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轻飘飘地悬浮起来,隐约之间看见自己倒在血泊中,诡谲的红色弥漫开来,满眼猩红中不知不觉地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在这漫长的不见天日里,我就这样沉睡着,直到沉重的压迫感袭来,还有耳边一声声的呼唤……
是谁?谁在叫我?我又是谁?突然纷沓而至的记忆在脑海里盘旋,互相争抢着,撕裂般的苦痛让我痛不欲生。终于,不堪重负地尖声喊出,犹如耗费身体内仅剩的力量又昏迷了过去。
这时耳畔传来带着焦急却又威严的质问声“怎么回事?不是说小姐只是略感风寒吗?为什么还不醒来?”还有瓷器的碎裂声和摩擦碰撞的响声混杂交错在一起。顿时头疼欲裂,挣扎着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眼皮沉重。
“回禀老爷,小姐确是感染风寒,可这症状却又不像是……这,这小的一时间也拿不出对策……”卑微而又谨慎地陈述,却还是在对方锐利的眼神中变得唯唯诺诺,声音微如蚊鸣。
“什么叫拿不出对策!念之要是再不醒来,你们全家就等着赔葬吧!哼,我养你们这些废物又有何用?”又是一阵物体碎裂的声响,这次还含杂慌乱的哭喊和一声声的饶命……
实在是吵的可以,我终于忍不住地动了动手指,沙哑艰难地喃喃道“好吵……闭嘴……水……”
临近较为清秀的女孩身着百合点缀青衫裙,眼睛红肿,嘤嘤擦拭着泪水。在听到床上羸弱的身躯发出嘶哑的声音时惊喜叫道“啊!老爷,小姐醒了!小姐终于醒了!”急急忙忙倒了杯水,扶起我来。愉悦而又欢快地对着我傻笑,使我不适地微眯着眼,暗中观察四周打量起来。
紧接着对面衣着不凡的中年男人,欣喜地大踏步至床边,检查一番才放心询问道“念之可还有不适?为父几日来可是焦急万分,若是念之再不醒来,为父怎么向芙儿交待……现下醒来就好,不过为父还有一些事宜待急,念之好生歇息先,晚间再来陪你。”说罢叹了口气,与之前暴躁威严的质问不同是带着父亲对爱女独有的宠溺。笑着把我的手放进被褥里,又细心整理一番才准备离去。
“哎……父亲,念之既已然无恙,就不要伤及无辜了……”我揣摩着记忆里的样子,低垂着眼,轻声提醒道。
“为父知晓,念之这几日好生修养,莫要再顽皮了。下月及笄,要是再出些乱子。你知道我舍不得罚你,可这些下人就没这么好命了……念之可要好好思虑周全。”只见男人摆摆手,外面识事的下人便放了跪地颤抖的老者。老者忙磕头谢恩,颤颤巍巍、慌不择路地退了下去。
“念之明白。”我一边理清思路一边温顺应答,试图慢慢适应这具身体以及“我的记忆”。
男人转身摇了摇头颇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随后扬长而去,一众的丫鬟小厮也四散离去。
我费劲地撑起身子试图起来,身边乖巧的丫鬟急忙扶着,小心翼翼道“小姐这几日昏迷不醒,可把流萤吓坏了!要是再不醒来,莫说老爷,少爷都要把我和晚枫给扒皮抽筋了!”说罢还搞怪地咧嘴,逗得我用手指轻敲她的额头,嗔笑道“你这鬼灵精,怕是我真就这么去了,你在这府里还更能横着走吧。”流萤憨笑嘟喃道“是被横着抬出才是……”幽怨地瞟我一眼。
“怕了你的不是,大不了下次我不带你们玩了,成吗。”我被她搀扶到桌边把玩起青瓷茶杯来,陷入了沉思……流萤在一旁苦着脸,心想着还有下次,不禁闷闷地垂立一旁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
许久,我理清思绪,却还是疑惑不已。我到底是谁?我感觉到是她却又不是她,可每每想到这里便又头痛欲裂。算了,该来的总会来的,目前只能按照记忆里的样子以不变应万变了。对于这个陌生的环境却有莫名的熟悉感,仿佛我本就生活在这,可又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建筑与这古色古香截然不同,记忆里那些耸立的高楼大厦又是什么?我突然陷入了迷茫,不禁深吸口气,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笃定要找寻记忆必然要适应这里的生活,想来所有的谜底终会解开……不觉中泛起瞌睡,在弥漫着花香的空气中,浑浑睡去。
瞧见鸟鹊叽叽喳喳地展现生命的活力,安然的氛围环绕在这精致的院墙内。那窗外的梨花开的绚烂,仿佛要燃尽所有的生命力。十里飘香,簌簌如雪。辗转于风中似不甘零落成泥,施施然旋转几番,终抵不了宿命……
既然棋局已经开始,那便是谁也无法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