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东明赶回金明寺家中,里面正七嘴八舌说得热闹,原来这几路人马一个不少,全都完成任务回来了。
一见东明进了屋,敏洪大喜道:“太好了,东明也回来了。瑞芬新娘子,快端上酒菜,好好犒劳犒劳我们的小英雄。”
瑞芬笑道:“别急别急,菜还没烧好呢,赶快先关紧门窗。你没见外面鬼子伪军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呢。”
众人按捺不住兴奋,压低嗓音叙述着各自的经历,锦华道:“还是先听听立昆瑞芬这一对雌雄双煞杀鬼子的故事吧,立昆到底是军人出身,一出手就杀了两个鬼子。”
立昆有些不好意思,低头道:“我说不好,还是让瑞芬说吧。”
瑞芬略微羞涩地一笑道:“我说就我说。我和立昆两个出门商量,我们扮成一对迷路的小夫妻。”
锦华插话道:“本来就是夫妻嘛。”
众人大笑,东明道:“锦华哥不要打岔。听瑞芬嫂子讲下去。”
瑞芬道:“我们出了西门,绕过廷尉牌坊,到了范蠡湖西边的校场滩小路,这个校场滩原是一处无人河滩,听说古时是个行刑杀人的场所。”
“我知道,我小时候跟小朋友去捉过蟋蟀,那里的蟋蟀个头大,个个都是猛将,回来却给我老爸打了一顿,说是不准到那里去,那里都是杀头鬼的鬼魂,被鬼魂拖住就没命了。”东明抢着说道。
瑞芬摸了一把东明脑袋,继续说:“我们到时正逢夕阳西下,阴风瑟瑟,再向北不足二百米就是西门粮库大门,远远看去有鬼子的哨兵把守。
“我俩不能再往前走,我装作迷了路,心中害怕又走不动,蹲在路中央呜呜哭着骂立昆,立昆挑着一副破担子,呆头呆脑站在一旁假作劝我,就那么演戏似的几分钟,只见两个巡逻的保安团凑了上来,问我俩怎么回事?我说我们夫妻出来卖菜,我说早点回去,可这个短命鬼非得卖完了才回去,这不菜是卖完了可天色暗了,我俩一着急找不着回家的路了,这可怎么办呀?”
立昆插上来道:“那个瘦的保安团还来摸你的脸呢。”
“你这个傻东西。”瑞芬脸上飞起一片红晕,接着说道,“两个保安团不怀好意耍流氓,说是天晚回不去尽可在此过夜,我们兄弟陪着你。
“我假作埋头哭得更厉害,两个保安团在我面前嘻皮笑脸,只听“扑”的一声那个瘦子就倒在地上,原来立昆早就从破筐里摸出一块砖头,趁这俩傻瓜不备,狠狠砸在瘦子后脑勺上。紧接着立昆又扑倒了另一个,我也扑了上去,立昆狠命掐住他脖子,不一会儿这小子就见了阎王。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杀了两个保安团,我虽然紧张的全身发抖,但心里确实是没多少害怕,立昆说这点动静不够,左右看了一下,搀着我特意拐了一个弯,那里有看守西门粮库的鬼子哨兵,我俩比比划划指点着这两具保安团尸体,鬼子一看远处路中央果然倒着两个人,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哨子吹了起来,不一会儿就见跑出来一队鬼子兵,等鬼子跑向校场滩,我俩赶紧趁乱钻进边上小弄堂,一路就跑了回来。”
“我们的穆桂英果然厉害,杀两个保安团就像杀只鸡。”敏洪笑道,“喜强卫强,再说说你们在张家弄是怎么干的?”
王喜强搔搔脑袋眨着一双怪眼道:“我们其实更简单,靠一只大黄狗大闹汪伪总部。”
“怎么回事啊?”锦华问道。
喜强瞥了一眼方卫强道:“你让卫强说吧。”
卫强道:“我俩前几天听说张家弄刚成立了嘉兴县政府的一个什么联络站,想到那里弄点动静出来,但具体在哪却不知道。到了张家弄,看看已是掌灯时分,街道上行人稀少,我俩这身打扮又太显眼,喜强朝我使了个眼色,一转身折进一条小弄堂找了家小吃店坐下,一人叫了一碗馄饨,一面吃一面和店老板攀谈,想打听一下。说来也巧,店老板说这条弄堂隔壁就是剧场,那个联络站就设在剧场楼上,听说归南京政府管,属于汪精卫这一派,领头的是一个叫郭剑石的糟老头子,以前在秀水县做讼师,再以前还在太湖当过几天强盗。
“喜强一听就朝我笑了,说是碰上同行前辈了,应该去拜访拜访,我一想这倒是个由头,太湖强盗的切口我全晓得,谅郭剑石也难不倒我。
“于是我俩大摇大摆走进门去,守门的小鬼头一听我俩找郭剑石,不知什么来路,屁颠屁颠带我们就进去了。
“以前我只听说过郭剑石的名字,不想是岁数这么大一个糟老头,正在灯下一个人笃悠悠咪老酒。我俩自报山门,说是以前在太湖船上做生意,现在鬼子来了生意不好做,听说郭前辈在这里招兵买马,因此过来看看有没有机会。
“郭剑石一听我俩以前在太湖做过生意立刻来了兴趣,问我梁山三十六颗天罡星,日正当午哪颗明?这是黑话,意思说当年太湖强盗大股的有三十六岛,问我是哪一岛的,我说严子陵钓鱼不用船,稳坐滩头钓鱼台。这也是黑话,说是我们这个强盗是小股单帮,不属于三十六大帮,眼下想找个靠山。
“郭剑石一听大喜,问我们还有多少兄弟,说是眼下正是国家用人之际,南京汪主席**建国,亲日友善,我们中国兴旺之日指日可待,年轻人应当为政府效力。
“我俩信口开河,说是还有十几个弟兄,个个飞檐走壁武艺高强,我俩是先来探探路子的。
“老家伙更高兴了,一面招呼我俩坐下吃酒,一面说多多益善,人越多越好,保安团前些天在乌镇折损了一半,正在缺人,皇军菊池太君给了保安团长徐朴诚招兵的权力,来报名的人却少得可怜,徐团长正在发愁呢,一下子来了十几个人真是雪中送炭了。
“郭剑石兴高采烈说个不停,我俩却心中暗暗发急,喜强这时瞅个空子上洗手间,一面四处张望看有什么下手之处,不料黑暗中窜出一条大黄狗吓了喜强一跳。
“喜强一惊之下灵光显现,计上心来,想当年什么样的狗没打过肉吃?这喜强手法一动,在狗鼻子上摸了一把,这条大黄狗竟然象一只乖猫一样跟在身后尾巴乱摇,喜强摸出随身带的“百响”,悄悄拴在狗尾巴上,把引线放得足有十米长,点着之后回到大堂。
“我一看喜强眼色就知他一定使了什么坏,只见他若无其事的坐下喝了一口茶,郭剑石老家伙正讲得天花乱坠,猛然间过道里“啪啪”几声响,紧接着大黄狗疯了一样窜进门跳上桌子,众人吓了一跳,只有喜强明白怎么回事,早将桌上一把手枪抢在手中,我一甩手用茶盏将电灯打灭,喜强在暗中朝郭剑石胡乱打了几枪,我俩一面大喊道:“不好了,游击队打来了!一面冲出门去。”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