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人压抑得喘不过气的身体放松下来,打算开口说话瞬间,异变突起,一只丧尸大跨一步后,猛然跃起,完全是不要命的狰狞姿态,如同从大炮里怒射出的人形弹丸直线扑来。
方景焕手里的枪来不及开,更不要说站在电梯内最靠近门的陌生人,一下就被那丧尸连丁点挣扎都没有的拖出了电梯。
直到剧痛传来,陌生人才明白这一瞬间发生的事,眼睁睁看着电梯门的缝隙越来越小,咬在他身上的丧尸不断增加,一根根血丝骤然布满双眼,令人胆寒地张开口,却悲壮的发不出任何声音,因为气管已被活活咬断。
缝隙合拢如同隔离成两个世界,喧嚣瞬间安静,所有猩红画面成了冰冷且单调的金属电梯门,电梯在升起的略微失重感中指示灯数字开始向上跳动。
九死一生后的余悸最能让人惊出一身冷汗,尤其是想到那丧尸不是把那陌生人拖出去,而是撞进来卡在门口,那后面根本不敢想。
不止是身体累,精神更累,方景焕多想好好躺在床上睡上一觉,可封闭的电梯看似安全,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在下一层打开出现一大帮丧尸,从电梯里冒出的丧尸就可窥见整个奥斯尼大酒店跟外头一样糟糕。
于是站在电梯按钮边的方景焕本能地拉着高晨一同站到后边,背靠后墙上。
电梯在上升的途中打开了几次门,他都抬起了枪对准前方,奇怪的是电梯门打开后却没有任何人,所看到的尽是乱七八糟的样子和远处几具趴在地上不动的尸体,想来那些按了电梯按钮的人在等待的途中逃走或被丧尸咬死了。
随着来到四十层,电梯里还是方景焕三人,待打开的电梯门再次闭合,沉闷的气氛在即将达到目的地而渐渐消弭,方景焕对高晨开口道:“干嘛要去四十八层?”
“这是我家,我妈是这奥斯尼酒店的最大股东。”
感到意外的方景焕不由扭头去看高晨,而他仿佛是在说再不过平常的事情,造价高达八十多亿的奥斯尼大酒店,代表着这个二线城市的标志和象征,所蕴含的财富和相应的地位不是普通人简单抬头仰望就能目及到的,那是几辈人埋头跋涉都兴许无法抵达的高山,也就是说高晨是不折不扣富二代。
不痛不痒地揭开这层令人艳羡到嫉妒的身份,红了眼的人认为这只是投了个好胎,高晨不可否认,见惯了卑躬屈膝讨好想要通过他上位的虚情假意,虚伪得令他心底并不感冒这层身份。
身穿着和普通人无异的服饰,为了一部手机打了一寒假的工,富贵公子哥体验普通人生活不算新鲜,可高中三年来,班级里却谁都没有瞧出一点端倪,不得不说高晨是个富二代里的异类。
方景焕没想到会得到出乎意料的回答,如果是平时准会口头上好好狠宰一顿这个竟然隐瞒了三年的富二代,可现在精神上的疲惫实在没心情也没气氛地说些打趣的话来。
高晨说道:“四十八层有两间差不多总统规模的套房,其中有个就是我住的,本还打算过几天叫上你们到我家开个狂欢派对,好好亮瞎你们这群狗眼。”
再次想到惨死成丧尸的刘禾然,以及抛下他们率先逃跑的另外两同学,极有可能也成了丧尸,哀到无可奈何的悲恸与愤怒交织在了一起,高晨难以抑制地对墙愤愤打了一拳,咒骂道:“可生化危机是电影啊,丧尸只不过是里面虚构出来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这TM算什么事,警察呢,国家军队呢,全都去****了吗!“
由于家庭环境,方景焕对政府军队这方面比常人要了解得多,不是警察和军队的不作为,而是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完完全全超出了政府所能应对的能力,纵使正在解决,短时间内难免兼顾不了所有失控区域。
最悲观的莫过于国家政府在这场灾难下已经崩溃,整个国内成了无政府的黑暗时代,不说以往的历史,目前全球无政府状态的国家哪一个不是在战争不是在****。
方景焕不动声色,隐含着他这年龄段不该有的凝重,这不是为了装成熟装颓废的深沉,而是今后将会是步步危机下悲观所伴生的产物。
电梯来到四十八层,与其他楼层截然不同的是,这里仿佛是好看的钻石再经过雕琢后所呈现的样子,整个地面铺了层一看就是高档的地毯,还有就是见惯其他楼的杂乱不堪,这里就像跟没发生过般。
走进高晨的家,把门关上后的高晨打了两下响指,对着空气说道:“睡眠模式。”
眼前的一片漆黑顿时亮起淡淡却不至于昏暗的光线,整个屋子极大,分复式的两层,除了客厅位置的阳台,延伸到房间外的有个小型游泳池。
这俨然就是一座酒店中的别墅,精美的高级家具摆放得很有讲究,若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定会束手束脚生怕弄坏这些家具。
杨安失魂落魄地走进客厅,对这奢华的一切丝毫没有兴致,他坐在价值好几十万的牛皮沙发里,把大半个身子陷在里边,望向门边的两人,用近乎梦呓的语气询问道:“我们是不是活下来了。”
方景焕与高晨对望一眼,从关上房门那刻起,路上经历的一切就跟做了噩梦一样,松懈掉紧绷的脸庞,渐渐浮现起笑意,越扩越大的笑意传出笑声。
方景焕靠在墙上,垂下的手任由摆动,手枪滑落在地上也不去管。笑得肚子疼的高晨躺在地上,眼泪都快要笑了出来。
当笑声逐渐变成了哽咽,才猛然惊觉,这并不是真正的在庆祝他们活了下来。
等到收声,都不约而同地沉默,高晨怔怔望着天花板面无表情,如果有丧尸出现在面前,兴许都懒得挣扎,反正没有谁会关心躲在这里的他们是死是活。
方景焕抹了把脸,重归于冷静的那一面,捡回手枪来到客厅,发现杨安静坐在沙发里没有动过,向他走过去,担心道:“杨安你是不是哪不舒服,手怎么样?”
“我差点都忘了,这里正好有骨折用的固定支具和膏药。“高晨支起身往二层走去,边走边说道:”膏药是我初中那会骨折没用完的,应该还没过期,我去给你拿过来。”
杨安微微摇了摇头,缩在沙发里头的身体仿佛是陷入在泥沼里出不来。
很快高晨带着骨折用品小跑下来,半蹲在他面前,说道:“把你那骨折的手给我看看,我大致还记得当初那个私人医生是怎么帮我弄的,我尽量轻点,你要是喊疼就说出来。”
杨安轻轻抬起小臂骨折的手,不经意间,方景焕瞥见他似乎将另一只手躲在了身后,像是故意藏起来不让他看到般。
注意到方景焕的视线往那手凑近,杨安眼中惊慌一闪而过,随便找了个话题,快语道:“这么大的房子,你……一个人住?”
高晨从手掌大的瓶子抠出一大块乳白色膏药,正要给杨安小臂涂抹的手僵在半空中了一会,边涂抹边,平淡道:“我妈是个大忙人,跑到欧洲商谈新项目去了,说起来一年也见面不到五次吧,起初这么大房子自己住怪恐怖的,后来住习惯了,倒没感觉了。“
“跟我这一样的屋子,在另一间一天的价格是八万。“高晨没有炫富的意味,反倒有种仇富的心态,嘲弄道:”为了奢侈而去奢侈,只有闲得蛋疼的****才会去住,八万都够我几年的生活费了,可偏偏每天都有人住,预定都排到了明年。“
方景焕冷不丁轻声道:“那你岂不是成****了,身在福中不知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