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西吻了吻尚在睡梦中的孩子，然后穿好大衣出了门。昨天她睡了四个小时，但已经是这个月睡得最多的一天。没办法，她必须要养活自己和她的小卢比。
她爱那个男人，她心甘情愿的为他生下了孩子，这最终导致了她丢掉了原本舒适清闲的多的女仆工作并离开了天幕城。分手时男人给了她一笔钱，她靠着这笔钱把孩子养到了三岁，但是以后就再没有钱了，她付不起房租，被人从栖身的小镇赶了出来，然后她再次回到了这个让她遍体鳞伤的城市——这里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吸力，她深陷其中，无从挣扎。
她到洗衣房的时候是5点半，天还没有亮。洗衣房中已经有了七八个身材粗壮的妇女正为一天的工作做准备，她也来到自己的柜子前面取出了洗衣筐，系好围裙。这时洗衣房的大门开了，主管卫斯理带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进来，那个男人穿着洗衣妇的衣服，戴着洗衣妇的帽子，系着洗衣妇的围裙，挎着洗衣妇的篮子，看起来古怪又可笑。
黛西看到卫斯理就感到一阵恶心，他是个老鳏夫，一对色眯眯的眼睛总是盯着黛西的胸部。黛西知道卫斯理对女人从不挑食，洗衣房的大部分女人都跟他睡过。受工作影响，洗衣妇的身材大都像面包一样，年龄多在四五十岁，卫斯理照样来着不拒。对于年轻貌美的黛西他早就垂涎三尺了。
“姑娘们……姑娘们！”卫斯理拍着手掌叫道“这个乡巴佬叫赫尔迪，从今天开始他就跟大伙一起干活了，有什么事情尽管指使他，但是不要跟他太亲近了，否则我会吃醋。”说完他把正脸红着的赫尔迪推进了人群里，就像在关着母鸡的笼子里放入一只公鸡。
“嗨，帅小伙，过来让姐姐看看。”
“身材好棒啊，屁股那么翘。”
“嗯，胡子有点扎人，该刮一刮了。”
“咦？他脸红了，还会害羞喔？”
“哈哈哈哈”一群大妈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赫尔迪从未如此尴尬，本来让他做洗衣妇他已经一千个不愿意了，想不到还要受到这种侮辱。他觉得快要压不住心头的火了，正要发作的时候，卫斯理解救了他。
“够了，够了，你们这群下流的母牛！给我停下来！还要不要干活了！”
这时那些女人才算作罢。她们纷纷离开了赫尔迪，开始忙活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卫斯理眼睛扫了一圈后喊道“黛西！这两天赫尔迪先跟着你熟悉一下，你先带带他。”
黛西不满的白了卫斯理一眼“那么我的钱也要分给他一份吗？”在刚才的骚动中，她是唯一没有上前骚扰赫尔迪的一个，她就怕这件事跟她扯上关系。
“反正我就给你们那么多钱，怎么分你们看着办。”
黛西决定不跟赫尔迪说话。
她们今天领到的任务是城堡3层西走廊5个房间的窗帘以及这几个房间主人委托的其他待洗的衣服的清洗。他们要等房间空出来的时候进去把窗帘取下来，把待洗的衣服收好，作好记录，然后回到洗衣房放到大木桶里去清洗这些衣服和窗帘，洗好晒干后第二天再把这些衣服送回去，但是首先要把昨天的衣服还回去。
黛西把昨天晒干的衣服一股脑放到了赫尔迪的篮子里，然后挎着自己的篮子走在前面，赫尔迪跟在后边。一路上他们低着头默默地走着，没有人跟他们说话，有些仆人看到他奇怪的穿着后会不自觉的多打量两眼，但是没有人说话。
没有干过的人无法体会，这个活真的很累。赫尔迪身体算是好的，但他也无法忍受多半天把手泡在掺了皂角液的水里去机械的揉搓那些个衣服，一天的活干下来他的手都抬不起来了，而黛西却不时的翻着白眼瞪着他，为他抢了自己的生意而生气。
洗衣妇工钱是日结的，他们领到了十五个铜板，黛西分给了他七枚，赫尔迪又还给了他两枚“不论如何，多谢你今天带我。”
黛西白了他一眼，然后把两枚铜币放进了自己的口袋“明天自己去找主管领任务吧，这样大家都好。”
赫尔迪也觉得黛西的提议很对，他不希望老是跟在黛西的屁股后边打转，这样什么也干不成，但是有人不这么想，第二天他垂头丧气的告诉黛西卫斯理总管不允许他单独接活。
“为什么？”黛西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他说没有女洗衣妇的带领，男洗衣妇不能单独进入贵族的房间。”
“哪来的规定？这个混蛋！他在整我！”黛西恶狠狠的说道。
之后的几天里，黛西看赫尔迪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只蟑螂，每当闲下来的时候她总是唉声叹气，抱怨自己命苦，好不容易赚点钱，还要分给别人一半，好像赫尔迪没有帮她干活似的。
赫尔迪不知道为什么黛西不去找卫斯理多要点活回来做，反正他自己是不会去要的，他巴不得少干点。赫尔迪受够了黛西无休止的抱怨，更可气的是每天结账时黛西总是理直气壮的拿走三分之二，只给赫尔迪留下三分之一，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下去了。
这天发工钱时，在黛西刚要伸手去接钱的时候，赫尔迪走上前来一把把钱抢了过去，黛西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领工钱！”赫尔迪厉声回应道。
“那我的呢？你把我的钱也给拿走了！”
赫尔迪挑出两枚铜币来丢给了她“剩下的就当赔偿我前些天的损失。”
“你说什么？狼心狗肺的东西！要知道如果不是我带着你……”
“够了！”赫尔迪怒吼道“我只知道你一直在抢劫我！以前我忍了，可是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工钱要对半分！前提是你不再唠叨了，否则你一个子儿也拿不到！”说完他走了出去，狠命带上洗衣房的门。
门里传来黛西的哭声“他怎么能这样？要知道我还有孩子要养活……”
隔着门听到这句话，赫尔迪略微停了一下，然后缓步走开了。
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并不后悔，黛西活该，她不能因为她自己的经济状况就去欺负和压榨别人，道理是这样，但是这并不能排解他胸中的郁闷，觉得心里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他吃过晚饭后漫无目的的转悠了两圈，发现自己来到了北门小市场的拐角处，卢比——黛西的孩子正坐在那里，一脸焦急的样子，每天他都会坐在这个地方等着妈妈一起回家。
赫尔迪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卢比，怎么你妈妈还没回来吗？”
卢比见过赫尔迪，知道他和妈妈一起上班，于是说道“没有，昨天说好要我在这儿等她，叔叔，我有些担心，她从没有这么晚还不回来的时候。”说着，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卢比脸红了，他还没有吃饭。
赫尔迪在附近的小摊上买了碗面条递给卢比，说道“你先吃着，我去找找她。”
他回到了洗衣房，门虚掩着，可以听到里面有两个人在低声的谈话，有光从门缝中透漏出来。赫尔迪扒着门缝朝里看去。
黛西果然在里面，另外还有一个光头的男人，那是卫斯理，洗衣房的总管。赫尔迪没有进去，而是趴在门外听起了动静。
“洗衣房里怎么多人，凭什么他就一定要跟着我？”黛西一边哭一边说道。
“嗤……那你倒是说说看，凭什么他就不能跟着你？洗衣房里是有很多人，但是大部分人都是两人一组，把他分给你有什么不对？”卫斯理冷笑着回答道。
“那么……至少多给我们派点活，你知道，我有……”
“别告诉我你有孩子要养，在这里工作的谁家没有难处？嫌你赚钱少了？可是多少是多？活就这么些，大家都想要，你说说看，我为什么要多派给你活？”卫斯理打断了她。
“那么……你告诉我，要怎么样你才能多给点活？我的钱真的不够花。”
“呵呵……想知道吗？过来，靠近点，我来告诉你怎么样做。”
这时，里面的蜡烛被人吹灭了，房间顿时暗了下来，传来了男女亲吻的声音。赫尔迪转身想走，却又有些不甘心，正在他踌躇之际，突然听到了卫斯理的尖叫声。
“啊……！贱货，居然咬我！”接着是“啪！”一记清脆的耳光声和乒乒乓乓东西倒地的声音，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