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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我们不要白头偕老

一.死别

医院空寂得渗人,站在手术室门口的叶阑静和陈子熙内心却如万马飞奔而过,红灯还在不知昼夜的亮着,手术室里的医生和护士已不眠不休一昼夜的在里面与死神抢夺病人的生命。

叶阑静无力坐在椅子上,用手覆盖在苍白无力的脸上,闭上空洞的眼睛,小心翼翼抽泣着。陈子熙走到叶阑静身旁,把叶阑静搂入怀中。

“妈,没事的。爸爸一定跟我们开玩笑呢!那么多大大小小的手术爸爸都挺了过来,这次一定也会挺过的。何况他一定舍不得丢下貌美如花的你离开。”

叶阑静无奈摇摇头,自喃自语道:“尿毒症,油尽灯枯终会离去,可我就是舍不得他呀!病痛折磨了他那么久,可我就是很自私的想把他留在身边,多一天也好呀!”

手术红灯熄灭,手术室门打开,护士们推着一具还尚存温热的尸体出来,沉重说了句节哀顺变就走了。叶阑静顿地跪在陈妙儒身旁,没有嚎啕大哭,眼泪只是安安静静的在眼眶打转,待到一定重量就滴在充满消毒水的地板上,用手从他额头开始摩挲,摸着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唇,又起身亲了亲他的嘴唇。

呜咽地拉着陈妙儒的右手“亲爱的,在这里你熬过了有我陪伴你患病的十二年,对于我有你就是幸福的,那我对于你呢?你不要想着我现在人来珠黄你走了就可以在天堂找一个白白嫩嫩漂亮的黄花大闺女啊!在那里等我二十多年,就像在这里出生到谈恋爱再到与我相遇结婚的二十多年一样。想我了就到我梦里和我约会,我还想听你说那些只有我愿意听的情话。亲爱的,你解脱了病魔高兴的同时不要在意我几天的悲伤,我爱你!”

陈子熙和在场的护士都红着眼眶看着叶阑静所做的种种,经历过多场生离死别的护士仍然被他们的爱情感动着,走不了白头偕老就努力美好的过完每一天。

陈子熙示意护士可以把尸体推到火葬场,就跟着护士走了下去。空荡荡的六楼手术室只剩下叶阑静跪在地板上。

二.再无他

叶阑静不知自己跪了多久,脚麻木到肿痛站不起来,她内心只有一片波澜却抵得过狂风猛浪。

在火葬场收拾妥当的陈子熙拿着陈妙儒的骨灰盒回家,把车放在停车场穿过花园看到公寓里一盏灯都没亮。走进客厅没有看到叶阑静,走进叶阑静的卧室也没有看到她,焦急地又坐上爸爸曾经的迈巴赫去医院手术楼。

果真一上六楼出了电梯便看见一个熟悉瘦削的背影出现在眼前,走上去跪在叶阑静前,沧桑地对叶阑静说。

“妈,跪了那么久上天也不会再还你一个叫陈妙儒的老公,不会再还我一个叫陈妙儒的爸爸。家最大的顶梁柱走了,还有我呢!我现在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回家吧!”

说着就把叶阑静搀扶起,背着叶阑静乘电梯到停车场,把叶阑静放在车里,一路上两人一句话的交谈也没有,只有叶阑静无尽的抽噎。到家里,陈子熙便在厨房里做菜,叶阑静躺在客厅的美人榻那里如行尸走肉般。没有陈妙儒在的家只能是个躲风避雨的家而已,不管之前的陈妙儒病有多重,只要他从重症监护室出来,晚上他一定吵着嚷着要回家睡,因为他知道叶阑静怕黑更怕半夜三更的暴风雨。

等菜做好后,陈子熙就出来搀扶叶阑静进厨房吃饭。

“子熙,妈妈吃不下,你还是扶妈妈回卧室休息吧!”

“妈,若是爸爸在世看到你这副模样又该心疼了,爸爸曾经说过你折磨自己就是折磨他。我做了你爱吃的菜,你或多或少吃一两口!”

叶阑静拿着筷子夹了一筷茄子肉末放入嘴中,不是熟悉的味道却容易触景生情。陈妙儒最喜欢做茄子肉末这道菜,这是陈妙儒人生中学会的第一道菜,也是他和叶阑静同居时他给她做的第一道菜。

“子熙,妈妈累了,扶我回床休息。你也早点休息,妈妈会没事的,你也会坚强的。我们要像《飘》的女主角那样坚强,毕竟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叶阑静躺在床上,用手把泪痕擦掉,闭上那个因为流了太多泪到流不出的眼睛,一昼夜的未眠休让她很快入眠,梦里面叶阑静感觉时光在穿梭帮她整理三十多年的生活时间。

三.初相识

“当时的你美艳一方,而我只能像看着开在悬崖边的红玫瑰,只能静静端详但不能触碰。”前天晚上陈妙儒或许知道自己的时日就要结束了,就拉着叶阑静抱着她絮絮叨叨。

叶阑静反驳他:“我才不喜欢这个比喻呢!亲爱的,若我是开在悬崖边的红玫瑰你这书呆子一辈子也不能和我在一起。我更喜欢儿子把我比喻成白莲,可远观而不可亵玩,静静等待知心人来目睹芳容,来采摘。”

陈妙儒见叶阑静小激动的神情开心笑了,叶阑静见到陈妙儒这般笑也尴尬地笑着,陈妙儒刮了刮叶阑静的鼻子,又有点伤心顿住笑容,直勾勾望着叶阑静。

叶阑静大学时追随者很多,但追随者追了那么久叶阑静都没有答应,当然就没有耐心与她消磨下去。陈妙儒在A大的中文系是个闪闪发光的大才子,只可惜脑子全部用来学习一点都不近人间烟火。都说上帝是公平的,当他给予你一些东西时必定也会从你身上夺走一些东西相抵。这话一点都没错,叶阑静相貌身材好可脑瓜子就像全塞满瓜子壳一样。陈妙儒是个长相普通的才子可是交际能力差得出奇,与班上的女同学讲话脸和耳朵根一直红而且说话也结结巴巴的。

陈妙儒在大三的一次选修课上遇到几乎不会来上选修课的叶阑静,并且就坐在他的旁边。叶阑静一入座就开始扑桌子睡觉到下课,一下课叶阑静就像满血复活似的背上英伦包迈开大长腿离开,可是血漏了。

陈妙儒走在后面看到叶阑静的白色超短裙后面一片殷红,男女授受不亲的理念早抛到九霄云外,马上脱下校服红着脸和耳根把校服扎到叶阑静的腰上,叶阑静意识到有人从后面抱她,直接转身扇了陈妙儒一巴掌。

“连老娘你也敢抱,想追老娘排队去,别用这种下流手段!”

“同学,我这么失礼给你道歉。不过......不过......呃,你......那个漏了。”

叶阑静脸马上也红了“那个谢谢你,不会让我在大庭广众下丢脸,你的校服一定弄脏了,我就脱我的给你吧!”就开始动手脱外套。

陈妙儒的脸更红了,抓耳挠腮像个猴子一样滑稽“同学,你......我......我......们尺码不一样。”

叶阑静尴尬笑着“我是法语系大三12班的叶阑静,衣服我帮你洗了,记得来要。”就匆匆跑掉了。

四.不看好这对情侣

“一见钟情这个东西真的很奇怪,在很多本外国名著看到这些桥段我还嗤之一笑,可是你尴尬一笑就把我爱情之土撒下爱情树的种子。”

叶阑静把玩着陈妙儒手上的戒指,不经意地说“其实我对你也是一见钟情,那么害羞的男生真的很少遇到。就想办法让你喜欢上我。”

自从有了叶阑静和陈妙儒的校服情缘后,叶阑静就经常出现在陈妙儒的周边。叶阑静最喜欢的就是让陈妙儒给自己整理笔记,就可以有正当理由和陈妙儒吃饭逛街了。

叶阑静身边的朋友都认为她疯了,和一个无财无貌的农村男生在一起。觉得陈妙儒除了有一点笔墨知识在学校里像他那样的男生一抓就是一大把,纷纷劝叶阑静分手。

又一次陈妙儒和叶阑静在选修课下课走去食堂的路上遇到叶阑静的朋友,他们毫不留情的讽刺陈妙儒,认为陈妙儒和叶阑静在一起是别有所图,利用叶阑静的关系攀高枝,陈妙儒听后并没有生气,用手环住叶阑静的肩膀。

“因为我现在无力为阑静撑起一片物质的天空,你们说三道四我并不反抗。但是,时间会见证一切,我一定会在以后给她一片她想要的物质生活的天空。”

“他从来没有花过我半分钱,我送给他的礼物若他有钱能买到与之相抵的东西就会送我,若他没有钱买他便退还给我。吃饭时我尽量去找那些中等餐厅甚至是地摊小吃,但他每一次都还是带我去米其林餐厅,宁愿自己熬夜写稿啃一个月的榨菜搭馒头也不肯苦了我。”

叶阑静不顾路边人的看法,拉上陈妙儒的手气势昂热的向食堂方向走去,她认为的东西就不会被放开。

五.我们结婚吧

“当时的你像一只丢了家在雨中的漂亮小花猫,想把你抱回家里的人很多。而我也开始了我光鲜亮丽的人生有一大堆仰慕者。”

叶阑静摸了摸陈妙儒的脸,真诚的看着他笑。“小花猫心中早已有了主人,光鲜亮丽人生的你心中也早已有了想过一辈子的人,所以我们凑在了一起。”

大学毕业后,叶阑静父亲企业公司被人偷了数据,又被其他企业负责人举报偷税,她家破产,父亲被抓进监狱,母亲跟着情人跑了,豪宅豪车统统被拍卖,她剩下的大概只有一条命罢了。陈妙儒因为才华出众,又精通多国语言马上就到出版社公司当上了高管,自己翻译书籍又自己出书前途一片光明,又因为他那书生气质和与女生谈话时的结巴,很多女性读者喜爱他,其中不缺乏比叶阑静漂亮、身材好、有气质的美女。

陈妙儒知道叶阑静的家事后,做了有史以来对叶阑静浪漫的事,拉着叶阑静去海边看日落,唱着无数个语言版的《今天你要嫁给我》,等日落降到地平线下陈妙儒打开他今天自己制作的3D版灯光日出给叶阑静,看完日出又点了他今天摆的烟花放到天上会形成一个半圆形的彩虹,拿着吃朱古力饼干送的铁圈,单脚下跪,深情地看着叶阑静。

“美丽可爱迷人的叶阑静小姐,感谢你是除了我妈妈第二个说话不结巴的女人,你虽然没有了那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但你可以有我和你组成的家。你再去接受一个大款相爱时间与我继续上班为你挣钱的时间差不多,我再去找一个让我怦然心动摸清她爱好从结巴与她交流到顺畅却有点难。”

叶阑静抱着他“我怎会不爱你呢?只不过我们现在结婚也太早了。”

陈妙儒起身摸摸叶阑静的头“傻瓜,我虽然现在没有戒指给你,但你等我三年,三年后我一定给你一个闪亮的戒指。你现在没有地方去就住我租的房子,我养你。我们共同看了日落、日出,还幸运的看了几百年才会遇到的圆形彩虹,虽然是烟花的,但我只想证明我爱你而已!”

叶阑静转身跳上陈妙儒的背,搂住陈妙儒的脖子,陈妙儒也搂住叶阑静的腰,叶阑静轻轻地在陈妙儒耳边说“我非你不嫁,爱你就是陪你一辈子。”就又溜下陈妙儒的背,在沙滩上跑来跑去,开心的大叫:“叶阑静要嫁给陈妙儒。”

三年后的一天良辰吉日,A城最大的出版社公司总经理娶了原三年前叶氏钢材公司破产的董事长女儿,这个消息一直在各个媒体上登了差不多两个星期。也是,花了2.4亿壕娶一个破产千金,特别是那个钻戒,钻石像个鸽子蛋那么大,款式设计新颖而且还是总经理一刀一刀凿出来的,那么重大的事怎么不吸引人的眼球呢?

六.我们不要白头偕老

梦里的她多么幸福,梦外的她笑得花枝乱颤,以为陈妙儒的死只是个噩梦,手机邮箱提示音吵醒了她,她看到发件人是陈妙儒,欣慰地说“亲爱的,我就知道我太爱你,所以又做噩梦了。”她打开来看:

致亲爱的叶阑静傻瓜

照顾我这一年够呛吧?呵呵,你都瘦了那么多,黑眼圈都成了黑眼袋,活脱脱感觉从优雅贵妇到大妈。原谅我那么自私想活久一点,多看你一天是一天,然后我就苦了你。去年表面看着还那么生龙活虎的我,今年身体状况也太差了,头发全都花白、牙齿因药物作用也脱光了、也没有力气下床走路了,有时换血完全身无力还要你抱着我上厕所,真的怪不好意思的。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美丽的万人迷小姐,生日快乐!

我害怕我下了手术台就是一具尸体,所以就提前写好这封邮件定时发送,我相信你看到生日快乐那句时也已经到了12点了,真好!我还是第一个对你说生日快乐的人。我告诉你,我还编辑了四十五条生日祝福通过定时发送在每年你生日的12点发给你,所以我还是那最早对你说生日快乐的人,希望你能活到一百岁。若是你还想找个托付终生的人就找吧,不要管儿子答不答应,只要你幸福就好了。我们不要白头偕老,现实点!嗯,真的,不要白头偕老。”

叶阑静盯着手机屏幕很久,怔怔地重复着:“我们不要白头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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