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黄八妹、谢友胜原本想带着队伍转移到海盐澉浦,却探得澉浦城眼下也驻有和平军和一个班的鬼子。八妹、友胜只得将队伍带到附近的一个小村子里。不几日渡船桥村惨案的消息传来,八妹一听老母亲和儿子死难的惨状,立时晕死过去。友胜脸上肌肉一阵抽搐,牙齿咬得乱响。队伍中不少人也是从渡船桥村出来,亲友遇难者不在少数,整个队伍哭声一片,巧英莲妹伏在八妹身旁,哭得是泣不成声
过了片刻,友胜道:“大家这么哭是哭不死日本鬼子的,巧英莲妹,你两个赶快想法把八妹救醒,她身上枪伤尚未痊愈,千万别再哭坏了身子。”
众人这才强忍悲痛,聚在一起商议下一步该怎么办。
友胜道:“鬼子如此惨无人道,老子也要想办法捏碎他卵子。明天警卫排兄弟随我化了妆进嘉兴城,老子要端掉菊池老窠报仇。”
众人一迭声叫好,个个嚷着要随友胜一起去。
黄八妹悠悠醒来,看众人群情激愤,摆手急道:“不可不可。”
友胜道:“怎么个不可?”
八妹道:“若是平时化妆进个城倒不是大事,只是现在人人想要报仇,一腔怒气都在脸上,到时没等进城就让人家识破了,再说鬼子司令部戒备森严火力劲猛,岂是你我想端就端的,作为指挥员切莫头脑发热。”
友胜道:“那按你说怎么办?”
八妹道:“报仇之事不在一时,眼下我看还是找个僻静处休整队伍,离此不远就是南北湖,听说四明山过来的新四军也有活动。我们不妨先去那里。”
黄八妹所说的新四军,正是跨海而来的新四军海北支的一个小分队,前几天正驻扎在海盐甪里堰集镇上,也是凑巧,这一天抓获了两个从澉浦据点出来在集镇上敲诈勒索的伪军,两个小喽啰当然引不起什么大的风浪,支队战士审讯教育了一通之后就把他们释放了。
谁料这两个家伙回到澉浦据点后,绝口不提被抓获一事,反而向上司报告说,侦察到来了一支从绍兴、萧山方向过来的***抗卫队。因为新四军穿着便衣,这两个家伙昏头昏脑也分辨不清,而在伪军眼里,抗卫队是一群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根本没什么战斗力,伪军长官也并未把此事放在心上。
恰巧那天有一支日军队伍路经澉浦城,在澉浦据点里过夜,到了晚饭招待日军时,伪军长官酒桌上谈起此事,忽然想到这是一个向鬼子表忠心立战功的好机会,况且有鬼子在背后撑腰,伪军长官更觉得有恃无恐,犹如天上掉了个大馅饼。
第二天拂晓,100多个伪军从澉浦据点出发,偷偷包围了甪里堰,四周设置了岗哨,在附近的山上架起了机枪,准备将南边来的抗卫队一网打尽。
其实新四军海北支队的大部队此时住宿在离甪里堰五里外的南木山上,被包围在甪里堰的只是新四军海北办事处的七、八位同志。
双方甫一接战,办事处的领导立刻意识到这不是一场不期而遇的遭遇战,而是敌伪有备而来,眼下敌众我寡,实力相距悬殊,立即派了一个刚刚参加新四军的年仅十几岁的小战士溜出敌人的包围,直奔南木山向先遣分队首长报告。自己组织余下的同志拼死反抗,拖延时间。
敌伪的嚣张气焰惹恼了先遣分队领导的陈有娣、陆辛耕,只见陈良娣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一声令下便带着分队战士直扑甪里堰。
要知道这支新四军海北支队可不是籍籍无名之辈,为了在杭州湾北岸建立立足点,新四军浙东纵队派出一支精干部队挺进海北,开辟了海北游击区,以便与浙西抗日根据地和上海浦东游击区形成犄角之势彼此呼应,当时新四军浙东纵队司令部抽调了主力部队五支队一大队和海防大队一中队组建了海北支队,由张季伦(化名潘良)担任支队长,曾平(化名安成)担任政委,金子明(化名金立中)担任政治处主任,为了迷惑敌人,支队采取“灰色隐蔽”的方针,一律身着便衣,对外宣称的番号是“第三战区直属智勇部队”,这也正是他们被驻守澉浦的伪军误以为是“***抗卫队”的原因。
而海北支队先遣分队的领导陈有娣更是一个人生经历坎坷充满传奇色彩的女英雄,曾和黄八妹有过八拜之交的姐妹,有关她和黄八妹后面还有故事,暂且按下不表。
却说当下陈有悌陆辛耕率领着先遣分队一鼓作气冲进甪里堰,此时海北办事处的几位同志正被敌伪压缩在一幢民房内,密集的火力将门窗等处封得严严实实。伪军指挥官洋洋得意,吩咐手下不准扔手榴弹,只想抓几个活的。
陈有悌不遐思索,提起驳壳枪就是一梭子,先遣分队如同下山猛虎,人人争先,刹那间弹如雨下,一齐泼向围困的伪军。
刚才还在趾高气扬的伪军万料不到这支“***抗卫队”竟有如此之强的战斗力,指挥官楞了一下神,本能的便朝角落躲避。长官如此,士兵们更不用说,如同听得一声无声的命令,居然一齐撒丫子跑路。
甪里堰是个小集镇,以商山四皓中的甪里先生后人曾在此居住而命名,同样因为甪里先生的缘故命名的还有苏州的甪直镇和嘉兴的甪里街。所谓“商山四皓”,是指秦末的四位隐士博士:东园公唐秉、夏黄公崔广、绮里季吴实、甪里先生周术。这四人都已八十多岁,须眉皓白,世称为商山四皓。他们是秦始皇时七十名博士官中的四位,分别负责重要职位,东园公唐秉通古今,夏黄公崔广辨然否,绮里季吴实典教职,甪里先生周术循风化。秦朝灭亡后四老隐居于商山,不再理会俗世之事。汉高祖刘邦曾经多次派人相请出山扶佐汉室,但四老不为所动,婉言谢绝,人称世外高雅之人。
后来刘邦意图废掉太子刘盈(即后来的汉惠帝)改立赵王如意,刘盈的母后吕雉得知后焦急万分,求教于张良。张良献计助刘盈请出商山四皓,向刘邦讽谏不可废去太子刘盈以免引发国家动荡,刘邦至此方知太子根基已固,自己都请不动的世外高人竟然帮着太子说话,因此打消了废立太子之念。后来“商山四皓”便常被用来指代有名望的隐士。
却说陈有悌一击之下,围攻新四军海北办事处的伪军当即溃不成军,扔下十几具尸体一散而逃,看着这批不争气的家伙跑得比兔子还快,陈有悌又好气又好笑,眼看跑没影了,只得收兵回营,带队伍重回南木村,不提。
伪军长官灰溜溜带兵回到澉浦据点,还想捏编几句谎言搪塞过去,替自己留几份面子,谁料鬼子指挥官早就隔岸观火对整个过程了如指掌,只是没料到伪军跑得如此之快,以至于自己想组织增援都来不及,看着伪军长官吱吱唔唔仍是嘴硬,鬼子头早就按捺不住愤怒,挥起一拳打在伪军长官脸上,紧接着“呛啷”一声拨出军刀,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