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前面絮絮叨叨讲了一通赵昚成为宋孝宗的故事,因为这是我们嘉兴这块地面历史上唯一的真命天子,而且这位皇帝还是南宋朝屈指可数的有为之君,嘉兴人不可不知。
绍兴三十一年(公元一一六一年)九月,宋高宗用岳飞性命换来的和约无情地被金废帝完颜亮撕毁,完颜亮兴兵六十万浩浩荡荡杀过长江。幸好一介书生虞允文在采石矶(今安徽省马鞍山市西南)以少胜多,粉碎了完颜亮的野心。
金国完颜亮自从发动政变获得皇位后,雄心勃勃再次发动南征,而南宋朝廷却因为已经有近二十年没有战争而一派歌舞升平,虽然不时传来金人要南征的消息,但宋高宗始终采取驼鸟政策不肯承认现实,直到金国以祝贺宋高宗生日为名派使者王全、高景山前来,居然荒唐地要求宋廷割让淮南的领土,南宋朝野才觉察到战争将不可避免了。
宋高宗手足无措,慌忙派出成闵率五万军队防守湖北,按照一般思维,在江南建都的朝代,必然要防守湖北上游,此时人微言轻的虞允文却别具慧眼,反对这样分散兵力,他认为金兵主攻的方向会是淮南,所以应当将军队布置在江西一带,如果上游告急,则驰援湖北,如果淮南有变,则可以调动守淮。宰相陈康伯虽然赞同虞允文的主张,但成闵的军队还是全部驻防到了武昌。
逆向思维碰上了逆向思维,负负得正的结果是金主完颜亮的思路恰好和虞允文的猜测不谋而合。金国大兵60万兵分三路,一路攻陕南,一路取荆襄,这两路都是偏师,而完颜亮自以为兵出诡道,亲率主力作为奇兵直取淮南。
南宋负责守江淮的正是宿将刘锜?。刘锜出身将门,相貌俊美,善于射箭,声如洪钟。少时随从父亲刘仲武征战,有一次练武时一箭射中军营门口盛满水的水缸,拔出箭矢后缸中的水如注涌出,正当人们埋怨他把一口好端端的水缸弄坏了时,刘锜却不慌不忙又射出一箭,居然正好将原来的箭孔塞住,这下人们不由得欢呼起来,纷纷叹服其射技精湛,堪比当代李广。
宋徽宗宣和年间(1119年―1125年),朝廷采用高俅的推荐,特授予刘锜为阁门祗候。宋高宗继位后,录用刘仲武的后代,刘锜因此得以被宋高宗召见,宋高宗听说过刘錡的故事,感到十分惊奇,特授予他为阁门宣赞舍人,派他到岷州任陇右都护。在同西夏军队作战中由于作战勇敢获胜无数,张浚巡视陕西时,惊奇他的才能,任命他为泾原路经略使兼知渭州。
刘錡的成名之战发生在绍兴十年(1140年)五月,其时金主撕毁与南宋签定的和平协议,向南宋大举侵犯。刘锜当时正担任东京(今河南开封)副留守、节制军马。他分析金兵南下必然要首先占领东京,再而进攻顺昌(今安徽阜阳)。刘锜根据这一判断,就预先率领3000人退守顺昌,准备在此死守,以阻止金兵继续南犯。
刘錡为了坚定将士们的守城决心,派人把颖河等水道的所有船只凿穿并沉入河中,破釜沉舟,不留退路,准备决一死战,顺昌被数倍于守军的金兵围攻4昼夜,将士们同仇敌忾,浴血奋战,誓死与城池同在,经过无数次血战,杀敌不计其数,城池完好无损。
顺昌受围已四后,金兵越来越多,移兵营到东村,距顺昌城二十里。刘锜遣骁将阎充招募敢死队五百人,夜里去劫敌营。这天夜里,天将要下雷雨,不时闪电漫天,阎充率五百敢死队,看见头发扎辫子的女真人就杀,金兵不得不败退十五里。刘锜又募百人敢死队去增援阎充,命令砍竹子做成市井小儿用来游戏发声的玩具,每人带上一个直冲金营。金营里一片漆黑,闪电亮的时候敢死队员都奋勇出击,闪电停则敢死队员都藏起来不动,金兵于是大乱。天黑伸手不辨五指,百人敢死队吹“嘂”为号,联络命令自如,金兵却被搞得晕头转向,误伤自己无数,结果一夜下来积尸盈野,只得退军老婆湾。
金兀术得知顺昌失利,立即亲自率领10万大军增援。刘锜面对更加强大的敌人,决定智取。对部将曹成等面授机宜,曹成率部迎击金兵,未经几个回合便假装坠马被金兵俘获。金主在审问时,曹成按照刘锜事先所编造的话回答说:“刘锜是太平边帅子,喜声伎,朝廷以两国讲好,使守东京图逸乐耳。“金兀术根据口供判定刘锜是一个花花公子,很看不起他,认为这样的将领不堪一击,所以就不带攻城重武器,轻装前进,直逼顺昌城外扎营,连亘15里,全军毫无戒备思想。而这边刘锜也按兵不动,只是先派人悄悄的在颖河中投毒,数日后金兵多数病倒,失去战斗力大半。刘锜认为时机已到了,他组织一支队伍,人人手持长柄斧和长把标枪,排在阵地的前列,专砍敌人首先冲过来的骑兵的马腿。而待骑兵倒地后,再用标枪刺杀,金军威名远扬的重甲骑兵“铁浮图”和“拐子马”至此一蹶不振。
“顺昌之战”被金兵视为恐怖的末日。第二年,金兀术再次率大军南侵江淮地区,宋廷再次命令刘锜率军迎战。刘锜仍然运用顺昌战役的打法,首先大破金军的铁骑兵,一经接触,金兵们就惊呼“此顺昌旗帜也”,便抱头鼠窜逃命。刘錡的威名可见一斑。
绍兴三十一年(1161年),金主又调60万大军南犯,在出发前分配作战任务时,攻打宋军各将领的任务都一一落实下来,唯有攻打刘锜一部的作战任务全军无一人敢于应声接受。金主完颜亮气愤得咬牙切齿,决定亲带大军与刘锜决战。
虽说金兵惧于刘錡的威名,无奈此时的刘锜年事已高同时不幸身染重病,只得留侄儿刘汜率1500人扼守瓜州渡口,命部将李横率8000人固守扬州城,自己暂赴镇江养病。宋廷任命知枢密院事叶义问总指挥江淮战役,他首先来到镇江,见到刘锜已经病重不起,就临时任命李横代理刘锜的指挥权,可是,当金兵直逼瓜州时,刘汜首先败退,李横孤军不能抵挡,左军统制魏友、后军统制王方战死,刘锜一手训练而又身经百战的一支铁军就这样几乎全军覆没。
至此两淮全部失守,金兵在江北准备渡江,南宋政权岌岌可危。
此次宋金战争与往不同,完颜亮军纪严明,秋毫无犯,显示出金国一统中国志在必得的雄心。
而南宋朝廷则所用非人,举措失当,先是派出叶义问督视两淮军事,?宋朝向来崇文抑武,大多数时候是文官统兵,而文官真正懂得军事的很少,所以两宋外战历来败多胜少,这个叶义问也是个不知兵甲为何物的士大夫,虽然在治理饶州时赈济灾民、对权贵绳之以法,算得上一个不错的好官,但受命军事则无异于缘木求鱼,到前线后读到刘锜的战报,竟不知刘锜所言金兵又添生兵说得是什么,更可笑的是,叶义问在沙洲上命令挖了深一尺的沟,沿着沟里插了一些树枝为鹿角,企图以此阻挡金兵,结果一夜涨潮,费了千辛万苦挖成的深沟全部被冲平,充当鹿角的树枝更是不见了踪影,老百姓们见了哈哈大笑,都说吃肉的人见识也不比我们吃糠的人高啊。
而同为书生出身的的虞允文在采石矶的表现则与叶义问有天壤之别,虞允文受命前去采石矶犒赏军队,当他风风火火赶到采石时,正逢将军王权兵败逃跑,接防的将军李显忠还没赶到,只见沿途的败兵三五成群,丢盔卸甲,而金兵就在对岸耀武扬威,准备整队进攻。在此危急之际,?虞允文毅然挺身而出,挑起了指挥采石矶之战的重任。当下招集了统制张振、王琪、时俊、戴皋、盛新等,准备与金兵拼死一战。
在此之前金国的进攻兵锋到处所向披靡,不料在此碰了个硬钉子,完颜亮一时狐疑起来,认为先前宋军如此不堪一击是否有诈,于是引军转向瓜洲,采石矶终于化险为夷,南宋朝廷也由此躲过一劫。
至此金国与南宋又暂时恢复了和平,而宋高宗长期奉行的屈膝求和政策受到了全国人民的一致声讨,迫于舆论压力只得提前退位,禅位于太子赵昚,自称太上皇,退居德夺宫过上了退休生活。
三十六岁的赵昚即位后,特别想有番作为。他不顾太上皇宋高宗反对,即位第二个月就坚决给被冤杀的岳飞平反昭雪。然后大量重用主战派,压制主和派,积极备战,兴兵北伐,以求恢复,在赵昚的强力主导下,南宋朝廷生机勃勃,一战就收复了?唐、邓、海、泗四州,一时声名大振。
可惜孝宗皇帝时运不济,虽有恢复之君,却无恢复之臣,当时岳飞、韩世忠、刘錡等抗金名将都早已不在,剩下一个张浚也年老脑昏,最为倚重的虞允文病死四川。而当时的金国皇帝却是取代完颜亮的有小尧舜之称的金世宗。最后的结局是北伐大败,被迫将收复的唐、邓、海、泗四州还给金国,并且改两国的关系为叔侄,即金国皇帝是南宋皇帝的叔叔。此外,南宋还额外割让秦、商二州给金。
虽然赵昚并没能中兴宋朝,恢复中原,但在他的励精图治下,南宋朝廷在风雨飘摇中重新站立起来,呈现出史称“乾淳之治”的繁荣局面并享国一百五十二年,南宋第二代皇帝宋孝宗功不可没。
此时,殷敏洪正站在孝宗皇帝赵昚出生的杉青闸畔,抚今追昔,心潮澎湃。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