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涛这才注意到，天色已经快黑了。
安队长大步走到门口，然后就听到走廊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这位领导是什么样的大人物？云涛盯着门口，思索着。很快，陈小姐就恭恭敬敬地引着一群人走进了门。
“立——正。”安队长立正，同时喊道。云涛马上和其他队员们一起从座位上站起来，注视着进来的人。为首的那名穿着质地名贵的黑西装，虽然已经过了十年，但云涛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
这是小李先生。
十年过去，云涛已经从孩子变成了高大魁梧的青年，同样的，小李先生也从年轻人变成了中年人。他的情况看起来有些糟糕：黑眼圈，消瘦的面容，疲惫的目光，以及头发稀疏的头顶。
再次看到带走自己伙伴的这个人让云涛思绪翻腾，他又想起了那个阳光灿烂的上午。同时他更加佩服明昭，那个面容已经开始在记忆中模糊的孩子，那个时候他就看出了小李先生是一个身份尊贵的人物。
“李主任，这些就是第四训练营最后达标的新突击队员。”小李先生在黑板前站定之后，陈小姐在他身边欠着身，小心翼翼地报告道。
“嗯。”小李先生无神的目光扫过这些新队员，云涛能感觉到他心事重重。他身边跟着的一男一女也是满脸忧虑，而且显得对云涛他们漠不关心。只有跟随保护着小李先生的那两名突击队员好奇地打量着新队员们，其中一名的目光带着不屑，另一名的眼神则带着挑衅。
“他们已经准备好了。您看……”陈小姐继续问道。
于是小李先生似乎才想起来这里的目的，伸手抹了把僵硬的面颊，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各位新同事，欢迎加入天火公司。”
新队员们安静地看着他。
“你们经过了十年的……训练，证明你们都……嗯，是合格的突击队员。”小李先生显得很难集中注意力，断断续续地边想边说着。他说得吃力，云涛听得也吃力。而重要的是，这些话似乎都没有什么意义：“……你们等待成为正式队员已经很久了吧？很抱歉，之前因为发生意外，所以耽误了为你们颁发证件和制服……”
小李先生说到这里，陈小姐突然显得惊慌不安。她向小李先生凑近了一步，低声报告道：“……您没有吩咐我准备制服……”
“没有？”小李先生皱起眉头。陈小姐赶紧双手捧着一本备忘录递了过去。小李先生接过来翻了翻，脸上显出尴尬而烦躁的神色：“没有……没有就算了。证件和合同准备好了吧？”
“是，准备好了。”陈小姐深深垂着头，显得非常紧张。
“拿来吧。”小李先生很明显有些敷衍，似乎想尽快离开这里。他接过陈小姐递上的一大叠黑色封皮的证件，虚与委蛇地说道：“我时间有限，就不多说废话了。”说完就在黑板前的那张桌子前坐下，打开第一本证件，看了一眼，喊道：“八号，范亮。”
“到。”一名新队员大声答应道。
“过来。”小李先生显得有些不耐烦，拍了一下桌面。八号只得走上前去，在他桌前立正。小李先生端详了他一眼，便伸手拿起身后那名女子捧上的印章，重重地盖在证件上，扔到八号面前。然后他又拿起一份陈小姐放在桌上的文件，刷刷地签了字，盖上印章，推到八号面前：“签字。”
八号拿起笔，在文件的末页签上自己的名字。小李先生看也不看，便抓起文件放到一边，然后拿起第二份证件，向着新队员们喊道：“下一个！十四号，秦琪琪！”
那名八号队员默默地抓起证件，退回自己的座位，脸上丝毫没有正式成为突击队员的喜悦，而是难以掩饰不满的神情。十四号女队员走到小李先生面前，很快也完成了简单的手续。这过程非常快，不久之后，云涛也在文件上签了字，拿到了自己的证件。
他也没有什么开心的感觉。小李先生看起来非常轻视他们，这些手续完全是在敷衍了事。这让期待已久的孩子们非常失望。云涛也无数次幻想过自己正式成为突击队员的场景，那应该是庄严的，郑重的，肃穆的，他们应该受人重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草草了事。
但无论他们怎么失望，现实总是和理想相去甚远。小李先生并不在乎他们的感受，签完最后一份文件后，便站起身来。正打算说些什么，陈小姐又捧上几本证件，不安地报告道：“李先生，他们还有人在袭击时间中受伤，现在在医疗中心……”
小李先生一把抓起那些证件，啪啪啪地盖上章，又签了几份空白文件，杵回陈小姐面前：“我没时间。你帮我办了吧。”
“这……是是是，我知道了。”陈小姐迟疑了一瞬间，赶紧忙不迭地接过去。小李先生这才叹了口气，转向队员们道：“你们的战斗服和普通制服，明天陈小姐会让后勤部门发放给你们。好了，欢迎各位成为我们的一员，今后请齐心协力，团结一致，为公司尽力。”
安队长鼓起掌来，于是大家一起意兴阑珊地鼓掌。小李先生心思根本不在这里，更不会在乎鼓掌是否热烈，而是提高声音：“我知道，你们从开始训练到现在，都已经离开家十年了。我们也确实承诺过，训练结束后让你们回去探亲。但是，”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沉重而忧虑：“最近发生了一连串意外事件。而且，你们现在也应该都听说了祝融计划。这个计划现在到了一个关键的时候，甚至可以说整个计划能不能成功，都看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们的行动。所以，很抱歉，你们的探亲假都必须延后到祝融计划取得进展之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