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叮铃铃,”廉价的老年手机闹钟响起,时间显示2016年4月3号,6点00。吵醒了睡在没有床垫只有木板的床上人。
“这个鬼世界啊!”罗云抱怨着,望着这破败的危楼窗外,不知为何,这几日天空一直灰暗暗的。他一边起床穿衣,一边打算出去找工作。
啪!地上有道褐色的影子闪过,罗云连忙穿着拖鞋踩死只巴掌大蟑螂,他有些惊讶:“我去,个头好大,昨天我踩死的才只有这个体积的一半!”
这即将面临拆迁的危楼,早就不住有点闲钱之人了,剩下的就是些农民工,混混。他也是目前没什么钱,才迫不得已的住这地方。
打开水龙头,是冷水,现在还买不起热水器,罗云只能简单的洗漱一下,不然,以蓬头垢面的样子去面试肯定被扫回来。
罗云是从家里外出打工的,他没有直系亲人,一直是表舅舅家把他带大的,当时说是为了自己父母走前的承诺,无条件的收养他,还会供他读书,成家。
可这些,随着他的渐渐长大,被无情的打破了。
说是抚养他,其实是为了自己父母的那笔遗产,而且,从小大大,只是让自己饿不死,被打了也不管,反而回家还要再被打一次,原因是衣服被撕破,还要花钱重新买。
但他知道,这些,都是他们家的亲戚送来的破烂衣服。
一直穿着这种破烂衣物,罗云少不了被嘲笑,被针对,欺辱。
所以,他开始反抗,成为混混,学校的扛把子。
随后生活才好过一些。
打架,伤口也少不了的,他都数不清被砍了多少刀,有深有浅。
当然,这些表舅舅一家依然不会管。罗云也不觉得绝情了,毕竟他们还养着自己。一直到他十八岁前表舅舅一家对他都还算有点人性。可成年那一天到来时,一切都变了。
在他冷漠的记忆里的第一次变化,是自己父母的离开,自己都几乎记忆不起来了。第二次,却是一个月前舅舅亲手把自己赶出来,理由居然是自己已经成年,他们对自己不再有什么义务。
“呵呵,”罗云自嘲一笑,暂时不去想自己后来是如何艰难求生的,还要为今天的面试而准备呢!
洗漱时,罗云无意中看着对面已经破碎而没钱更换的镜子,他被面前的人吓了一跳。自己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样貌变得这么大。
这个人头发油腻,虽然梳了个背头,却由于几天没洗,起了一丝一丝的团,难看的要死。
双眼不大,属于狭长型,有着浓浓的黑眼圈,一张面庞由于时常吃不饱而骨骼突出,除了那一双稍微修整过的剑眉,和依旧高挺的鼻梁外,其它的地方,就连嘴唇都散发着病态的苍白。
其实罗云知道,如果是以前,自己还算刷漆,但现在这幅鬼样子,真的没什么单位会要自己,更何况,自己除了高中毕业文凭,并无其他长处。
但是为了生存,他不能放弃。简单的就着用小煤气罐烧开的自来水,和着一块钱一袋的压缩饼干吃完,离开前再次照了照镜子,看着精神很多的面貌,对接下来的求职信心增大了许多。
搬开因为没有锁芯,被自己用破沙发挡住的褐红色房门,他走了出去,准备上四路公交车,坐一个多小时到求职市场。
想着自己的那六包压缩饼干,罗云决定,要是这三天内再找不到工作,他就去那些小餐馆打工,这样至少能有吃有住。
这楼梯已经破败的厉害,由于08年那场地震,造成了几道不小的裂缝爬在墙壁上。这,也是这栋楼面临拆迁的主要原因。
“早啊,小伙子,”楼下,房东正在做饭,散发着诱人的肉香味,有好长时间没吃过肉的罗云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吃早饭没?阿姨我快做好了,小伙子来吃点吧!”
“不了,”他尽量的让自己不去想象那让他垂涎欲滴的肉类,礼貌的回答道:“不好意思啊!阿姨,我吃过了。”
他第一次遇到这房东做饭时,房东也是像今天这样招呼他吃饭,他很感动。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人对他好,可吃完后,可恶的房东居然居然还要收钱。
也幸好,他当时还揣着点被赶出来带的私房钱,不然,还不知道能不能继续住这房子呢。
我诅咒这奸诈的房东倒血霉,罗云恨恨道。
“啊!老鼠,好大的老鼠。”就在罗云的诅咒刚落,巧合出现了。房东的惊叫从厨房传来,伴随着锅碗瓢盆乱响。接着,一只老鼠在罗云的脚边跑过。
“好大的老鼠!”罗云吓了一跳,这东西差不多有家猫大小,快捷的很,在他脚盼跑过时居然带起一阵风。
接着,厨房里传出房东一声哀嚎,“我的饭菜啊!全撒啦!”
罗云心里此刻舒爽了,不再去理会这房东,做坏事遭报应了吧。
四路公交车平时比较难等待,错过了七点十分的车,可能就要多等一个小时。今天可能是运气好,罗云才到公交站台,远处一辆绿皮壳的四路公交车正好徐徐开来。
其实,他所住的拆迁楼离人才市区不远,只是因为这四路车开的特慢,而且这几条道只有这公交车在行驶,才造成那种五步一停,一小时到人才市场的速度。
上车前,他回头看了看路边的大树,不知为何,邪意了血多,那些满街的宠物活泼的不正常。
车上没座位,人满为患,加上天气又热,几乎是肉贴肉,人挤人。
无奈的叹口气,罗云也知道这车上不可能还给他这不幸的人留下一个座位。因为,当这车在起始站时,就应该坐满了。
一车的农民工,混混。
勉强挤着一个空位,他才站好位置,等待挑战这车上长达一小时的征途。在川蜀LZ这座城市,其他的没有,热度和人流倒是最大的一个特点。
车辆开的慢慢悠悠,有条不絮,一切都是那么正常。罗元随之把头转向窗外,努力不去看身边散发着汗酸味的大妈。
突然!
“砰!”车身巨震。
“怎么了?”罗云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前推力向自己涌来,接着刹车声才迟迟到来。他这下不由自主的就往前方摔去,幸好他站的位子靠窗,赶忙用手止住了自己的身体。
可其他人就没有他这幸运。由于人多,那些双手无靠的人直接摔到在地上,接着后面的人为了控制平衡,一脚踹在地上趴着的人身上。
“啊!”惨叫,瞬间在这不大的车厢里传开,人挤人的,被这惨叫给刺激的更混乱。
“快开门啊,司机?”
“快打120,谁拉我一下。”
“你们别踩,出人命了!”
......
人们惊声尖叫,乱糟糟的比菜市场还菜市场。
罗元此刻靠窗站着,他想这趟车看来是坐不了了,应该可以翻窗去前方站台等下一辆四路车。
至于此刻车里的事故,对于他这面临下一顿喝西北风的人来说,真的不重要。
现在高级的公交车都有车窗护栏,但还是有一些车安装不了那么高级的东西。比如说他坐的这辆四路车,是这整座城市里的奇葩,安全锤没有,护栏没有。
“小伙子!”后面靠窗的大爷还劝阻了他一下,“莫跳啊,这路上车来车往的,你在路中间跳很危险啊。”
罗元对那大爷笑笑,一脚踩着车窗,一只手扶着玻璃,轻轻一跃,就跳出了这惨绝人寰的公交车。
他没理后面的大爷,由于营养不良,自己可没有太多的精力来应付这些琐事。
下了车,他向车头走去,那前方是他要赶路的公交车站。
猛然,他呆住了。
车头,整个凹下来一大块,水箱什么的液体流了一地。玻璃变成蜘蛛网似的附在车框架上,看不清车上的司机怎的状况,但这些都不是让他呆住的原因。
只见一头水牛,是的,水牛,有两米多高,特大,看着都让人害怕。此刻晕晕乎乎的在左摇右晃的走动,看样子是脑袋被撞晕了。
可整个车头都凹下去一块啊,这头水牛居然还没事似的走动。
他觉得,这件事有必要报警,他从来没见过这种不怕车撞得牛。
要知道,公交车栽了一车慢慢的人,本来重量就大,加上形势造成的惯性,那一撞之下起码有几吨的威力。
报警不要电话费,罗云想着,拿出自己的老年机,准备按下妖妖灵,突然,一阵警笛传来,打消了他拨打从来没试过的那号码。
我还没按呢,你们就来了,罗云有些无语,不过,警察来人看管现场,倒是不用他再次多手多脚。
带着饥饿回头,罗云绕到公交车的另外一面向前方的公交车站走去,他不想被那些警察看到,不然录口供什么的,一通下来,半天时间算是泡汤了。
“等等!”就在他以为自己逃脱关系时,一位中年警察止住了他的脚步,“请你配合一下,录个口供,我们需要了解现场。”
“怎么了?”罗云装傻,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真的不想去录什么口供啊。
请你配合一下,那警察拿出一个录音笔,按下了开关,道:请问你在事发时就在这里的吗?
罗云看了眼正高效率疏散车上群众的几个警察,回答,不是啊,我也是听到响动才过来看看的。
他决定撒谎,现在找到工作吃饭才是大问题。
就在这时,那好心老大爷看到了罗云,“哎哟,小伙子,你在这儿啊,正巧儿,我还以为你从车上跳下来就走了呢!”
“唉......”
罗元无力地手扶额头,这就是不尊重老人的报应么?
“哦,是的,我看到了全程。”他没精神做辩解了,吃的那点压缩饼干完全不顶饿,现在真的是全身乏力,估计就是去面试也通不过。
开始头晕眼花了,罗云抬头看天,发现一些黑色的圆状物体。
黑洞?
甩了甩头,他再去看,却发现一片乌云密布,哪儿来的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