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克兰黑啤,是第五行星的特产,跟希文的拉布拉多蓝牛一样,在宇宙中闻名遐迩。
不仅林雪峰喜欢德克兰黑啤,蓝康也喜欢,在一个慵懒的午后,蓝康通过一通电话,进了林雪峰的房间,按理林雪峰这种死刑要犯的房间,怎么可能被随便出入,这里是第五行星,而且林雪峰还是索伊出身,索伊,就是枉顾法律的代名词。
蓝康隔着桌子举起杯,冲林雪峰道“我说林老哥,您儿子这次是玩大发了,我蓝康佩服他”。
“哼哼,我那儿子,三句话都蹦不出一个屁来,能玩多大”林雪峰一口干杯,尽显豪爽。
蓝康摇着头,“林老哥,这你可就不懂了,老实人,发起疯来,可比我们这些亡命徒厉害多了”。
林雪峰仰头,端着酒,等着蓝康,看蓝康能说个什么一二三来。
蓝康也不再卖关子,直言道,“林七杀,这是你儿子的新名头,短短几日,传遍联盟了,现在天网正通缉他呢,他现在可是我辈之人的偶像级人物”。
林雪峰闻言猛的站起来,作为一个军人,林雪峰对得起肩膀上的徽章,可是作为父亲,林雪峰就太不合格了,除了棍棒,再没有别的教育方式,从小教育林彦东,不管林彦东对与错,只要没有按照自己的意思来,就是一顿胖揍,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一个穷凶极恶的名字,能挂到自己儿子身上,究竟林彦东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在林雪峰看来,肯定不是好事。
蓝康看林雪峰情绪有些激动,慌忙摆手,“林老哥,找什么急呀,你看我,混了这么多年在联盟还没什么名气”。
林雪峰嘴一歪,语气不满,“你还没什么名字,从黑山到希文,谁不知道你蓝康的大名,我儿子,杀了什么人”。
“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几个星空大学的教授,还有一些开发委的人”蓝康说的很随意,仿佛这些人真的没什么重量,不过在蓝康眼里,这些人还就真没什么重量。
在林雪峰眼里可就不一样了,林雪峰之所以沉迷杯中美酒,就是对联盟太过失望,之所以失望,因为他对联盟有深沉的感情,尤其是知识分子,虽说他妻子抛弃了他,跟了一个政府官员,他没有怨别人,只怨自己没本事,守护不住仙子,把所有希望寄托在林彦东身上,又不管林彦东,活的很纠结的一个人。
听到林彦东杀了星空大学的教授,林雪峰坐不住了,脸色涨的潮红,半天才憋出一句话,“这孽障,该枪毙”。
蓝康嗨一声,抿一口白酒,“我说林老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他们害你儿子,还不让你儿子报仇了,再说,你来这里,不也是被冤枉的?索伊的爆炸,总要有个人来背锅呗,上下查查,也就只有你正合适,而且你儿子还在坐牢,真是天选之人呀,不过这也太巧了一些”,蓝康说完,心新泛起一个念头,这一家是不是被谁盯上了,不会呀,谁会盯上他们。
“报仇没错,可这些人罪不至死”,林雪峰愤愤道,拍的桌子啪啪作响,“这都是联盟的精英人士,我们在前线拼死拼活为了什么,不就为了大家生活的更好吗,这些科学家,每一项发明,我们死上一百个人都抵不上,这臭小子,怎么能下得去手,从小杀只鸡都不敢,见血就头晕,怎么,真是该死”,林雪峰有些语无伦次。
蓝康看林雪峰暴躁起来,连忙转移话题,“我说林老哥,你想想自己先吧,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这都要被联盟弄死了,说话还向着联盟?联盟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这么忠心”。
林雪峰脸色发红,“我忠心的不是政府,是人民,人民你懂吗”。
“是,是,是人民,人民,是为了我们”。
“你不算人民”,林雪峰白了蓝康一眼,拿着酒杯一语不发的坐了下去。
蓝康不再说话,苦笑一下,退了出去,对于这个平时很照顾自己的警察,蓝康很客气。
第五行星有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状态,一种在索伊贫民区比较常见,热血,狂野,每天都是新鲜,为所欲为,无法无天,你可以一夜暴富,也可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另一种规矩,沉闷,平平淡淡,每天都是重复,但是胜在安全,这才是生命的常态,偶尔有个假期,大部分时间都工作,虽说现在的工作都比较清闲,没什么体力活,可是人呢,只要有工作,有约束,就会不快乐,这样才体现假期的可贵,有的人就是不愿意早起,可是不早起会被扣工资,没办法,为了生存,受制于人的感觉,让很多崇尚自由的人很不爽,他又没有魄力辞职,就在不爽与偷闲之间徘徊,这种状态在第五行星的政治中心佛坪非常常见。
第五行星是矿区,整个星球常年被雾霾笼罩,真正有关系有背景的达官贵人,没有人在第五行星待。当矿石等重工业被开采完毕之后,开始治理,这变成了香饽饽。
毕竟有前路可寻,前矿区星球希文系的主星希圣星在很多年以前,也是没有人愿意待的矿业星球,可是现在,成为宇宙中一颗瑰丽的明珠,凭借着科技和教育蜚声银河内外。
在治理的前几年,水,能源,包括空气在内,都是钱,有利润,就有商人,大把的商人。
胸怀和气度,这两个词在商人身上看不到,只能在索伊找到,因为这里法制制度形同虚设,大碗喝酒,大秤分金,说是贫民窟,这里的人可比一些大城市的流浪汉有钱多了,一场闪爆弹,让这里化为废墟,也算宋家有点人性,或者说不想面对过于被动的舆论压力,有50%不算穷凶极恶之辈被提前救了出去。
当商人身上出现了仗义这个词的时候,要么是事业刚刚起步,还不懂得为商之道,要么就是他已经非常成功,对于金钱挣多挣少已经无所谓了,不管仗不仗义都不影响他的钱,这个仗义还是有限度,有特定目标的仗义。
佛坪市,道路井井有条。鸟瞰横平竖直,中央是个花园广场,根本不像第五行星的城市,佛坪是联盟改造希文系第五行星的前哨战,这个前哨当然要一炮打响,第五行星在矿物采完之后,成了新一代香饽饽。各方财力纷纷注入,一时间你争我夺好不热闹。光是佛坪北郊的物流公司,就有上百个,给第五行星输送着各种物资,很多移民也抢先在第五行星划地盘,什么环宇实业,东兴事业,百荣医疗,等等等等。
佛坪和索伊之间,有一座方圆八百余里的水泊大山,因为形状酷似老鹰捕鱼,被称作鹰嘴山,山势险峻,有一条羊肠小道可通山顶,自古以来,但凡是这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肯定会有点什么,这鹰嘴山也不例外,在政府的回报文案里,几十个山匪啸聚这里,在这安了窝,在政府控制区和索伊之间的空隙里苟活着,偶尔祸害一下乡邻,适当鱼肉一下百姓,干着份内的事。
可惜,这种分内之事没干多久,被联盟一个闪爆弹,化为灰烬,或者是毁灭证据,或者是掩埋什么,反正没有人查探出来。
他们不曾想到,鹰嘴山,能有人活下来。
那个活下来的人,叫高义,高义身材高大,长相很适合政府口中的山匪,不到二十岁,身材已经一米八七,身世跟猴子一样悲惨,无父无母,不过他可没有靠救济,他靠的是鹰嘴山那些‘山匪’。
高义虽说人高马大,胆子却小的很,小时候受惊吓的后遗症,怕黑,而且干啥啥不行,吃啥啥都光,高义的感觉神经,跟常人不一样,尤其是第六感,就像动物能提前预知地震和下雨一样,高义能提前预知到危险,这也是受惊吓的后遗症,正因为这样,才逃过一劫。
高义不敢对人说他的遭遇,没工作,吃的又多,也没个去处,高义,是个仗义的人,也不枉他父母给他取名叫义,在爆炸后的索伊靠前破烂为生,高义小时候预知过几次,也没敢告诉太多人,被一些亲近的人了解,没有科学解释,送去检查,正常,就是有点贫血,后来可能感觉不太准,做了几次狼来了之类的事情,大人们觉得小孩胆小,所有的事情都是危险,就把以前的几次当做了笑话,不再理会高义。
那夜,明月高悬,峭壁如刀,午夜时分,一队人马趁着夜色,从八百里水泊泅水而来,高义没有看到这群人,只是突然心慌起来,高义睡不着,一个人下山,在水泊边的草席里看着浪浪月色。
队伍上山了,大路的一侧是两面峭壁,夹着一条蜿蜒小路,在月色下延伸向一座黑色大山,领头的摊开地图打开手电,仔细对照,这里不该有人烟,可是山上的灯火分明告诉他们,哪里有个小城镇,看来这里十有八九就是他们要找的地方。
领头人把手电关了,叠起地图装好,无论这山里是什么,既然来了就不能错过。命令顺小路侦查前进,等拉开到月光下勉强能看到的距离,才朝着身后那一大片刺刀林立的队伍挥了挥手,跟随向前。
侦察班的十几个端着刺刀,谨慎地走在月光下,钢盔上反射着月光,远远看去像是十几个飘荡的鬼火,一路飘向鹰嘴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