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府,顾宅。
这是一个三进三出的大的古氏宅院,院落装饰修整极其精致美观,一看便知此间主人定是富硕之人。但此时紧张的气氛却布满了整个院落,来往的仆人神色都带满着慌张。初冬的午后,有些许的阳光照耀,本应该是一个温馨的午后时间才对!
书房内,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响。书桌前端坐着是一个二三十岁的男人,原本俊逸的脸上。却是眉头紧皱!顾元忠,临安府顾氏布匹行的掌柜。但他却还有另外一个非常隐秘的身份,朝廷的密碟司。但知道其身份的人,却是寥寥无几。身边除了自己相守的妻子以外,不曾有其他任何人知晓。就连自己的宝贝女儿也是不知道的。在她眼里宠爱自己的父亲就是一个简单的商人而已。
密碟司录属于当今皇帝陛下,这个组织从大宋建国以前便一直默默的存在着。里面的人基本都是一些武功高强、而且忠心耿耿之辈,他们不但是密探,还担任刺客角色,专门为皇帝清除异己份子。虽说他们就是皇帝手中的一把藏在暗处的利剑,但却也没有达到后世明朝锦衣卫、东西厂那样权柄滔天的地步。因为在这个“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大宋,皇帝的权利显然没有那么大。所以密碟司这个神秘的组织,就连朝廷的人都鲜有人知晓。一切都是在暗中默默的进行着一些搜集情报的事情。
这些年,顾元忠便一直潜伏在临安府内。在这里娶妻生子,在这里生活扎根。一面以布匹行的掌柜的身份做着掩护,一面又秘密的收集着一些地方情报,然后上达天听。完成自己的使命。这些年也就这样安然的过着日子,顾元忠一向自认为都是小小翼翼的,应该不会漏出什么马脚才对。
临安府的官场很黑暗,根据自己这些年的探觉,只觉是越查越心惊。整个临安府从上至下,早已腐乱到了极点。草芥人命、搜刮民脂民膏、欺上瞒下只有他们不愿做的,却没有他们不敢做的。弄得整个临安府早已经是民怨冲天。作为密碟司的一员,这些事情自当是密奏天听的。但凡事都需要证据,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有些事情只能慢慢查询,然后去掌握到证据。为了探究到更深一层的秘密,这些时日过的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直到前些日子,自己手下的一个线人失去了联系,探究的线索便断了。
经过这两年的查证积累,感觉时机已经慢慢成熟。顾元忠便扬扬洒洒的写了一长篇奏折。写这份奏折时自己的心情也是沉重的。毕竟里面的事情太过震惊。只要自己这份奏折一上去,只怕这整个临安府都要震动了。到时自然有人欢喜有人愁。
就在自己准备把这份奏折上达天听之际,让自己料想不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顾怜君,自己才满八岁的女儿,就在昨天。在寺庙里失踪了,这都已经快一整天的时间了,自己也有派人四处打探,只是到现在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这是一个不好的信息。毫无疑问,贼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努力的回想了一遍,确信自己是没有得罪到什么人的。生意上的往来自己一向都是客客气气的,按理说应该不会有人对自己产生这么大的仇恨。生活上更不用说,夫妻俩对待自己身边的人一向要好的紧。会是谁?到底是谁?
顾元忠皱了皱眉头,视野慢慢的挪到了书桌上的那份奏书上。心中打了个激灵,难道是为了这份东西?一时心中产生了严重的不安,若真是为了这个东西的话,毫无疑问,那自己隐秘的身份怕是已经暴露出去了。
“老爷、你快看,刚刚阿祥收到了这个。你快来看一看。”
一个年轻的妇人,风风火火的推门而入。见到顾元忠后便着急的说道。妇人大约二十六七岁的年纪,一张瓜子脸,睫长眼大,皮肤白晰,容貌甚是秀丽,身材苗条,弱质纤纤。保养的很好,身段很好,皮肤很有光华,只是现在看上去着实有些憔悴不堪。也许是夙夜未息的缘故。仔细看来,会发现整个一个大人版的顾怜君。此妇人正是顾元忠的妻子:柳月竹。
“这是君君的手镯?你从哪里得来的?”
“刚刚在大门外,阿祥说是一个小童稍来的,和镯子一起的还有一封信是给老爷您的。你快看看是不是君君有消息了?”
“哦?我看看!”
顾元忠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明显。看来对方已经出招了。自己在接招之前,君君应该还是安全的。只是小小年纪,竟要吃这般苦头,都是自己这做父亲的给连累的。哎!希望她一切安好,否则一切便是自己这个做父亲的罪过了。非但不能给家人一个安稳的家,还招来这等是非。
“顾大人面见,由于事物繁忙未曾拜访大人,着实有些不该。见令爱聪慧惹人怜,现已请入府中做客。未曾通告,还请海涵。今夜戌时在下会在万花楼摆好酒席,恭候顾大人前来,还望大人能够赏光。”
顾元忠看完了信,来信没有署名。应该是现在还不想暴露对方的身份。从信中可以得出三层信息。第一,明白的告诉你顾元忠,我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第二,你女儿在我们手中,请不要耍什么花招。第三,酒席已经摆好,今夜你过来我们谈判。
果然是这样,这下事情变的有些复杂麻烦了。自己现在倒希望对方是冲着钱财来的,但现在看来明显不是。望了望书桌上的奏折,对方知晓自己的身份,所以不敢直接对自己动手。碍于自己身份的特殊,若是自己向自己动手,他们更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所以才辗转到了自己女儿身上。使出这等阴谋诡计。
“月竹,你先安心。君君现在还是安全的。”
“到底是什么人把君君带走的?都怪我不好,要不要我听信了别人的话去找你。把君君一个人放在寺庙里,也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事情了。都怪我、、都怪我、、”女人自己的声音慢慢的变成了哽咽,眼泪忍不住的流淌下来。深深的自责着。
顾元忠微微的叹了叹气,轻轻的怀抱住了自己的妻子。希望能给她一点点安慰。眼前的这个柔弱的女人,就这样把一切的事情都揽在了自己身上。深深的自责折磨着她的心,看着自己爱妻憔悴的脸容,心中深深的疼惜着这个女人。
“月竹,这不关你的事,君君也会没事的。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我已经知道他们的目的了。“
“可是、、可是、、也不知道现在君君过的好不好,她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我们身边,到现在都已经整整一天的时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
眼前的女人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安慰的话语根本起不到作用。
“月竹,月竹、、你听我说,我一定会把君君安全的带回家的。你要相信我!”
听着男人的话语,妇人这才慢慢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默默的靠在自己丈夫的怀里抽泣着。
安抚好自己的妻子,脑海中却不断思索着对策。去还是不去?有些难以决策!顾元忠不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只是事情实在有些让人措手不及。
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有两条路:是选择忠义,还是选择亲情。若是把这份奏折交给对方,自己的女儿便会安全的回家。但这样一样,那自己肯定就会变成和他们一条船上的人了。到那时这临安府的百姓遭受的罪过,会有一半得记在自己身上了。上对不起君父,下对不起黎明百姓。若是直接把奏折递交上去,那后果、、、!自己实在是不愿多想。
现在自己还有唯一的机会,从现这个时间到晚上赴宴还有这么一段时间。自己不应该就这么放弃,不管是忠义还是亲情自己都不愿就这样舍弃。
默默的祈祷,希望着能在这段时间里有什么奇迹可以发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