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意寒,三人沿着东西巷转了几圈也没有找到可以投宿的客栈,最后还是肖月建议到城隍庙。
城隍庙里已经空荡荡,只有一两个老弱病残不能动的乞丐。该逃的已经逃了,没能逃的已经被杀了。
三人捡了些树枝生了一堆火,旁边躺着的乞丐听到动静也想靠近取暖,肖月好心地又给他们生了一堆火。
噼里啪啦的树枝燃起红通通的火,三人围着火堆搓了搓手。瑢一边拨着火苗,一边托着下巴道:“这时候要是有张床该多好啊?”
李焕搞怪地一伸腿:“来,躺我腿上!”毫不介意瑢一记眼杀。
肖月笑了笑:“上次我在城隍庙的时候,可就我一个人,现在倒有两个人陪着我。听你们吵吵闹闹,现在这样真好!”
李焕故意拉着脸:“我一大老爷们陪着你俩,你俩倒是好了,我就无聊了!”
瑢伸个懒腰:“不管了,我困了,我要靠一会。”说完靠在肖月的身上,闭上眼睛。肖月将包裹塞进怀里,说了声:“哎,你看着,我们先睡会儿,待会我换你!”然后和瑢相互依偎着睡了。
大约是太累了,一会儿两人便进入梦乡。李焕看了看火堆又看了看睡得正香的两人笑了笑,打起精神来。
寒夜梆子声格外的响,戌时刚过喵呜两声猫叫,一条黑影在城隍庙门口一闪而过,李焕早已警惕地起身,回头看了两眼熟睡的两人,犹豫了一下跟了过去。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又悄悄地回来了,紧紧依偎的两人似乎毫无察觉。其实肖月在他出门的那一刻已经醒了,本想跟过去,谁知道瑢像树袋熊一样紧紧地抱着她的胳膊。
肖月不想李焕疑心便仍像睡熟的一样。李焕回来后便坐在那里皱着眉头,表情纠结。过了半个时辰,肖月假装刚醒,说道:“李焕,你睡会儿吧,我来看着。”
“没事,我睡不着。”李焕将手里的树枝丢进火堆了说道。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住口。李焕看了看肖月:“你不是打算找郑彪吗?今天有人告诉我他在庐州。”说完他看着肖月的表情。
肖月低头沉默了片刻:“谢谢你!”
李焕苦笑了一声:“不必谢我,是有人故意告诉我。我想他的本意是要引你过去。我不知道你和郑彪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联,但一定是很危险。我原不打算告诉你......”
肖月有些讶异,她没想到李焕这么坦白。李焕看着她的表情,笑了:“怎么啦?”
“我没想到你这么坦率,我,我也有苦衷。”肖月叹了口气道。
“原来我在你心目中这么不堪啊!”李焕故意松松眉毛。
肖月笑了笑,低下头,扭头看了看身旁呼吸均匀的瑢:“我原本想等郑彪回来,他答应来找我,可是后来突然没了消息。我四下打听过,没有人告诉我,”说道这里肖月皱了下眉头,“如果找不到他,我就没办法回家。连怎么回去都不知道。”
“你该不是对他情根深重吧?”李焕忽然冒出来一句。
肖月瞪了他一眼,李焕咧嘴笑了一下。肖月接着道:“我真不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你刚才说有人故意告诉你,我就有一种危机感。其实我一直就有一种莫名的危机感,好像前面有张大网,随时准备把我网住。我很害怕,可是我必须要往前走,害怕也要走。我不想拖累你们,这,毕竟是我的事。”
李焕听的认真,听完摇摇头:“恐怕现在我们已经脱不了身了。”说这话时李焕看了看熟睡的瑢,又道:“你知道今天我们进来做的是谁的马车吗?”
肖月抿着嘴摇了摇头:“你认识?”
“他们是万家,号称三千万。”李焕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道,“我们大秦的粮草筹措都是万家一手操办,你看今天他们进来时守卫都没有进行搜查,不然我们哪那么容易进来?”
“你是说有人故意放我们进来?”肖月大惊。
“是啊,我们已在瓮中,身为棋子而不知。”李焕脸色凝重道。
“是我牵连你们了......”肖月一时心忐忑不安。
“没关系,幸好你遇到了我!再说咱们今天还结拜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放心我不会不管的,谁让我是你们老大呢?!”李焕故意调笑道,转而脸色有了三分严肃:“有些人自诩大神,喜欢操纵别人的命运,把别人当作蝼蚁随便践踏,我就不相信他们能一手遮天,我李焕岂是任人拿捏?”
肖月叹了口气,心头压上了一重大石。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她只知道郑彪告诉她不能随意和他人透露自己的身份,不能随意相信别人,可是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郑彪。不管如何,自己都要按照计划往前走,即使郑彪骗了自己,那也没有办法,至少现在只有他知道怎么回去。肖月紧紧地攥了攥自己的手指,掐的手心一阵疼痛。
“你知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设局?”肖月抬头问了句。
“我也不知道,虽然我是墨者,却是最低级的,根本参与不了这种层面的信息。咳咳,再说我现在已经不是了。不过肯定不是墨家,肯定是有人想通过墨家达到什么目的。我告诉你,现在郑彪接触的所有人都被监视了。”李焕道。
“这么说,你以前在监视我?”肖月斜眼看去。
“那不是以前吗?现在又不是,你看我都被你拖下水了,连墨者都不是了!再说你也没损失什么啊!”李焕讪讪道。
“真好吃......”瑢嘟囔着嘴巴说着梦话,李焕和肖月顿了一下,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肖月在心里叹息,只是要连累这无辜的女子了。
“有没有办法把她送走?”肖月轻声问道。
“我是没有办法。你看她那爱玩的性子,恐怕你甩都甩不掉......”李焕话未落音,瑢忽然坐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李焕:“你说要甩了谁?”
李焕吓得一个激灵:“我们不是在说你!”
“这还差不多!你们谁也别想甩掉我!”小姑娘嘟囔着头一歪又睡着了。
难道是说梦话,肖月看着瞬间入梦的瑢,一头黑线。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此身已在局中,只有奋力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