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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过去

本来以为需要用战斗来解决的,最后能用嘴炮说服倒是省了不少事,不过这样一来请的帮手就完全没派上用场了。

不过紧接在后头,还有一块更难啃的骨头在等着我。很好,就趁着这势头一股作气解决掉吧!

告别了优拉,我来到了父亲的办公室,想必在一旁的他已经看完了全经过吧。

“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我不知道的事,结果最后交由你来解决了,作为父亲真是感到惭愧。”

按常理来说这时候应该客气一点才对,但是如今我不打算放掉这个难得的机会。

“我觉得这些事情本应该由你来解决的才对。”

父亲无奈地叹了口气。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吧,但是我一直以来都无法在这方面做得很好,常常招到一些更坏的结局。所以我放弃了,至少目前的情况还能有挽回的余地,不会发展到太糟糕的地步。”

“就因为无法判断怎么做是对的,所以才选择了一直逃避吗?我可不赞同这样消极的方法。”

“但是目前为止,除了艾莉卡的事情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以外,所幸还没有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发生。”

看样子父亲沉浸在表面的相安无事中,试图麻醉自己,这已经是病入膏肓了。

”呐,父亲,我一直觉得你已经消极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一方面对周围的请求来之不拒,一方面又对身边的人们所遭受的痛苦无动于衷。按理来说可能会有这样两种截然相反的行为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吗?“

父亲望着一脸认真的我,发出了苦笑。

”这次你又打算来解决我的心病吗?“

”不,我只是觉得,一个人能变成这样真的很奇怪,所以我很好奇。而且就我目前所了解到的情况来看,你只对女人会有如此明显的谨慎态度,就生怕自己将她们弄折似的,抱着一种近乎恐惧的心态在相处,这样子完全不正常。“

父亲听着我的推断,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还真是完全被你看透了,你的优秀程度真是太让我吃惊了。“

”这里说的不应该是我的事情才对吧?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优拉说你跟他很相似,但就我看来,她至少还能保持跟人的正常相处,而你将自己独自封闭在魔法世界中已经许久了,我丝毫看不见你主动表达过自己的感情。“

”我的经历,真要说出来可没有任何让你感到有意思的地方。“

父亲直视着我的眼睛,看样子是在试探我到底是一时的好奇,还是认真地想要了解。

”没关系,我并不是为了有趣而来的。“

我也同样笔直地回视了过去。半晌,父亲视线变得柔和了起来,语气也放轻了许多。

”真是拗不过你。好吧,那我就从头开始说起好了。“

我出生在了一个很普通的统领级贵族世家,因此出生时我便是贵族。从小就经历了严格的教导,养成了听话的性格,一直遵守着父母的嘱咐。如果没有任何意外地话,会平凡地继承贵族的头衔,平凡地积累自己的功绩,平凡地到达像我父母一样的地位,最后再平凡地传承给自己的下一代吧。

当然,这是如果没有意外到来的那一天的话。

回想起来,那天仿佛就是神的指引。我跟平常一样在屋外的空地进行魔法的练习,学有小成的我,已经不满足小打小闹了。我想要寻找更为广阔的空间,尝试些规模较大的魔法,于是我爬上了平时不怎么爬过的山丘。站在山丘顶上,能够一眼望到山下的各种景色。在那时我发现了,树林里升起了一缕轻烟。

当时我以为是森林火灾,本来第一反应应该是向家里人报告的。但是那一天的我,鬼使神差地决定自己下去看看。按照平常家里人所评价的老实乖巧的我,为什么唯独在那天会这样自作主张,到现在依然没想明白。看似一切都是机缘巧合,却是冥冥之中早就注定的吧。

我一路奔跑下山,钻进树林,试图寻找轻烟的位置所在。但是我太小看大自然了,在树林里穿梭了一段时间,我轻而易举就迷路了。当时自己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魔法师,对于这种状况完全没有任何对策,只能在树林里面焦急地徘徊。于是就在这时,我与她邂逅了。

“呐,你是哪里的小少爷吗?”

毫无防备地,我碰上了一个陌生的女孩子,正一脸好奇地盯着我看。

命运就在这一刻转动了。

“诶~以为森林起火了,于是想自己进来看看,结果在这里迷路了,是这样吗。”

“嗯…”

我羞愧地低下了头,感觉很没面子。

“听好了,首先如果是真的森林火灾,那第一件事应该是报告,而不是自己跑进来。真的发生火灾了,那只有高等级的大魔法师才可以压制,普通人进来就只能是送死了。”

“知道了。”

在陌生的地方被陌生人教育了呢,不可思议的是,感觉似乎不坏。

“再着,森林里起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也有可能是这个原因,你看~”

面前是一杆树枝,吊着一团烤熟的肉。

“这是…?”

“那是我刚刚在附近做的烧烤,怎么样,要不要尝尝?”

我现在还能清晰地想起,当时女孩脸上挂的灿烂笑容。

“好吃…”

“对吧~刚烤熟的肉配上调料,是最美味的~”

“这个哪里能买得到吗?”

“买是可以买得到啦,但是我都是自己去狩猎得到的。现在给弟弟们带的份也被你分走一部分了,不然你就跟我来吧,我教你怎么狩猎~”

说着女孩便拉起我的手刚森林里跑去,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女孩子牵起手一起奔跑,不可思议地有种奇妙的感情浮上了心头。

“诶?要对这只兔子下手吗?”

看着女孩示意的目标,我陷入了错愕,没想到竟然要对活生生的动物下手,一时间我心里产生了抵抗。

“不然你以为肉类都是怎么来的呢,这就是所谓的捕食啊。”

“可是…”

看着还处在犹豫的我,女孩摇了摇头。

“算了,这时候让你下手确实太残酷了,这里还是交给我吧,你只要在一旁看着就行。”

我愣愣地看着她离开的步伐,完全没能说得上话。只见她悄悄地前行,迂回到了兔子背后适当的距离,投掷出了手中的匕首。一道白光划过,匕首准确地穿过了兔子的身体,干净利落地结束了它的生命。这就是所谓的武技了吧,与我的魔法完全不相同的另一流派。

随后我们默默地找到了一片开阔的地方进行烧烤,烟缓缓地向上飘,这就是我刚才所发现的景象吗?

“你还是觉得这样做很残忍吗?”

“不…”

要摄取肉类的话,人类不可避免地需要对其他动物进行捕食,这是毫无疑问的。能够贯彻这一行为的女孩并没有什么残忍可言,而是没有作出觉悟的我过于懦弱了。

看着仍然处在犹豫的我,女孩发出了一声叹息。

“看来我们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啊。今天相见也算是有缘,就算我请你吃了一顿饭好了,之后我们就此别过吧。“

“等等!“

我焦急地阻止了女孩。

“嗯?“

女孩疑惑地望着我,然而我却完全想不出要说出什么话来。我没有跟着她狩猎的必要,而且还有自己的魔法需要修炼。我们注定是走向不同道路之人,但是内心深处我却隐隐渴望着想要再见面,这种矛盾的心情我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

这份心情被女孩看穿了,她率先向我发出了约定。

“这样吧,明天早上9时,我在这个森林面对山坡的入口处等你,如果你想跟着我做些好玩的事情,就跟过来吧。到时候我会告诉你我的名字,相反你也要把你的名字报给我。“

“好。“

当天夜天,我辗转反侧不能入眠,思考了很多很多的东西,却仍然无法下结论。以至于第二天,我甚至迷迷糊糊地睡过了约定的时间。我全身仿佛打了激灵一般,还没思考便往外奔了出去,一边跑一边惧怕着就这样错过。

于是我终于发现了,我内心深处真正的渴望是什么。

之前的纠结顿时烟消云散,一心只想要再见一面。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了目标地点,思念的身影就好好地站在那里。

“迟到了哦,小少爷。“

“我不是小少爷,是劳伦·克莱夫·亚瑟。“

看着我在气喘吁吁的状态下认真报上了自己的姓名,女孩开心地笑了。

“迪丽雅·基思,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

自那以后,我就经常偷偷跑去树林找迪丽雅玩耍了。

“劳伦!我来吸引这只野猪的注意力,你负责用魔法攻击他!”

“好!”

“它朝这边过来了,封住它的行动!“

“看我的!大地啊,生长吧,岩突!“

“漂亮的配合,伙伴。“

慢慢地,我开始能够加入狩猎了,于是我们便找一些比较棘手的对象作为对手。

“这边有两棵差不多高的大树,我们来比比看谁更快到达树顶吧。”

“诶?我爬树根本没迪丽雅擅长啊。”

“你不是有魔法吗,不能自己想点办法吗!”

“你把魔法想成什么了啊?!”

当然不可能一直就这么狩猎下去,大部分时间我们会像这样寻找可以比试的项目进行玩耍。

“我们试着在树林里搭建起自己的家怎么样?”

“诶!家吗!”

“是啊,能够挡风遮雨的家,坚不可摧的家!”

“那…具体要怎么做呢?”

“像这样,找到这种圆木,将它收集起来。你用魔法填补结实,我来负责敲订牢固。慢慢地,我们的家就这么做起来啦~”

“好像…真的可以诶。”

渐渐地感到没有一个固定的地点可以休息是件很不方便的事,于是我们商量着制作属于我们的秘密基地。

一步步走来,感觉自己的心态也在逐渐地发生变化。

曾经的我是一只笼中之鸟,对我来说天地就只有家中一般大。

然而在那一天,一只候鸟飞来了家中,向我描绘世界是有多么的广阔。

我被这样的世界所吸引了,悄悄地钻出了牢笼,在候鸟的带领下,在广阔的世界中飞翔。

每一天所见的事物都是那么的新奇,使我流连忘返,我的心已经早已脱离了家中的牢笼,渐渐觉得这样的世界才是我的归宿。

同时吸引我的,还有带领我在天空中翱翔的候鸟,是它教会了我这一切。

我憧憬着这个世界,也无法自拔地憧憬着带着我见识这个世界的迪丽雅。

终于,我们的巢穴制作完成了。虽然简陋,却付出了我们大量的汗水。我们躺在了这样一间小屋,感受着辛苦劳动所带来的收获体验。在这样的时候,迪丽雅向我搭话了。

“呐,劳伦。”

“怎么了,迪丽雅。”

“如果能这么一直下去的话,那该有多好。“

“是啊。“

“好想就这么放下一切,去当个自由的冒险者啊。“

我没有再搭话。

迪丽雅并不是什么候鸟,而只是拥有自己巢穴的留鸟。

迎接她的,是一窝的幼鸟,等待它带回家的食物。

我们都是相同的处境,不同的只是我们的归宿。

留鸟可以短暂地飞翔在广阔的天空中,但是最终仍然要回归自己的巢穴。

而笼中之鸟甚至连飞翔的资格都没有,长大以后,就会变得无法再钻出牢笼的缝隙。

我们早晚都会结束在这个天空中短暂的旅途,回归早就决定好的去处。

明知道这是早就注定好的结局,但是为何自己的心如此地难受?

那天,我们搭建好了自己的基地。但是我们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份成果,并不再有任何言语。

一旦心离开了,就很难再回归原处,剩下的便是打破牢笼的勇气。

“离开家里吗?“

隔天,迪丽雅向我传达她的决意。

“是啊,我想过了。我不想过现在这样每天工作和狩猎的日子了,想要获得充分的自由。为此我决定前往冒险,劳伦,你愿意陪我吗?“

“好的,迪丽雅。“

勇气是会传递的,看着带头的留鸟振翅高飞,笼中之鸟自然也试着跟上。

但是,笼中之鸟却做了不该做的事,那就是唤醒了猎人。

回到家,我直接向父母提出了请求,理所当然遭到了反对。不仅如此,父母早就发现了我一直暗地里前去森林玩耍的事,从此严禁我离开这座山,并派人看住我。那天开始,我被关了禁闭,无法再见到迪丽雅了。

勇气是会传递的,但是传递过来的勇气却并非是自己的。

我就静静地接受被封死的牢笼,却没有去尝试突破它。

曾经的憧憬,到最后却完全无法转化成为我的力量。

我再一次地停滞在了牢笼中,只是不停地回忆起曾经的广阔天空,以及带领我飞向这个天空的留鸟,在心底里作着告别。

到最后,我也仅仅只是一只笼中之鸟,并没有任何改变。

然而,留鸟并没有放弃。

那天晚上,在我仍然处在恍惚之中,院子里传来了动静,随后一个熟悉的面庞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搞定了!劳伦,跟我走吧。”

“迪丽雅,你做了什么?”

“我让你家的仆人稍微睡了一会儿罢了,不用担心。”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城镇上,登记成为冒险者!”

“好!“

我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下来,完全没有考虑太多。眼前的女孩即是我的真理,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但是,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在下山的路上,猎人出现了。

“终于出现了吗,基思家的女儿,我们在这等你好久了。”

“诶?”

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迪丽雅表现出一副十分凝重的样子。

“这是吸引我的圈套吗?”

“没错,其实我们很早就怀疑是你在勾引我们家的孩子学坏,但是我们找不出证据来制裁你。所以我们散步出我们离开这里的消息,目的就是让你行动起来。”

“为了我一个小平民做到这种地步真是煞费苦心了呢。”

“就算是贵族,裁决也要讲究证据的。私入大宅,袭击人员,还拐带儿童,这次人赃俱获,你是逃不掉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发展到了这一步,但是就算是我也明白,这样下去,迪丽雅会遭受非常苛刻的处罚。于是我站了出来,挡在了她的面前。

“是我自愿的!仆人也是我下的手,不要处罚她!”

“劳伦!你的责任另外再算,滚开!“

我还是无法抗拒命令,简单的一句话,就封住了我所有的行动。

“被做到这一步,看来只能投降了呢。这边的男孩子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一切事情都是我主动做的,请处罚我一个人吧。“

迪丽雅一把拨开了那样的我,独自走了上去。

“迪丽雅!”

“听着劳伦,没有力量的话,自始之终都只能任人摆布。想要挣脱束缚,只有不断变强。所以为了我们描绘的自由,努力成长吧,希望终有一天你能够实现属于自己的愿望。”

这是她最后给我留下的话语。

那一天,为了保护笼中之鸟,留鸟折断了自己的翅膀。

也就在那时,我终于埋下了自己的力量之种。

然而,这却是以整片天空作为代价换来的。

失去了她在一旁,就算终有一天我能在天空中翱翔,也找不回当初悸动的感觉了吧。

就这样,我与生命中第一位重要的女孩永别了,带着曾经共同描绘的一切,永远地。

从此以后,我着魔般拼命学习魔法,自己的实力因此突飞猛进。这一切,仅仅是为了以后的决裂。这个牢笼,已经没有任何值得我留恋的地方了。在这一刻,我终于从内心深处,变成了一只候鸟。

而这一刻真正的到来,比预想中的还要更早。

“迪丽雅…?”

“抱歉,您认错人了,我是朱蒂·墨菲。”

这是我和另一个女孩的相遇,是在我进入高等魔法学院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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