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千绝指了指对面的将军:“派遣所有士兵沿着城门左边开始搜寻,同时贴出告示,妖后走失,要将妖后的相貌特征写明。”
那位身材魁梧的将军莫名被一位女子差遣,显得有些不明所以,他朝上座的午罗忘了一眼,午罗含着笑给他使了个眼色,将军这才作揖领命,然后粗鲁的将那药师一同拉了下去。
待群臣纷纷退避后,午罗不紧不慢地朝千绝走来,站在千绝身后,同她一同望着殿外。
“千千竟然会对他人之事如此上心,真是让小爷大开眼界。”
“是啊,连我自己也很吃惊。”
千绝刹那间想起璃奈抓着她的手说起那句‘你唤我阿璃,我唤你小千,在我们人界,只有姐妹才会这般相互称呼呢,不然,我们做姐妹可好?’,璃奈拿她当姐妹,可她却从没在意过她说过的任何一句话,璃奈如今下落不明,终归都是她的错。
“不过...在城中张贴告示,如此一来,是否太过招摇,毕竟现时可是灵宠大会之际。”
“我没考虑那么多,只是想着或许这样能护她一阵周全。”
“那你怎么知道要沿着城门左方向寻找呢?”
“城门的右方向是长街,人山人海,没有内丹的阿璃,就是一个人界的普通人,人的魂魄对于妖来说是大补,她往那边去,就是找死,所以,她只能往相反的方向走。”
午罗点了点头,只是叹了口气:“右边是虎穴,左边又好到哪里。”
千绝猛地回去望着午罗:“什么意思?”
“我记得城外左方十里处有一片荆棘丛,听说里面还长着巨恶食人花,那是妖囚的流放地。”
千绝的脚底如同悬空了一样,让她有些站不稳,午罗急忙扶住她,看着千绝的表情,眼中一片让人捉摸不定的神色。
“我得去救她。”
“千千,我们只是来玩的,你何必这么拼命,那片荆棘丛几千年来都没人去靠近,它的存在就如同魔都的封魔阵一样危险,小爷可不舍得你去以身犯险。”
千绝干笑了两声:“其实你不知道,几日前阿璃同我说过她想要离开的事,并且求我将她的内丹取出,我拒绝了...所以,她今日的宿命,与我脱不了干系。”
说完,千绝抬腿迈出大殿,捏了个诀,沉湮在无尽的夜色之中。
那一番话,就好像当年的小九一样,义气,方正。
传说中的荆棘丛,妖囚流放之地,方圆十里,浓雾弥漫,幽深孤寂。
千绝站在丛林前,不见丝毫生气,周围安静的连落叶的声响都听得到,时不时的传来几声虫鸟飞过的扑簌声响,四周诡谲幽离,实在像个流放之地。
千绝拿出羽扇,将周身的浓雾扇地消散了一些,可是很快就又在她周身拢聚起来。
无奈,千绝只得一边扇着一边走着。
道路崎岖,荆棘不似她想象的那么多,却冷不防在浓雾中出现几株,不小心的话,倒真是会划伤一片。
千绝不免在心中祈祷,只愿阿璃不要真的进来这里才好。
走了许久,千绝穿过岩壁,衣角多处被划烂,她显得很不耐烦,但终于见到了午罗所说的荆棘丛,大片的荆棘丛黑浓浓一片。
一人高的荆棘,细桠上长满细密的锐刺,它们好似能闻到阴阳之气,原本沉睡的十里荆棘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启动了阵法一样,数不清的荆棘轰隆隆的在千绝眼前穿梭起来,眨眼间,千绝已被密密麻麻的荆棘团团围住。
千绝立定不动,静看这些荆棘虚张声势的把式。
突然,几棵荆棘后传来几声交谈,声音虽小,却全被千绝的好耳朵听了进去。
“神君,您看,这女的还挺硬性,不怕咱的阵法。”
“打开,我瞧瞧。”
接着,又一阵轰隆隆声响过后,将千绝团团包围的荆棘自行朝四周移动,转眼便开出一条小径。
小径的对面站着十多个破衣烂衫的男人,他们各个背曲身踡,丑腔恶态,定是流放的妖囚不假,为首的那位一身粗麻布衣,人模人样,却是整张脸都布满了疤痕。
千绝始终未动,手中的五火七禽扇临危之时,异常的鲜红,她轻轻地摇着,面不改色。
小径的对面的妖囚们待荆棘散开之时,早已是各个看直了眼。
寥寥薄雾对面,千绝青黛云丝,朱唇皓齿,一身赤色烟罗下露着一双冰肌玉足。
如此美艳煞人,无人不惊。
“你们可曾见过一个人界盲女来过此地?”千绝傲然开口。
几个妖囚表情很不自然,相互寻看,只有为首的那个表情怪样,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千绝抬了抬眼,却见那人一双聚满贪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笑。
“圣尊夫人...想不到,你我竟能再次见面。”
夫人?
千绝变貌失色,定眼看了那人一会儿,轰然发笑。
“近来,却有不少人认错了我,我已见怪不怪了。”
站在对面那人冷哼一声:“认错?你便是涅槃成灰我也将你认得,怎么会认错...莫不是夫人如今成了上神,便不认得迟崖了罢。”
迟崖。
千绝连想都懒得想,近来这样的名字太多,祭零如此,末厌如此,他们都好像对她熟悉,可她脑子里却没有半点他们的影子。
只是...
“你是如何得知我是涅槃重生的凤族上神?”
迟崖笑的狂妄猖獗,他那张布满疤痕的脸上忘乎所以,他指着自己,一边笑着,一边瞪着眼睛说道。
“因为就是我...亲手将你推进赤焰魔谷之中的。”
冷风,切过背脊。
千绝全身僵直,双眼木愣地看着迟崖,泛白的指骨好像下一刻就要将羽扇捏碎,从头至脚,她的身体里好像有一股浓浓的怒气在流窜着。
“既是这样,我本该谢谢你的,谢你助我早日涅槃升天...”
迟崖止住了一脸猖獗,好像千绝若不痛苦,他便不爽。
“只是...”千绝惊鸿一瞥,冷厉的凤眼里比周围的荆棘上的锐刺还要锋利。
“你为何要如此待我。”
迟崖愣了一下,转念又是癫狂发笑:“哈哈哈...你忘了,我笃定你忘了,既然你忘了,我便要偏不告诉你,让你记不得,忆不起......痛苦永生。”
千绝暗怒握紧了拳头,心骂这还真是个惹人发火的废物。
“也罢,今日我来,却不是与你忆旧的,我再问一遍,你可曾见过一个人界盲女到过此地?”
迟崖心中难以掩饰的畅快,仿若痴癫成疯一般,狂笑不止。
“见过,她不就在你身边吗?”
待迟崖说完,千绝却已经听不到他的狂笑,大片的荆棘像黑云一般朝她涌来,铺天盖地,将她严严实实的包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