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位仙姑见无不达没了踪影,当即扯下头上孝帽,撕去身上丧服,个个怒火冲天。那彭踬心中甚是不忿,喝声说道:“这鸟厮戏耍我等三姐妹,此仇不报,妄为三尸神也。”那彭蹻亦怒声说道:“二姊说的极是,不如我等去廉江城秉知兄长,要她出谋,杀了这厮。”彭踬、彭蹻二人怒气正盛,彭踞忙劝说道:“二位妹子莫要让怒气冲头,现在那人尚不知在何处,如何去报仇?”言罢,彭踬说道:“大姊难道忘了?咱们三人有可与天界报信的万里登云雀。”彭蹻忙和声道:“对啊,万里登云雀脚力飞快,便是凡人亦难逃出其法眼,就用此物探寻那人踪迹。”
彭踞听罢,心中似有愁绪,道:“姊妹们,我也知万里登云雀可寻人察物,但此物乃是天仙与天界报信的差使,若是鲁莽使用,招来天界兵将,反为不美。”彭踬道:“大姊这般惧事,莫不是大姊见那厮长得白净,心生荡漾?”彭踞闻听,忙掣起玉手,道:“打你个胡言的,你我俱是天仙,历经千载修劫,早无尘念。怎会为这人动心。”言罢,脸泛红晕,不知所措。彭蹻道:“看看,看看,大姊说话何时脸红过,二姊必是说中了。”彭踞见彭踬、彭蹻胡言,心中怒生,道:“随你二人如何胡说,我心明白,既然你俩二对一,想用那万里登云雀,我这做姊姊的还能说些什么。”言罢,转身而过,不再言语。
彭踬道:“大姊真明事理也,既然允诺,那妹妹们便要用了。”言罢,去取腰间绣囊,彭踞转过身来,本想揽住,却欲言又止。那彭踬把着绣囊朝空中抖了三抖,放出囊中飞雀,却见:
绛绛雀首白璎冠,落落毛羽黑珞脯;
枯枝金爪掌中落,繁叶银尾肩上捂;
清嗓一鸣报喜来,飞入浊云登天住。
只见那万里登云雀抖擞身上羽毛,化作一个童子,桃色桃面,头梳冲天双揪,身穿羽衣短打,脚着登天步履,背负一口三尺长的文书筒,走到近前,走了一揖,道:“三位仙姑在上,小生稽首,不知三位仙姑遇何难拦阻,要我回天报信?”
彭踬上前说道:“登云童子,此次非是让你报信,却另有公干于你。”那登云童子道:“仙姑既不是传信报讯,那又有何求?”彭踬道:“登云童子,我知你日行万里,又有慧眼,我要你运动慧眼,帮我查一个背负竹箧,身着纳锦直裰的文人,恐他驾云而走。”那登云童子说道:“仙姑少待,小神这就查来。”言罢,运转慧眼,放出两道红光,射处万里之外,少待一会,便查到那无不达行踪。回禀道:“启禀仙姑,仙姑所查之人并未驾云而行,正行在白蛇江畔,往廉江城方向而去。”彭踬听后,喜道:“真是天助我也,如此一来,便有对策。”言罢,又道:“登云童子,你且退下吧。”那童子拜首辞了仙姑,化成本相,落回囊中。
那彭踬对二位姐妹,说道:“大姊,三妹,那仇人已朝廉江城而去,兄长在那播瘟,我等可驾云而去,与兄长商议对策,要那小厮性命。”彭蹻听了连连点头,彭踞本有焦虑,却也难违众意,应了下来,于是乎,三人在巽地上架起一团红云,径奔廉江城而去。
话说那无不达戏耍了三位仙姑后,行传土遁之术,转回寿亨酒家,收拾了自己家当,掣了一把火,烧了那三姑庙宇与寿亨酒家,星夜而走。行了几十里路程,来到廉江城下。
那廉江城地处一关三山的环抱之下,居于洼地之中,只有一座城楼镇守门户,两路又有两条逶迤的大河穿入城中,既成天然屏障,又可方便百姓,真个好地方。无不达见此地风貌秀美,便要进城去要寻间酒家打尖。
跨入城中,却见城中村寨人家中无有炊烟袅袅,街巷间无货郎贩售,只有遍地的流民饿殍在地。个个枯瘦如柴,黄面病相,生不如死。无不达见状,便找了个街边的老者流民询问起来,问道:“讨扰了,敢问这城中之人如何都是这般病相?”那老者颤颤巍巍说道:“你是不知啊,我们这廉江城近半年来兴起一股瘟疠之气,得者病状若千只斑蝥在身,疼痛难耐。且这瘟疠还不可饮水,若饮了,更是生不如死。”言罢,那老者喘了一声,只见痛苦哀嚎,生不如死。
无不达听那老者诉说,忽想起在寿亨酒家中密听那三姑言语,说是廉江城中有一位他们的兄长,在此散播瘟疫,登时明了实情。便对老者问道:“敢问长者,这城中可有甚瘟神庙宇否?”那老者听无不达这般问答,轻声扬起嘴角笑道:“你真是说笑,人人见瘟神,犹恐避之不及,怎还会为其立庙上香,倒是我等之前拜的一座枯壶长公庙有些灵验,可这瘟疫来了后,那庙便再也不再显灵,想是这枯壶长公也让那瘟疫毒死了。”无不达听老者侃侃之说,笑道:“长者真是说笑,既是拜的显灵神,怎会被毒死呢?”
那老者叹息一声,说道:“往日里枯壶长公那是有求必应,无论是科考功名,求子纳财,还是兴建土木,良辰丧嫁,都有应验,只是这瘟疫来了,那庙便失了灵验,苦煞这一城百姓啊。”无不达笑道:“莫不是你等城中百姓求得太繁,把那枯壶神吓走了?亦或是这显灵神透了天机,失了灵验,逃了不成?”那老者见无不达调侃,骂道:“你这少年郎,怎可如此说?这枯壶长公自我远祖在世时便就有奉拜,历经数代传承,依旧灵验,怎会突然失灵,你莫要胡说。”
无不达听完老者叙述,心中存疑,便道:“既然如此,长者可愿领我去这庙中一遭否?”那老者点头允诺,扶住枯杖,站起身来,挪动龙钟之步,缓步带无不达前去。
那老者步伐缓慢,加之瘟疠缠身,只有二里多的路程,却走了三个时辰。到了庙前,却亦是未时,日盛刚过,但见那庙宇在余晖下熠熠生光,灼灼生辉。真个是:
殿正庙方似金刚,枯桃瘦李侍两旁;
匾额高书显灵公,其中必有正义藏。
无不达见这庙宇方正,又见那枯瘦长公塑像威严端庄,知其必是以为安民的正神,心中生出几分敬意,只是此地百姓遭遇瘟疠之苦,这庙宇早已荒了,满园都是杂草丛生,蛛网遍梁,看到此处,无不达心中却又有几分心痛,转身对老者道:“这枯壶长公想必是位正义之神,只是如今这般破败,却是令人唏嘘不已啊。”那老者听罢,也是不住叹息,道:“所言极是啊,若显灵公还可垂青我等百姓,便是我等之福啊。”
无不达见老者如此期盼,心中有些不忍,思量道:这城中瘟疠横行,疫癀冲天,想必是那三姑的什么瘟神兄长所为,若我降了这厮,也正好除了我前行障碍,顺便搭救这城中一干百姓,如此一来,却也不错。思量罢,对老者道:“小生闻听长者对显灵公这番叙述,心中佩服,小生不才,少时也曾拜仙山古洞的道师学过些星象法术,我愿试试,看可否除去城中瘟疠。”老者听罢,喜道:“看不出,少年还是个仙人的高徒,若可除却灾厄,便是我等城中百姓的恩公,我等必为恩公修文撰碑,立庙塑像以供奉之。”无不达听后道:“莫要这般,救人危难,却何言谢,俺只是试试,却还不知是否可行。”那老者听罢,说道:“便是不成,也是我等的恩人。”言罢,跪地叩了三拜。
无不达忙上前扶起老者,说道:“您是长,我是幼,怎可乱了纲常,长者权且回去,待今晚子时,我设坛做法,以试长短。”言罢,送了老者回去,自己又回转到枯壶长公庙中,此时已是酉时,无不达未敢停歇,便从箧中逃出尊师赠予的道袍换上,搬来庙内的显灵供案香炉,掀来三束艾草,用火诀点亮,权做熏香,只因无有祭天供品,便扯来园中桃树上的枯桃,李树上的瘦李,权做供品。而这开坛祈禳则需要拷鬼桃棍开路驱邪,无不达身边无有此物,便用园中败落桃枝替代,陶来些庙内壁画上的朱砂粉灰,蘸水点画,写了酆都朱、孟元帅之名,授了些桃符在上,念了鬼咒,行了风云。
但凡神庙搭建,必趋利避凶,占风占水,这枯壶长公庙自然也是如此,此庙兴建位置极佳,上对中天岁星,下镇廉江水脉。有福星高照之气,利八卦五行之便。加之廉江城位居北方,属五行水位,正利施法。无不达又念动八卦九爻诀,唤来商山八神将,依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卦排列,分守八方,权做护法。
原来这无不达早年在系牛山步界岭也曾跟着尊师学过些道家罗天大蘸、开坛祈禳的本事,只是未及学全便被尊师派下山来寻橐龠,故而无不达所设法坛只有削减瘟疠功效,却无十分胜算。若要驱逐不成,反被所忌,便是不妙。无不达为防着出现不测,便将团扇插在腰间,以作防范。待准备妥当,无不达便开始作法,晃动手中金钱剑,掐诀念咒,又以八方神将做衬,呼出元神,化作九路光芒,径奔那瘟疠源头而去。
这九路神光寻根溯源,直追到廉江城一座府衙上空,见有一人坐镇,上身着锦衣,下身穿曳撒,带着一顶绒毛浩然巾,手拿一方斗器,摇头晃脑,口中振振有词,那斗器中还不住播撒些瘟痘出来,接着风势,飘到城中各处。无不达及八路神将见状,掣出团扇,上得前去,连同八路神将将那人围住,那人见有人搅扰撒瘟,忙架起朵瑞云而走,无不达本想追赶,却忘了自己是元神脱窍,行不了多远,便只得收回窍内。
待无不达回到窍内,却见城中风止,那一路随风飘散的瘟痘也不知去向。忙收了法坛,送了神将,心中喜道:“想是那三姑告知那瘟神我的手段,故而见我厉害便跑了不成?”正思量间,却见庙外有一阵叮当叩门之声,无不达走到前去,开了大门,却见有数百流民,坐卧于庙门之前,中有一人,上前说道:“敢问尊者可是将那瘟神赶跑了?”无不达心下思量,道:只区区片刻,我祈禳驱瘟的事情就有人知晓?端的是不应该?心中发疑,便道:“你等如何知道?”那人道:“高人难道不知?若是瘟神一走,我等的病变立时可好,如今我等病已痊愈,定是高人驱走了那瘟神。”无不达复又思量,道:原来这毛头瘟神只可祸人间一时之苦,片刻就可痊愈,怪不得不敢与我赌斗。
无不达道:“方才我设法开坛,已经瘟神驱走,你等可以安心过活了。”那数百人忙叩首跪谢,无不达见状,忙道:“众位快快起身,莫要如此。”那众人见无不达发话,便都起身来。中有一些人还准备了美酒佳肴,数百人在庙内整整欢饮了一夜,好不热闹。
临近拂晓,那些来报捷的流民各个散去,只余下无不达一人在庙内。转入巳时,却听得庙外有阵阵锣鼓之声,无不达心中发奇,道:“莫不是又有人来报捷,又要与我欢饮?”言罢,走到庙门之下,开了大门,却见十位身着官服的小吏,前面两位抬着片开道铜锣,中二人各执一面仪仗牌,上书“回避”“肃静”,后有四名轿夫抬着一顶金丝绣莲软轿,两边各站一个带刀护卫。无不达见状,便问道:“不知是哪里的官爷来求神?”
只见那轿内走出一人,头戴五梁冠,身着弁服,脚着舄履,龙面垂须,身高八尺,见无不达发问,便道:“下官是本城太守,早间闻听街巷传闻,说枯壶长公庙有个会驱瘟的高人,将那瘟疫驱走了,今日特来拜见,不期高人却是位少年,当真是胆略过人啊。”无不达听这太守叙述,明了心中疑惑,便道:“原来是太守驾凌,只是小人不是本间人士,路过此处,仗着师傅教授的本事,为民解难,谈不上胆略过人。”那太守听后,捋须笑道:“常言道:自古英雄出少年,高人莫要自谦了,若高人不弃,可否到在下官邸中畅叙?”无不达见这太守邀约,便道:“既然瘟神已平,在下就不讨扰了,多谢太守相公美意。”那太守复又笑道:“即是高人要走,下官自当相送,只是高人星夜劳苦,想必肚中空空,待下官备下酒菜,饮宴过后,也好上路。”无不达听闻有饭菜招待,便道:“也好,既是太守相公诚意相邀,在下便却之不恭了。”言罢,便随那廉江太守径回官邸而去。
来到太守府衙,却见早已备下酒菜饭点,那太守回内堂换了身常服,来到席间,唤无不达座了上首,自己居了主位,旁有侍婢早已热好烧酒,斟了一杯,却见那酒色猩红,异香扑鼻,无不达问道:“太守相公,这酒如何是这般色相?”那太守笑道:“此酒名唤:满城红,乃是用山茶、牡丹、木槿酿制而成的,故而这般色相。”无不达听后笑道:“真是美酒也。”
那太守见无不达中意美酒,便道:“高人且慢饮,待下官与你说说这桌酒菜的来历。”说罢,捻动手中筷箸,停在一盘小肠前,说道:“此菜名唤:蛛织罗网,乃是用上等的白肠烹煮而熟,用刀切条编织而成,故得此名。”无不达问道:“何为白肠?”那太守道:“所谓白肠,乃是本地山间的一种异兽,名唤白兽,自皮外毛发自皮内脏器皆是雪白,因此得名。”无不达瞬时明了,正要动筷食用,却见那太守又说道:“高人且看这第二道菜。”只见那盘中挂着两根三尺长的大骨,上有三口刀痕,那骨内精髓便都留了出来,酥香异常,无不达问道:“好香的一道菜。”那太守笑道:“高人好眼力,此菜名唤:痕之入骨,是用剔骨刀剖解,将骨髓剖出,佐以精盐食之。”无不达又欲动筷,那太守却又说道:“却看这第三道菜肴。”无不达寻着筷箸望去,却见那桌中有一口小瓮,内盛香汤,上有点点菌菇漂浮,无不达问道:“此菜何名?”那太守笑道:“此菜名唤:请菌入瓮,乃是用那白兽的脑髓炮制而成,配以菌菇,故而得名。”那无不达听后笑道:“太守真乃是博学多才之人,想不到区区一桌饭菜,却也如此风雅,也罢,莫要在浪费功夫了,在下先与太守饮上一杯,聊表敬意。”
那太守忙派人斟满酒盏,行了个酒礼,双双将盏中美酒饮尽。饮罢,无不达便迫不及待得大快朵颐起来,吃了半晌,却见那太守却在一旁笑而不食,无不达忙问道:“如此美味,太守相公怎得不动筷箸?”正言语罢,忽觉神志恍惚,手脚麻软,忙道:“太守相公,这酒里放的是甚,好生麻人。”
只见那太守阴森笑道:“小子,汝还有所不知吧,下官乃是冬斗瘟神的徒弟,只因你惹了我三位师姑,故而特来拿汝。”无不达心中顿时明了,便道:“汝这贼太守,原来与那三姑、瘟神是一丘之貉,只怪我大意,中了尔等的道。”太守笑道:“早知汝身段非凡,故而在这饭内放了三份麻药,片刻不得醒来,只是这麻药药力有限,尚不能取你性命,故而将这饭菜做了手脚。”
无不达道:“汝这贼太守,使的什么法子害我?”太守道:“想必汝还不知,这满桌的饭菜乃是用寿亨酒家中守丧少年的脏器,骨肉烹制的,汝还大快朵颐地吃香,想来真是打快人心。”无不达听后,怒从心来,喝道:“汝这贼太守,害我着道,若待我醒来,定要活剐了汝。”太守笑道:“恐没那时日了,来人啊,绑了。”言罢,进来两个官差,将无不达捆了个五花,抬出了厅外。
无不达渐渐觉神志昏迷,强忍着走了半里路程,却见那官差公人将无不达丢入了一口五尺宽的井中,哐当一声,只摔了个头昏身疼,失去了知觉。
待到醒来,却见这井下冰冷阴森,无不达渐渐缓过神来,起身想要寻出口,却见身上有绳索绑缚,行动受阻,心中发狠,朝坑口骂道:“天杀的贼太守,爷爷若得解脱,便要杀了尔等全家性命。”正言语间,却听得那井壁之上,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路火焰,直逼无不达前来,无不达被缚住身体,想借土遁避逃,却不料地面上铺着一张伏羲龙马象形,将无不达的土遁挡了回去。无不达眼见火焰喷来,无从避逃,只得堕泪。
忽见那坑中闪出一方铜壶,将无不达吸了进去,那火焰便直奔铜壶而去,煅烧半晌,立时消亡。无不达被吸入壶中,心中存疑,思量道:“这里还有这个法宝救我,想必是天不该绝我。”正言语间,却见壶内有一人说道:“来了个和老夫作伴的。”无不达听到有人言语,便喊道:“高人,还请现身相见。”言罢,只觉身形一松,那身上的铁链拷索已经除去。
无不达还正在幸喜之间,却见一位老叟,手拄龙头拐杖,脚踏斑斑祥云,好生慈善。无不达走到近前,行了个跪礼,道:“承蒙仙人搭救,助我脱身。”那老叟听罢,笑道:“脱身?少年好生风趣,汝只是在我这铜壶之内藏身,却还未逃出井外,怎说脱身?”无不达道:“原来尚未逃脱,只是不知仙人为何居于此处?”
那老叟道:“老朽在此,乃是人为,并非天意。”无不达奇道:“我原以为仙人是这井中神灵,却不料是人为所致,不知是何人将仙人拘留此处?”老叟听后,半晌不语,顿了一会,说道:“问有何用?又不能脱身?”无不达道:“想必仙人定是被人算计,故而才落入此中。”
老叟笑道:“少年既已猜出,老夫不再多加言语。”无不达又道:“不瞒仙人,在下亦是被人算计赚来此处,想要了解我的性命。”老叟听无不达言语,奇道:“汝是被何人算计?”无不达将这前因后果俱陈了一遍,老叟听了,哈哈笑道:“天意,天意啊。”
无不达道:“仙人为何这样说?”那老叟说道:“原来是那冬斗瘟神设计算计,少年汝有所不知,老朽乃是此间庙宇的正神,唤名:枯壶长公,半年前那冬斗瘟神来到廉江城,散播瘟疫,我只道他是奉天帝钧旨来此地例行公事,却不料这恶神行完公事,却不愿离去了,害的城中丧了六成人口。老朽见这百姓涂炭,生灵丘墟,心生不忍,便修了一封奏表,要状告这冬斗瘟神,却不料被这厮知晓,将拘在此间,脱不得身。”无不达问道:“仙人既是天仙,如何脱不得身出去?”
那枯壶叟说道:“此井名唤:猿鸣牢井,是天界拘押犯天条犯人的八卦法术,此井有八八六十路变化,上路有阴、阳,中路有五行,下路有八卦,地底有伏羲龙马象形,任何仙人到此,法力皆失,五行遁术皆不管用。每日自子时开始,至亥时结束,有风、火、雷、电、沙、水六种手段,纵是仙胎,被这六路变化轮番折磨,亦是九死一生,因仙人煎熬之时,声若猿猴哀鸣,故而得名:猿鸣牢井。”
无不达听了仙人叙述,道:“既是这般厉害,迟早也得死在此间,想来真是抱憾。”那枯壶叟听罢,笑道:“少年莫要自怨自艾,老朽虽在这井中待了半载,却也瞧出些破绽来,想要脱身,却也不难。”无不达问道:“敢问仙人是何妙法?”那老叟凑到无不达耳边,低声密语一番。无不达听后,笑道:“仙人当真厉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