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开明上下打量打量刘瑞，开口说道：“刚才你晕倒了做的什么梦，大呼小叫的，说来听听？”
“额，报告长官，没什么。”刘瑞立刻放下水瓶，懦懦说道。
“没什么？我怎么像是听见你在骂我啊？”李开明目光闪过一丝戏谑。
“没有啊，长官，你听错了。哦，我想起来一点点，好像是刚才梦里像是遇见那种感染蛀虫变异的人类了，我是在梦里向您求救呢吧，呵呵。”刘瑞挠挠头说道。
“嗯，呵呵。”李开明轻笑两声，不再在这事上追问，这让刘瑞长舒一口气。
过了一会，李开明又开口问道：“你跟熊团长什么关系？”
刘瑞一愣，不太明白其中缘由，回答道：“我跟熊团长没什么关系啊，本来我是想去守卫团的，不知道为什么熊团长说要个懂艺术的就把我拉这来了。”
“哦？你要去守卫团？为什么要去守卫团，后勤团这里不好么？”李开明又问道。
“也不是不好。”刘瑞稍微斟酌了下，这才说道：“这不晓宇打来了么，我觉得应该去守卫团那里才能多接触各种武器，额，提升自己的军事素养，才有机会上战场之类的。”
“年轻，无知。”李开明摇了摇头：“凭着一腔热血就知道往前冲，跟晓宇的人面对面真刀真枪的干？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以为战争就和游戏里那样？”
“我知道战争的残酷，不是玩游戏，可这仗总得用人来打吧，要是不真打要军队干什么！”刘瑞有些不服，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李开明没有在意，语气依旧平稳：“我没说不打，不真打，可战争远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现在两边的智能军团已经干了好几仗了，你知道为什么不派真人部队去前线么？”
“派智能机械部队而不是真人部队那是肯定的啊，这样才能最大化避免伤亡啊。”刘瑞不明白李开明问这个的目的。
“那为什么在归尧这边派的就是人类部队？而且在这几个星球处理了这么多人？”李开明接着问道。
“为什么？这不是因为蛀虫么？”刘瑞有些纳闷了。
“处理蛀虫你觉得是用真人部队好还是机器人好？”李开明突然盯着刘瑞那颤抖的右眼问道。
“呃...”刘瑞想起之前见面会上所投放的那些全息影像，思考了许久，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要是从减少战损上看，还是用机器人好些。可既然联盟派真人来，肯定是有他的理由的。”
李开明冷笑两声，没有在这话题上再说些什么，反而是话锋一转：“我听说你在平阳城时弄出不小动静，给我说说。”
“啊？哦，哈哈，也没什么。”刘瑞有些不好意思：“这从哪说起呢。”
“就从你开始失去记忆那会说起吧，一个小时足够了。”李开明随口说道。
“一个小时？”刘瑞不太明白。
“嗯，你晕过去大概二十分钟，现在是十一点，凌晨后你还有该干的事。”
“啊？哦...”
“请说出你的故事。”李开明笑了。
刘瑞也笑了，他理了理思绪，便从他们吃饭开始讲起，鸿来楼的三角牛排，连接通道内的混乱人潮，体育场内的骚乱，自己的莽撞，被孟将军点名，被女孩的“背叛”，事情的反转，与薛静静的离别，人类特性检测所发生意外，然后被分配到综合信息连。
刘瑞一点一点地说着，李开明也就那么静静地听着。
不知何时，刘瑞停下了诉说，低头沉思。李开明坐在那里目光飘忽，表情怪异，像是被勾起了某些回忆。
“还真是个愣头青。”李开明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
“嘿嘿，愣就愣吧，无所谓了。”刘瑞想了想自己的作为，不禁失笑。
“愣是愣，不过还算有些原则。”李开明站起身来，刘瑞也慌忙起身站好。
“我给你讲个故事，有那么一个差不多和你一样大的小伙，也是满身的正义感。有一次，这小伙在酒吧碰到有人**女人，他二话不说挺身而出，妄图救出那女子。”李开明说到这语气一顿，与刘瑞目光相对：“你猜后面怎么着。”
刘瑞哪能猜到。
李开明也不等刘瑞回答便自顾自的说道：“他所救那女子和妄图**这女子那个男人都是有些身份的人，他们两家本就想政治联姻，只是那女子嫌弃那男子太过花心故坚持不嫁，才有了这次的事情。之后那男子家人上下打点一番，那女子家人也不愿出现丑闻，两家合谋，将这个正义感爆棚的小伙倒打一耙，而被她所救的那女子竟然当庭作伪证，说跟原本要**她的那男子本就是情侣关系，是这小伙**不成反诬陷那男子，呵呵，你觉得这故事熟悉么，可笑么？”
刘瑞心中说不出的恶心，他不禁说道：“后来呢？”
“后来？”李开明苦笑着说道：“后来这小伙被判十五年监禁，在入狱第二个月的时候，那监狱发生一次暴动，这小伙被狱警打死。”
“这肯定是那两家做的手脚！”刘瑞怒喝道：“那两家有多大势力，就一点王法也没有了么！”
“王法？什么王法？”李开明目光有些湿润：“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好运气么？笑话！”
刘瑞满嘴苦涩：“好运气么，呵呵...我这运气也是好得没头了。那之后呢，这小伙的家人，社会上的舆论就一点反应都没么？”
“社会舆论？你指望那些人？估计一开始还会有几个人关注，认为其中有问题。一周后呢？一个月后呢？一年后呢？谁还会记得。”
“这都什么年代了，难道我们这些平民还是一点权利也没有么？”
“权利，你能活着就是权利，其他的，只有上面的人不在乎的才是你的权利。”李开明不屑地说道
“是这样么...”刘瑞茫然了。
李开明看着身形都矮下去一截的刘瑞，张了张嘴，又犹豫了下，还是开口说道：“那小伙的哥哥，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人，可是他哥哥有个好上司。那上司知道这事后勃然大怒，多方查找证据，最终帮那小伙洗刷了冤情。”
刘瑞听到这话精神一振，他急忙问道：“有这种事，那个**女人的男人怎么判的，那女人诬告怎么判的，判决这冤案的那法官怎么定的罪？”
“定罪？”李开明嘲讽地看着刘瑞：“定什么罪？只是案件太过复杂而已，有些过失而已，定什么罪？那个法官不但没定罪，还高升了呢。至于那对狗男女，发生这事后不久就结婚了，判决结果是对被害人造成精神损失和名誉损害，对被害人进行正式道歉和赔偿一定的补偿款而已。”
“那这和不判有什么区别！道歉？人都死了道歉有个屁用！”刘瑞气得直爆粗口。
“这就是现实，好歹挽回些名誉。”李开明略微有些失神。
刘瑞低下头不再言语。
“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讲这些么？“李开明将自己从回忆中拉出，对刘瑞问道。
“是想让我以后做事多想想后果，别太莽撞。”刘瑞低着头，语气带些嘶哑。
“不光是这些。我还想告诉你，做出任何事，都是有代价的。”
“代价么...”
“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做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良心...”
“好了！”李开明突然拔高声调：“刘瑞，今天的训练暂时结束！现在你给我去到资料室把新来的文化保护列表对照分类提交报告，凌晨三点前我要见到结果，如果其中被我发现有一项错误，我满足你的愿望，亲自送你去守卫团，明白了么？”
“哦...”
“我问你听明白了么！”李开明语气不太对了。
刘瑞一惊，赶忙调整自己的心态，他挺胸抬头，大声回答道：“明白了，长官！”
李开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休息下，补充水分就去吧，资料室应该给你留了份饭，凉了就凑合吃吧。”
“是，长官。”刘瑞大声喊出。
李开明不再多说，转身就往外走。
“长官！”刘瑞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李开明转过身，看了眼那满脸涨红的刘瑞，问道：“怎么了？”
“报告长官，我有个问题！”
“说吧。”
“请问您就能忍下这口气么，你就没想过给自己的弟弟报仇么？”刘瑞死死盯着李开明，语气坚决地问道。
“哦，报仇么？”李开明自嘲地笑了笑。
“真是天真，愚昧？财力物力人力什么都没比不过人家，怎么报仇？我能怎么报，难不成以命换命？真以为他在天上希望看到我也死？”李开明咬牙切齿的说道。
“那...”刘瑞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李开明叹了口气，向门外走去。刘瑞站在原地，缓缓地低下头，满心的不甘。
“你以为我是怎么从一个团长变成排长的？”
“啊？这！”刘瑞一惊，他抬头看去，李开明却已离开。
刘瑞坐到地上，抓起一旁的水瓶，咕嘟嘟地灌了几口，然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快速跑向资料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