳………自从那年我们来到这村子。神之眼选中了你,十多年了!妈妈竟从未见你哭过、从未见你伤心难过过。有的时候妈妈就想呀。是不是我儿子被神之眼变成了别人.....!咳咳….今天妈妈看到你和别的孩子一样、会哭、会伤心、会为了救妈妈奋不顾身。妈妈就别提多开心了!……

此时芸的眼神已然有些飘忽。。仿佛即将熄灭的灯火。

小风啊!以后你就替我照顾好爸爸好吗,妈妈在天上也会非常开心的

芸惨白的脸认真的看着蓝棘。似乎极其期望得到乌雅扶风的保证才会放下心来。

乌雅扶风眼泪不停的流,不住的点着头。心里仿佛塞满了燃烧的棉絮、却无法取出来。揪的无法呼吸一般痛苦。

听到他的保证,芸似乎费尽了力气。费力的抹了抹乌雅扶风的小脸。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即将流失殆尽。举起手里的金丹说道;

妈妈没什么留给你。这颗道门的金丹是我三十年来对大道的领悟、和汇聚而来的金元素。或许有一天某个时候你还用的到。就算用不到,也可以就留着做个念想。想妈妈的就看看,就像妈妈在身边一样。

说着芸抬手将金丹在蓝漠胸口一按,将那颗她温养了三十年的道家内丹轻轻嵌入了蓝棘的胸口,道门所说的人体中丹田内。

做完这一切,她顺手将乌雅扶风揽入怀中。目光落在乌雅扶风身后相伴了十多年的丈夫那不敢相信和自责的撕心裂肺的脸上。泪水不可抑制的滚落。她多想再摸摸他的脸。可是力气已经逃离了她的身体、生命也到了尽头。

她身后的狼王早已死透。却被众人抬着,没有人敢将一尺长的狼牙从她哪单薄的后背上拔出。怕她的生命会立刻消失。

乌雅大漠此时已然踉跄着走到她身边,将她缓缓揽入怀里。

芸揽着扶风。靠在乌雅大漠的怀中,缓缓闭上了双眼。她一脸的平静安然,满足极了。

她使出最后的力量,缓缓说道。

漠!…….给我唱那首……第一次…..见面时的牧…..。歌吧!想那时….你那么纯粹的活着,我….看了一眼就忘不了……………….

乌雅大漠抹了抹眼泪和鼻涕。颤着声音唱了起来

星星追着月亮、、月亮追着太阳。

而我追逐着你、心爱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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