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恶语相向,让纪酥棠倏然清醒。
微愣之下,不禁朝店小二望去,却发现,他并没有在对自己说话,而那句责备,说的却是他面前的粉衣女子。
那粉衣女子,自然是方才进店打听消息的若如,听到那句话,她不可置信地转过身,脸上的表情,飞快地从欣喜变成了怒意。
离得近的纪酥棠,甚至可以感觉到她衣袖下,那双气到发抖的手。
明明方才的交谈都还好,可自从店小二那句话后,两人间就好像突然变了气场。就算隔着一个柜台,也阻止不了那浓浓的战意升起,沸腾。
“你这刁民,怎敢!”从小便被一众人宠上天的她,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直接撕掉刚才询问时温柔的伪装,若如伸出一指对着小二的鼻子,就毫不客气道:“还不去将你们家公子给本小姐请下来!要不然,我定废了你这客栈。听到了吗?”
店小二看着那只着自己鼻子的手指,嗤笑一声,丝毫不为所动,仿佛料定了他眼前的这个华服女子不敢对他怎样。
“我家公子,又岂是谁都能见的?站这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店小二眼底阴霾阵阵,直接上前伸手打掉指着自己的手,同时脱口而出这番充满讽刺的言语,让正在客栈里用餐的人们都识趣地笑了起来。
一时间,人声鼎沸,笑声刺耳。
太热闹了……这才让纪酥棠发现,现如今的客栈,竟是座无虚席!跟之前的那两家客栈截然不同。下意识地,她朝门外望去,却没有发现记忆中的那家三层楼的客栈。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纪酥棠不动声色地回过头,继续观望着事态发展。
本只想打听那黄衣公子消息,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这等下人侮辱,还被一干人嘲笑,若如心中想着这一切,在脑海中重复播放,越想越气,一怒之下,果真要砸场子!
她随意地抬手一拨,只见之前笑的最为张扬的一桌人,他们的饭菜连同桌子都被掀了起来,酒散菜飞溅,顿时泼得了这几人一身狼狈,头上还挂着蛋丝,滑稽可笑地很。
看到自己的恶果,她却甚是得意地将头抬起,用十分挑衅的眼神看了店小二一眼,示威之意十足。
可她得到的,却不是想象中的求饶和害怕,在店小二眼中,她只看见了一道诡谲的目光。那种目光,不知道为何,让她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还没深想那目光所指何意,身后的一道怒喝,却让她立刻明白。
“妖女!让你爷爷我来会会你!”
“既然这样,莫要说我兄弟几人欺负一女流之辈!”
“看招!”
若如匆匆回头,看见的毅然就是那几个被她泼了菜水之人!正顶着一头的蛋花,气势冲冲地朝她攻来。
这一刻,她倒是有些后悔没有好好跟着师父学习术法,此刻竟然连区区凡人都打不过,一边后悔着,一边慌忙地躲避着不停落下的刀剑,心中对小二的恨意无端更甚。
好啊,竟敢对她下套!
却未曾想过,明明是她自己惹的祸事,并无任何人指使,此时却将责任一股脑地全部推给别人,还一脸得理所当然。
“你们这群刁民,再不住手,等我秉明师门,诛了你们全家!”
若如本想拿出师门威慑他们停下,谁知此话一出,受到的攻击反而越来越猛烈,渐渐的,竟开始让她躲的有些吃力起来。
“哼!我倒是想看看,什么样的师门才能教出你这种毫无礼数的女人!”领头狠狠拔出失手砍到木椅上的大刀,蛋花下的脸,面目狰狞。
方才的他,显然早已经被怒火攻心,而现在,女人的这番话,无疑又是在火上加了桶油,使其燃烧地更加猛烈,试问,又怎会容易平息?
本来今天汇集在此处的,大致都是江湖中人。而刚刚,参与闹剧的人数,也可算作是举袖为云!而这女人,却偏偏挑上自己这一桌,还当着众人拂了他们的面子,得了这身狼狈,如何让他们再忍气吞声?若是今日咽下这口气,日后还如何在这江湖上立足?!
所以,看到自己身上的这些残羹剩饭,他们怒火难息,才会当下拍桌而起,拔剑相向!更不会因她一句话而停。
纪酥棠旁观着他们打闹,对那些于偶尔穿过自己身体的剑和人,表现地无动于衷。
因为她在想,在想雪亭镇的那家客栈。
说起来,那家客栈好像也是叫封尘,至于在现实中的那家,还真没注意,打定主意下次再去看看。
万一是的话,那这三家又有怎样的联系?这……真的只是个游戏设定吗?
纪酥棠不是第一次生出这种疑问,但是每次都被自己否决掉。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若弄清了这事,反倒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无法承受的弊端……
故意忽略掉客栈内的那些人,店中的摆设与布局,跟之前自己所见到的,基本相同,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这些东西的新旧程度——这里的东西,明显才购回不久,而之前的其他两个地方比起这里,却像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沉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