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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渺小

瑞劳德飘在绿紫色的湖边发呆。

“拉拉…米娜…也都不在了吗?还有谁……”

其他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在做,看上去都很忙,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做着。

自己呢,没有手脚,不能帮助别人。没有胃,不用吃饭也没有感到饿。

之前还有发过狠要自己挣命,现在呢,“呵呵…废物了吗?”他自嘲的笑了笑。

一个庞大繁复的符文阵在不远处被搭建起来,许多人拿出身上的源核,集中到一起放到符文阵里,直到潘恩出现在阵中央才停止。

在潘恩一段抑扬顿挫的咏唱之后,整个符文阵开始运行,两个散发出透明黑光的光环漂浮在符文阵上忽快忽慢的旋转着。每个人排队走进里面,双环垂落或多或少的光点进入他们的身体,直到身上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被驱逐出来,有会爬的会飞的虫子,带钩扭动的树藤,不断冒出尖刺的兵刃,尖叫的人脸……一出现在那符文阵里就被无形的力量摧毁飞灰烟灭。

“嗨,我们的米库大师,你身上的怎么都是小物件了,以前不都是砰砰砰了嘛!”

“哈,这次我这边碰上了几个玩细活的,手腕这么一抖,我身上就多一零件。搞的我打起来一点都不优雅。以后怎么的也得向潘恩大人学习。就这么一句你已经死了就够用了,太酷了。”一个被许多细长石梭把身体插成豪刺猪一样的男人,虽然被人抬着,仍旧一副乐天派的样子,用唯一能动的右手比划着。

正在符文阵中闭目养神的潘恩突然凄厉的尖啸一声,“霸邪灵阵!”,符文阵的黑色双环立刻崩碎重组成另一种球形的形态,从那个米库的上方急落而下,推开抬着他的人,又把他的头颅切离身体。

“灵界封禁”,第二重符文阵套在那个米库的残躯上。

一声像是极远地方传来的声音在溶洞中响起,“晚了!”

米库残躯上的石梭迅速融化露出里面明黄色的晶柱,米库残躯也被融化的石液包裹住变成石像一般。一团细碎石子无头石像上浮现,组成一个抽象的人面。

“千魂杀!”潘恩一锤胸膛,一团透着璀璨光芒的黑绿色液体从口中喷出,变成一圈圆形黏在灵界封禁外面,正对碎石人面。

瑞劳德被潘恩的尖啸声吓了一跳,刚想转个方向看看发生了什么,就被湖中升起的一股长刀组成的巨浪驱赶奔逃。

“我招惹谁了?”他疯狂的躲避着,几次与散落崩飞的湖水长刀擦头而过。躲避的过程中看到很多人对刀浪无动于衷,任由湖刀穿身带走,而且还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几个意思?”来不及细想,直到躲在潘恩的身前才稍微喘息一下。还没定神,就见到眼前一把刀尖冒了出来,穿头而过。

“假的?”瑞劳德有些要泪流满面。

“你来添什么乱!”潘恩伸手把他抓到一边。

“没有啊,我怎么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瑞劳德看着缩小版潘恩有点懵逼。

“劫!”,一声石头撕裂鸣啸组成的音符响起,石像裂开无数缝隙,有红黄色的光芒透隙而出。

“敏达,洁白之环给你多少好处,连共生武器都舍得这么用!老娘杀你全家了啊!”潘恩有些气急败坏的尖叫着。

“四方石灵,以活石敏达之名,召唤你们现世,开启通往地母王座的大门!地界共鸣!”碎石人面一言不回,直接开大,身体四方出现源力漩涡,漩涡边缘伸出四双黄色晶石手臂,撑着边缘想要钻出漩涡。

“其他人都快滚,有多远滚多远!席达你死没,没死过来帮忙!劫!”潘恩满头长发同时崩碎,七窍流出鲜血,面露疯狂。四臂灵刃由虚转实,穿过墨绿圆环直插碎石人面,虽然被一层透明护壁挡住,但也冲击得石像和四个源力漩涡晃动不已。

瑞劳德也想滚,但是潘恩激动之下攥紧他的头发,眼睁睁看着别人身上爆出光芒极速跑远,尤其是漪罗那个头发娘双手双脚竟然喷着火飞走了。

“那个…潘恩…我能滚一下吗?你看这个我也做不了什么…”瑞劳德觉得这场面太大,自己实在多余,又占着潘恩一只手,有点帮倒忙的嫌疑。

潘恩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看着潘恩凄厉狰狞但又冷静的面孔,瑞劳德也没再重复。反正多活了几个月,虽然什么也没做成,但也算是赚到了。

“劫!”碎石人面下的石像轰然爆碎,仅剩几颗明黄晶石残留,环绕它飞舞。

身边的那四个源力漩涡扩张涨破了霸邪灵阵,又被灵界封禁挡住,漩涡后面的石灵愤怒的嘶吼不已。

“灭!”碎石人面也崩碎了,灵界封禁再也支撑不住消失不见,千魂杀也被大力崩飞,碎成一团团墨绿色液体四下飞溅。

“席达!!!”潘恩大口吐着鲜血,松开瑞劳德,跌落在地上。

四个全晶石组成石巨人跨过源力漩涡,来到了地面。他们脚下踩着一轮明黄的光环,落地后同声怒吼,整个溶洞被声波激荡震动起来,洞顶地面的石笋纷纷折断跌落,原本放置在石笋上的照明石都被碎石掩埋,溶洞内陷入黑暗之中。

仅有晶石巨人身上的光芒在闪耀,照亮一小块地方。他们在光芒中四手相扣,“博…雷…斯…卡…”没有嘶吼激昂,简单的陈述了四个咒文,一个明黄的镜面出现在它们脚下,向四周极速扩张,边缘锋锐无匹,所遇之物纷纷被切断,整个溶洞内的地面被切成极度平整的平面。

“席达!!!”潘恩极度狼狈摇晃着飞起,尖叫着。

躲过切割的瑞劳德让自己落在明黄镜面上,看着四个晶石巨人中间升起的瑰丽的三层祭台,“真漂亮,要结束了吗?”他心里出奇的没有恐惧没有悲哀,虽然流着泪,但不知道这泪因何而流。

一层黑幕遮住了祭坛,遮住了四个巨人,明黄的镜面也迅速收缩不见了。溶洞不再震动,陷入寂静当中,几丝照明石的光芒穿过石隙,给溶洞内带来一点点光明,其他地方都陷入了绝对黑暗。

瑞劳德浮了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切都在很短的时间内发生,整个过程里他就是个摆设一样,连看客都算不上,看客还能评论几句,他只能发懵的不知所措,一点点应对都做不到。

漪罗占据他的躯体时瑞劳德其实并不着急,潘恩阁下应该是不缺这种东西,他本身也没有被人窥探的东西,按漪罗说的意思以后会交还给他。反正自己脑袋断的次数也多了,一个头飞来飞去的也没感觉有什么不适,让别人用用自己的躯体就用用吧,反正自己也没有能力让躯体恢复。

现在,寂静之中一种无力坐以待毙睁眼等死的感觉涌上心头,这种无力感仿佛无数虫子在啃噬心灵一样,他又无法感受到悲伤愤怒沮丧,让他别扭得想要狂喊乱叫大声发泄。

“虫子?”他确实听到有虫子在啃噬东西的沙沙声,瑞劳德下意识的飞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想要找些什么东西发泄。

近了,在黑暗中有更深沉的黑暗涌动,突然有明亮的光线刺穿黑暗,他看到小山一般的黑色淤泥在涌动流转,沙沙声就在那里传出。

更多的光线从黑色山中刺出,将小山分割得一块一块的,剧烈的光芒在黑山里鼓荡膨胀,“要爆了!?”,瑞劳德刚想要飞退躲避,却是来不及了,黑色小山厚厚的黑色外壳崩裂飞散,他没手没脚的,眼见躲闪不开,只能用头发遮挡在脸上,只感到一团冰凉滑腻的东西糊到头发上,还有着长长的冰硬的拱动的玩意往往鼻孔耳朵嘴巴。

他出奇的没有任何不适,甚至还有点点暖意从脸上传来。“什么东西?”瑞劳德睁开眼睛,散开头发,却什么也没发现。

只看见一个源力漩涡出现在原来的黑色小山的位置,四块晶石在黑色淤泥纠缠中挣扎着飞向那里。

一股渴望吞掉那些晶石念头蹦了出来,死命的搅动他的脑浆,驱散了其他的想法,他耷拉着舌头,嘴巴张大到了极限,“吞掉,全部吞掉,全部吞掉…都要吞掉…”

瑞劳德又做梦了。

梦到自己在虚无中旋转着,周围雾气腾腾的,雾气中有无数的符文闪动变化着,一些流动的光在符文间游动着。

渐渐的,有火光燃起,一切都开始燃烧,一层层纸点燃了一样,这里有一圈烧了起来,那里有一圈烧了起来,焦黑的环层层叠叠,灰烬到处飘荡,符文在灰烬上闪烁着,熄灭掉。

流光被烧掉消失了,符文也烧掉消失了,雾气也在消失。

一团火光在眼皮外跳动着,召唤他醒来。

瑞劳德睁开眼睛时,眼前有篝火燃烧着,木块在火焰中噼啪作响。

潘恩小小的身子蜷缩在一卷厚重的皮毛里,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就像他是怪物一样。

一个枯瘦的男人坐在篝火的另一侧,拿着木块扔到篝火里。

一股淡淡的果香味从篝火里飘出,让人懒懒的,想继续睡过去。

“啊,你们好。潘恩姑奶奶,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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