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挤出人群后,给老妇人使了个眼色,便急匆匆地往家的方向走去。老妇人会意,紧跟上了老汉的脚步。女人自然而然地抱起孩子也跟了上去。
一路上,村里人三两成群径直赶往龙潭山。谁都有好奇心,都想亲眼目睹一下黑泉的真实面目。
“欧大爹,泉水真变黑了吗?”“老欧,你看过黑泉了?”……
路遇熟人,免不了相互打声招呼。老汉就一个劲地点头嗯嗯,不再多说半个字。老妇人和女人更是闭口不语,只管走路。
回到家,天色已晚。老汉急忙关锁好大门、房门,又示意儿媳哄孙子进里屋去玩。
在卧室里,女人搬出一大堆玩具,小孩就自顾自地玩耍起来。女人悄悄地关起卧室门,单独把孩子留在里面。
锁好门,关好窗。客厅里的灯光下就剩婆媳三人,个个心情沉重,久久无语。
儿子在外打拼,老汉就是一家之主。沉默解决不了问题,老汉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一脸严肃地开口道:“血霞、黑泉都出现了,这不会是巧合。看来五年前的那场梦真的要应验了,宇儿这孩子……。”说到这里,老汉心里一酸,就接不下去了。
“老头子,我们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宇儿……”老妇人一下子伤心起来,哽咽着声音道。
“也许情况不会有那么糟,梦中三景还没有完全应验,宇儿不会有事的。”女人双手紧握,自我安慰道。
然而,她的八个指甲却深深陷入手心,试图以皮肉之痛来压抑内心深处难以抑制的痛楚。
……
五年前,农历七月十五夜间12点整,暴风雨侵袭着整个小镇。医院产房里突然爆出一声初生婴儿的啼笑,在电闪雷鸣间隐隐透出丝丝诡异。
护士抱起婴儿的刹那,微感整个身体传来一丝寒意。初生婴儿的双眼瞪得圆鼓鼓的,一瞬不瞬地盯着窗外无尽的黑暗深处,嘴角上竟露出甜甜的笑意。
虽感奇怪,但并无意外发生,身上的寒意也就出现不到一秒的时间。婴儿很健康,护士也就没去多想什么了。
初为人母的女人一脸的幸福,再累也忍不住想抱抱自己的孩子。孩子很乖,在女人的怀里一动不动,只是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女人的眼睛看,大半天都不眨动一下。
婴儿的表现本有些异常,可大家都沉浸在喜悦的氛围中,没有太在意,也懒得去多想。
当晚,抱过婴儿且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无一例外地做了一个相同的梦。
梦里,一个身披黑色披风的影子飘浮在半空中,四周阴风阵阵,寒气袭人。影子身后隐隐显出一个闪烁不定的大轮盘。
不一会,黑暗中冒出了一颗脑袋。眨眼间走出了一个四五岁的小孩,眉清目秀,笑容满面,甚是惹人喜爱。
小孩缓缓朝影子走去,在影子伸手可及的正前方站定下来,张口说道:“主人,带孩儿一起走吧!”
这时,黑暗中突然涌出一股血柱,喷了小孩一脸。
影子发出了声音,一个空洞而遥远的声音,却是声声震耳,字字清晰。
“今日已有亲人为你血祭,我带不走你。五年后,血染红霞,泉涌黑墨,雨落虫蚁之日,我再来找你。”
影子的声音还在回荡,身体却已凭空消失了。小孩的身影也在眨眼间被黑暗吞噬不见。
梦醒后,家中很快传来噩耗,初生婴儿的二姑暴毙于床上。说是口喷鲜血不止,血竭而亡。后经法医鉴定,确认毫无中毒迹象,也排除了他杀、自杀的可能。最终只能以“离奇身亡”定论。
事后,女人把梦中的情形悄悄说给她的男人听。男人大惊,当晚他也抱过儿子,也做了跟女人一样的梦。再三考虑后,男人试探了父母的情形,这才发现当晚抱过孩子的亲人都做了同一个梦,而男人的二姐正是抱过孩子的五位亲人之一。
男人大胆猜测,二姐就是在梦中喷血而亡的,至于为何会有如此诡异的事发生,就不得而知了。细想之下,梦中的小孩确实有几分像男人小时的模样,也就是说那小孩应该就是他们刚出生的儿子。
男人一家没敢把梦中的情形透露出去,不仅因为梦境过于离奇古怪,未必有人相信。更重要的一点是,依梦中情形来看,男人二姐的死因八成与他们的孩子脱不了干系。
孩子刚出生,就给家里带来如此灾祸,男人觉得是生辰不祥之故,就只认新历的生日八月二十四,而不让家人再提及孩子的农历生辰。
为了不让外人看出什么问题,同时避免孩子再生怪异,祸害他人。男人提议把家搬到村子外去。老汉就在百米外的地里盖起了房子,把家搬了出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孩子顺顺利利地成长起来,虽说其间也伴随着一些离奇古怪的事发生,但并未出现什么大问题,也没有造成什么恶劣后果,甚至除了他们家里人外,几乎无人知晓。时间久了,一家人也就渐渐地把那个梦给淡忘了。
……
血染红霞,泉涌黑墨,雨落虫蚁。梦境中的三大异象已现其二,危机已步步逼近。然而,由于爱子心切,女人还在期待奇迹的发生,企盼虫雨不降。
“唉,但愿如你所愿,第三异象永不出现。”老汉叹了口气,不无期待地道。
在这种情形下,除了尽量往好处想,自我安慰一下外,二老一少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好了。一家人都是普通百姓,对于梦中所见的怪异之事实在是无能为力。
“当年找法师来驱邪、求平安符,我们真不该胡乱找个理由的。”女人一脸懊悔地说道。
五年前,办完孩子二姑的丧礼后,女人就让男人去请法师来给孩子驱邪。说是因为二姑抱过孩子,孩子出现异常行为,要为孩子驱驱邪,以求平安。
老汉叹道:“唉,这也怪不得你,不那样说还能把梦里的事讲出来啊!”
老妇人也点头道:“是啊,那种事可不能随便说出来的。”
“爹、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我不能没有宇儿的……”女人一时伤心难过起来,眼里蓄满了泪花,哽咽着声音道。
这时,门外响起了“嘭嘭嘭”的敲门声,很是急促。同时,有个很是焦急的男人的声音传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