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校尉,本将军果然没有看错你”,兹氏城原城主府邸内,廉颇在侍卫中军的守护下,大阔步的向司马错走去。
“将军”,司马错见廉颇到来,当即跪地参拜。
对司马错而言,廉颇并非只是主帅那般简单,若非廉颇照拂,莫说自己能否身居校尉之职,便是能否在这乱世之中继续存活下去,都不得而知。自己虽熟读兵法,实战经验极为丰富,可乱世之中,能人辈出,绝大多数人才都死在了成长的途中。
见司马错下跪,其身后司马弃等人也是纷纷下跪参拜,白起当然也不例外。
只是与他人不同,白起这一拜,更多的是对这位千古名将的深深敬意。
“三军之中,无须繁礼”,廉颇单手一挥,说话简洁明了,却将其爱兵如子、低调内敛的作风展现无遗。
司马错等人起身,廉颇上前抓住司马错之手,“前年,老夫便向大王推举你为扬威将军,做我前军主帅,奈何大王听信奸臣之言,始终未能应允”,廉颇说话之际,一边拍着司马错的肩膀,一边痛心疾首的摇着头。突然,只见他猛然昂首,面向赵国都城,“此番,我倒要看看这些奸猾之辈,有何推辞。”
“将军厚恩,司马错没齿难忘”,司马错闻言,再次跪地。与此同时,司马错的胞兄司马弃也是应声跪地叩首,深感廉颇厚恩。
廉颇见状,立即躬身,将司马错扶起,但却并没有去搀扶一同跪下的司马弃。而司马弃也毫不介意,在司马错起身之后,便也起身。
身为一代将星,廉颇的盛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廉颇的性格,却并非是所有人都知晓,当然,司马氏两兄弟却对廉颇极为了解。
虽位高权重,可廉颇所看重的人,个个都是颇具才华,至于家世、背景,廉颇却不甚在意。这样性格的人,做事效率极高,但却也极易树敌。
赵国三大支柱人物廉颇、蔺相如、赵奢,论资历,廉颇当为三人之首,论能力,比起同为武将的赵奢,也是毫不逊色。
早年,廉颇也对蔺相如的能力多有质疑,毕竟,蔺相如的地位,与其坚实的家族背景密不可分。好在蔺相如不但有真才实学,更兼胸怀宽广,倒也没有和廉颇闹的不可开交。最终,英雄相惜的二人还成了莫逆之交。
可赵奢便不同,同为武将出身,且与廉颇想比,赵家的深厚背景更是廉颇无法比拟,故而廉颇虽有威名,但却并无太大的实权,在赵王的眼中,地位根本不如文质彬彬、口若悬河的赵奢。
“将军”,司马错双手抱拳,“此战,功不在我。”司马错说话之际,径直向白起走来。
“这,便是此战的最大功臣”,司马错单手抚着白起的后背,郑重的向在场的所有人,介绍起白起。
廉颇饶有兴趣的听着司马错、司马弃兄弟二人关于白起的介绍,甚至连黄泽、谷良等人的叙述也听的极为认真。身为白起的伍长,胜立更是说的唾沫乱飞,廉颇虽看出胜立的吹嘘之意,但却并没有打断。
与廉颇一般,建功的白起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场中的所有人,尤其是那个不与他一起行动,却邀功最为急切的伍长胜立。
“胜立,说完了么?”司马弃终于按耐不住,阻止胜立继续吹嘘下去。
胜立闻言,全身一哆嗦,立即住口,站回人群之中。
“小兄弟,为何你的风筝能将天雷之力引向城墙?”见白起一直不说话,廉颇终于开口。老练的廉颇并没有说一些虚言,通过手下士兵的描述,他几乎能够断定,眼前这名士兵不但是一名术士,还是道行极深的术士。这样的人才,确实罕见。
“禀将军”,白起冲廉颇恭敬的拱手施礼,“其实我并没有他们说的那般神通广大”,白起一开口,便将胜立对自己神乎其技的吹嘘给否定了。
“哦?可你确实做到了”,廉颇不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为何否定自己的能力,这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
“是这样的,从理论上来说,我的风筝是方圆数十里最能勾引天雷的物体,所以,只要天雷继续,风筝能够引得天雷,是毋庸置疑的。”白起没有丝毫隐瞒,将实情全盘拖出。
白起说完,略作停顿,望着廉颇。廉颇聚精会神的听着白起叙述,他迫切想见识白起的手段,可白起就这么平平淡淡的一句话,显然不能满足他的胃口。他不禁点了点头,示意白起继续说下去。
“至于风筝为何能飘到兹氏城上方,完全是借助了风向的力量”,白起说话的时候,一直注意着廉颇的表情,只见廉颇恍然大悟一般,连连点头,显得既满意又兴奋。
“雨水落于风筝之上,加剧了这个可能性。所以说,此番风筝引雷击,点燃下方所系松木,几乎可以说是必然的。可在兹氏城东门引来天雷,并使得东门城墙倒塌一隅,却是纯属偶然。”
白起说完,便不再多言。只见无论是廉颇,还是其余诸人,都是一脸迷茫,却又求知若渴的表情。白起这才意识到,自己所生活的年代与他们并不相同,或许,许多很浅显的道理,都得花很多的时间来给他们讲解。
“将军,将军,我的话说完了”,见廉颇失神的表情,似乎在等待着自己继续说下去,白起不由得连呼几声将军,将他唤醒。
“传本将军令,即刻起,升白起为中军卒长”,廉颇说话间,向白起走来,重重的拍了拍白起的肩膀。在廉颇看来,这一动作,是信任、重视的表现。可在白起看来,却是难受的无比,廉颇接连的两下,几乎快要将自己的肩膀给拍折了。
“司马弃,你也功不可没,本将军调你入中军,如何?”不待白起道谢,廉颇便继续说道。
“谢将军,谢将军”,司马错连忙施礼道谢。
虽然司马弃的职位没有调动,可他之前,只是前军的一名卒长,地位不比中军普通士卒高多少。
久居军营,司马弃对于军营分部再熟悉不过了。军中分前军、中军、后军、左军、右军。前军主探路,最为危险;后军负责粮草、辎重,虽较为安全,但是难以建功。相比较而言,只有中军,才是装配最为精良、最易建功、最得主帅重视、地位最高的分部。
“司马校尉”,廉颇将目光定格在司马错身上,“你继续担任前军校尉,本将军会竭力为你争取”,廉颇说完,长叹一口气,似乎心中有万钧之压。
“司马氏感激将军厚爱,但求今生追随将军,效犬马之劳”,司马错跪地,说话铿锵有力。立于一旁的司马弃也是仓皇跪地,感激不尽。
廉颇再次长叹一口气,“司马校尉,其余诸人,按军功行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