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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楚江巫峡冰入怀

“风陵渡,夕阳斜,七点霞光映台阶,洞悉天机乘风去,当凌顶峰一剑绝…”

哗哗的长江水,和着一个幼稚的声音,声音哽咽,但不失坚定。

无星,无月,两岸群峰巍峨,和夜空融做了一起,一叶轻舟正顺流而下。

“娘亲,我会好好活着的,你也要好好活着啊,我很听话,没有哭,没有哭…”一个小不点的身影,坐在船头,小脸面向船尾远眺,依稀还能望到如同火苗般的光亮,在白帝山上飘忽,“你说过,只要我记住这首诗谣,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小不点抹了一把眼泪,正欲再次高声诵读诗谣,蓦然间,他听到夜空中传来猎猎之声,还未明白是什么回事,空中一人扑落小船,撞得小船摇摇晃晃,他大惊,抓着船舷,惊恐害怕地问:“谁?谁啊…”

漆黑中,小不点的嘴巴,随即也被一只大手掩住,一张脸凑过来,水波倒影的微弱光亮中,是一个白发老人,他警惕的打量着小不点,也环视四周一眼,这才吁了一口气,凶狠的目光收敛,声音低沉嘶哑地对小不点说道:“伏下来,不许说话…”

白发老人话没说完,就翻倒船上,手也拉扯了一下小不点,让他扑倒在自己身上。

小不点害怕,不敢动,也不敢说话,只是片刻,宁静的江面上,就传来遥遥的声音:

“想不到,这星宿老魔居然跳江了。”

“算他狠,知道落在我们手里肯定生不如死…”

声音渐渐远去,小不点本来害怕,但现在却很同情这个老人了,因为他也是被人追杀,被母亲狠心放在这条小船漂流而下,关切地问:“老爷爷,你被人追杀么?你放心,到了这条船上就安全了。”

星宿老魔低声喝道:“不许说话,没听到么!?”

小不点打量一下四周,哗哗的江流声中,小舟无声无息飘远了,便道:“老爷爷别害怕,他们听不到了。”

星宿老魔噎了一下,心想我天不怕地不怕的大魔头,怎么会害怕,真是白痴儿,不过他现在整个人都已虚脱,低声道:“少废话,你捧一把江水给我喝。”

“好的,老爷爷。”小不点伸手往江里捞,捞了几把都没捞着几滴水。

“笨蛋,用两只手!”星宿老魔微怒,接连喝了小不点捧过来的一丁儿江水,这才稍稍缓过气来。

他从怀里掏出不知什么丹药,颜色淡黄,药香扑鼻,又和水服下,躺着吐纳了片刻,缓缓坐起。

“老爷爷,你好了。”小不点很高兴,“答应我,要好好活着啊。”

星宿老魔又是一噎,心想你个小不点,在暗示是你救了我?他目露凶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风凌?”小不点回答,他正换牙,嘴巴漏风。

“疯人?”星宿老魔大奇,“你说你叫疯人?”

“嗯,我娘亲说,将来我长大了要长风凌空。”小不点点头。

“哦,风凌。”星宿老魔这才明白,又问:“你娘亲是谁?”

“娘亲就是娘亲啊。”小不点歪头。

算了,和这小不点扯不清,星宿老魔摇头,想了想又问道:“你怎么三更半夜一个人在长江上漂流?”

“娘亲不要我了…”小不点小嘴一撇,差点哭出声来,不过很快就一抹两眼快要流出的泪水,道:“我不哭,我答应娘亲,要好好活着的。”

原来什么好好活着是这么来的,总算这小不点不是在向他炫功劳,星宿老魔这才收了凶气,又想这小不点的母亲也太狠心了,就算养不起孩子要抛弃,也不能选择在半夜三更丢弃小船上啊…

沉吟中,星宿老魔正欲再问,却发现小不点已经歪在船头睡去,依稀中,可以看到那熟睡的小脸,星宿老魔悄悄伸出手,只要一个重手,这小不点就会在无知无觉中长眠,但不知怎么,他的手僵硬了许久,始终没有落下去。

也是小不点天真烂漫,若是让星宿老魔知晓他来自兵戎重武世家的白帝城,并非普通人家的孩子,那早就没了性命。

星宿老魔,说是江湖中的大魔头一点没错,黑白两道都不买账,为人生性残忍,杀人全凭喜好,不问情由。

不过,虽然星宿老魔乖僻,但为人却十分自负,小不点救了他是巧合,也是救了他,就算黑白两道他全不买账,也是认自己是宗师境的人物,焉能没了气度?就算要杀这个小不点,也得报答他点好处再说。

江湖洞天的修为划分,也是分境界的,初入武门为武徒境,能闯江湖了是游侠境,到了开山立派之时,就是宗师境,而最终成为寂寞高手,藐视天下之际,一切归于平淡,是为隐士境。

当然隐士并非最终境界,还有终极境界——洞天境!

隐士境修炼到极致,就可以晋升洞天境,据说洞天境可以武破虚空,抵达佛武所说的一花一世界境地。

当然洞天境只是个传说,因为从来没有洞天境的武修出现过江湖。

洞天境毕竟是令人向往的,是以江湖各大门派,尤其是建在名川之中的门派,多以洞天为称,掌派之首称为洞主。

“算了,以一指加害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小不点,这要是传出去了,比自己被个小孩救了还要丢不起人…”

星宿老魔正纠结,小船突然急促的摇摆起来,眼看就向一块黑乎乎的石礁撞去,星宿老魔急忙摸起船篙一点,小船就堪堪绕了过去,顺着激流漂下。

长江三峡,到处水流湍急,危崖狭隘处,更是危机重重,星宿老魔不得不打起精神,没有丧命在江湖上,却淹死在江流中,这要传出去了,死后都让他颜面尽失。

小不点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微亮,晨曦中的长江,两岸巍峨,青翠欲滴,正是巫山十二峰江段,远处的山峰,一块亭亭玉立之石,披着朝霞。

“神女!那是神女!”小不点拼命揉着亮晶晶的两眼,“老爷爷,帮我把船靠岸,我要去见神女,叫她带我飞去找娘亲!”

星宿老魔不屑地道,“一块石头,怎么可能带你飞。”

“神女是神仙啊,神仙就能飞啊。”小不点很向往地道,“老爷爷,请你帮帮我,我真的见过一个神女,忽地就飞过去了,手里还拿着一把剑。”

“无知,世上哪有神仙。”星宿老魔道,他一听就明白小不点见过会“飞”的“神女”,多半是游侠境以上的武修。

“你又不会飞,你怎么知道没有神仙啊?”小不点要哭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飞!”星宿老魔怒了,一头提着小不点,轻功一展,就跃出小舟,腾空而起。

小不点感到自己仿佛在腾云驾雾,转眼之间,他们就从小舟上飞掠到岸边,落地时他还发了一阵呆,一双大眼亮晶晶的,仰慕地看着星宿老魔:

“老神仙,你能教我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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