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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5月27日华灯初上

今天的晚饭做得棒极了,我简直胃口大开,以后每个周末都能做一顿像今天这样的饺子大餐该多好啊,和面擀皮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只管配馅和捏皮就行,你把芹菜与香菜的比例可拿得真准,味道真是绝了,相得益彰,该夸你是天才小厨手,趁你还在收拾碗筷的时候,我给你接着讲我们的小乌戈尔的故事吧。

我想得先从驿站说起,必须解释一下,什么叫做驿站,简单的说呢,有点类似于如今咱们大家都熟悉的邮电局,不过古时候的这“邮局”可了不得,只有官府才能用,老百姓不但不能用,还需要纳粮纳绢的供养着驿站,清朝那会儿,驿站分为驿、站、铺,驿和站都是中央机关直属,用于接待来往官员和传递重要机密文书,只有铺是归州县和地方衙门管辖,乌氏唯一的儿子乌天元就在这县衙递铺里面做驿夫当差。

驿卒的活计可不好干,风寒暑热、披星戴月的在驿道上没日没夜的来回奔波,一旦有个延误或是闪失,轻的杖责,严重了便性命也难保,偏偏这乌天元生性顽劣,并非什么靠谱稳妥之人,甚至吃喝玩乐、五毒具染,一日饮酒寻欢之后,竟把听差公文袋给不知遗落何处,为此还下了三年牢狱,乌氏托刘老爷疏通狱吏代为好生照料,才躲过狱中的瘟疫和折磨,出狱后差事必然丢了,只好去民信局分店铺子谋一口食。

这乌天元对刘家不知感恩,反而寻思刘家的好处成瘾,刘迎春如同被树胶给黏上了一般,又磨不开奶娘乌氏的薄面,多次帮乌天元把欠下的赌债填平,哪知乌天元变本加厉,勾搭上了刘家一个丫鬟,李氏托孤的事便从这丫鬟的口中泄露了出去。

得了这一口实的乌天元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几番以此来要挟刘迎春,刘家老爷也没作细想,请来乌氏对质,乌氏向老爷哭诉冤枉,那张皱皱巴巴、寿斑点点的老脸扭作一团,泪眼婆娑的擤着鼻涕,头上银发纷乱,脚哆嗦着连站都站不稳。

刘迎春见她这副模样,既不忍心按照家规责罚,又生恐对下人约束不能,就让家丁暂且把乌氏关押起来,等查明后再行处置,就在乌氏被关押的那天夜里,远处雷鸣声不断,大片的乌云压得很低,刘家大院内异常闷热,负责照看李氏孤儿的婢女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成眠,突然房门被轻推开,那婢女并未反应过来,只是起身准备查看,哪知利刃已到,顷刻间被抹了脖子,无声的倒在床沿下,随后摇篮中的婴儿也被刺了数刀,死于襁褓之中。

直至第二天清晨,其他婢女觉得蹊跷推门进来发现惨状吓得晕过去,匆忙穿衣赶来的刘迎春,见一团血包之中婴儿的脸已发白青黑,此时刘夫人李氏却仍在酣睡,刘迎春吩咐所有人不得声张,尤其不要吵醒夫人。

在收拾屋子的时候,刘迎春偶然发现包婴儿的襁褓绣着字迹,他从未曾见过,便拿下来洗净之后找来见多识广的乡绅辨认,有一乡绅认出这是东瀛文字,刘迎春觉得纳闷,这明显不是李家送来时的襁褓,他让盥洗衣物的下人来分辨,最后查到为乌氏抱养的孩子所有,用时拿错所致。

刘迎春当时脑浆飞转,一个邪念便自然而然的冒了出来,他让家丁抱来乌氏的小孩,并用李氏的襁褓包起来,放回婴儿篮内,跟起床的刘夫人说,那被杀的婢女因琐事不周被他辞回,李氏粗心不疑有他,也未察觉出任何异样。

深夜十分,刘迎春吩咐好家丁抬来一副棺材,停放在家院侧门门口,接着又叫人把关押的乌氏放出,带到西厢房来,乌氏不知老爷何故突然又释放自己,她逆来顺受惯了,来到西厢房之后,刘迎春和颜悦色的与她谈起小时候乌氏喂养自己的点点滴滴,像一般没什么心机的老太婆一样,乌氏被勾起的温馨回忆拨弄得喜笑颜开,咧着她那张慈祥的大嘴乐个不停。

说到当时还是小少爷的刘迎春总喜欢在被褥上蹦跳时,乌氏不自觉的就走过去摸那床被褥,刘迎春见时机成熟便迅雷不及掩耳的用那床被褥捂住乌氏的头,使出浑身蛮力的死死的掐按住,可怜的老婆子根本来不及喊叫,也没有挣扎多久,两腿就伸直了,仍然还是那个丫鬟撞见了乌氏被抬进棺材的场景,她慌忙的告知乌天元,这个乌氏的唯一后人便连夜打包收拾好行李逃走了。

5月28日晴空万里

小乌戈尔似乎很知道他自己的身世,或许是你告诉过他吧,有一次他悄悄的凑到我的耳边说:“我爷爷说我是一个弃婴”,他问我知不知道弃婴是什么意思,见我摇头他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看上去他受的宠爱真是不少,接着他做出夸张的表情来,但语气毫不在乎的说:“就是别人生出来不要了呗,连这都不懂”,然后笑得更大声了。

当时我完全不能理解你告诉他是基于何种理由,现在我才领悟到了一些事情,该准备翻译的内容了,乌戈尔不仅爱看郑渊洁的童话,他跟别的小朋友的爱好并没有多少不同,凡是动画片他都觉得是奇珍异宝,什么黑猫警长、葫芦娃,但是他最最喜欢的还是小连环画册上的历史故事,比如宋史、岳飞传、兴唐传、三国演义、海瑞罢官,他倒不是真能看懂动画片或连环画上的内容,我们小孩子看这个世界,完全是不一样的,就比如吃饺子吧,我们不觉得吃掉饺子才好呢,而是喜欢看着它们一个一个被包好的样子,下到锅里、盛进碗里,就仿佛活过来了一般,它们太可爱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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