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破旧的病榻,一盏昏黄的油灯,一面发黄的壁画上依稀看得到二龙戏珠的残影,很难有人会想到如此简陋的房间居然是一个城主的卧室,虽然只是一个边远小城。
此时病榻上正躺着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虽然看上去比较苍老,但实际上他的年龄却仅仅只有五十多岁,顶多算是中年,只是他面无血色,皮肤干瘪,又满头白发,怎么看都已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
而能够躺在城主府卧室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黎川城的城主欧阳白,病榻之下有一个双手端着药汤蹲着的少年,只见少年面色沉重,缓缓的将药汤喂到欧阳白的口中。
待得欧阳白将一碗药汤喝完之后,少年将空碗端走,又用毛巾给欧阳白留有药渍的嘴角擦拭干净,最后又蹲回原地。
过了半响,欧阳白嘴唇微动,艰难地说道:“要不今晚你就走吧,红叶宗的推荐信以及盘缠我都放在桌上了,城主府后院有一条密道,入口就是院中的枯井,可直通后山。”
“不!现在连妹妹也被他们抓走了,我怎么能丢下您一个人。”少年面有悲色,眼神却异常坚定。
“唉……”欧阳白长叹一口气说道:“你姓吕名枫,不是姓欧阳,我早就说过,你并非我亲生,为何非要陪着我一个糟老头子呢?”
“可是明天就是罗家和孙家给的日期,要是您真的交出火莹玉,您的身体怎么办,您体内的寒毒要是没有火莹玉的话随时都会爆发,要是不交出去的话,他们又肯定会对妹妹出手,明天必定万分凶险,我是不会走的。”
欧阳白虽然希望吕枫能够早点离开这里,听到他的话也感到心中一暖,笑道:“哈哈,老天有眼啊,果然没有白把你养大。”
“您就是我的父亲!就算不是亲生的我也认定了,谁想要害您,我就杀了谁!”吕枫露出一抹狰狞。
“哈哈!有这个心便不错了,你可想知道你从何处来?”欧阳白说道。
吕枫顿时身体一震,欧阳白不急不缓的说道:“十二年前,我不甘心就此停留在丹武境,勇闯远古战场,本以为凭借我的天赋和实力肯定可以寻得助我突破的宝物,却没想到里面的凶险远超我等想像,唉,都怪我太过自傲,早就知道那是大凶之地,却不听夫人劝住,本以为凭借丹武境的修为足以自保,却没想到还是落了一身寒毒,不仅让有孕之身的夫人蒙受其害,更让我的女儿雨霏从小双目失明体质阴寒,我恨啊……咳!咳!咳!”
看到欧阳白咳嗽,吕枫连忙把他扶起并用手轻轻拍打他的背部,直到其咳嗽停止才将其放下。
咳嗽暂缓,欧阳白继续说道:“虽然差点死在里面,不过却也真的得到两件宝物,其中一件是火莹玉自不用说,可是还有一件比之珍贵万倍不止,你可知为何物?”
吕枫听到这番话后心中极为震惊,火莹玉他是知道的,那是一块通体火红的玉佩,玉佩会不间断的溢出火系元气,没人知道其中到底蕴含了多少火系元气,只知道十几年来甚至是千百年来都没有间断过,毕竟那个东西是从远古战场得来的,无独有偶,欧阳白一身的寒毒早已侵入骨髓,期间尝试过各种丹药都没有什么效果,身体在与寒毒的对抗中加剧衰老,却因为火莹玉的关系才能护住心脉,勉强活了下来,此玉即便是戴着普通人的身上也有延年益寿的功效,若是给修炼火系功法的人长期佩戴的话,简直就是神物,城内势大的罗家与孙家也是因为知道欧阳白有此宝才抓了他双目失明女儿想以此为要挟,此物的价值可见一斑。
然而欧阳白却说还有一件比此物的价值大上万倍,以欧阳白的性格绝对不会无的放矢,所以吕枫感到极为震惊,要是这个消息一不小心走漏的话,别说是本地的罗家孙家,甚至是红叶宗这样的大势力都会不惜一切的巧取豪夺,所以吕枫不敢接话,因为他知道欧阳白会在这个时候告诉自己这件事情一定是有原因的。
“其实这件宝物说起来也并不算的物,因为这宝物就是你!”欧阳白说出这句话时神情显得特别轻松,油尽灯枯之人只有在感到幸福时才会露出这种神情。
“我?”然而对于吕枫来说心中的震惊变成了疑惑,即便没有见过父母,可是每个人都想要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父母又是谁,这是一种本能,从养父欧阳白的话中他得到了一条有用的线索,自己来自远古战场。
“对,就是你,我无法想象,当我费劲心神,千辛万苦找到的一处宝窟,其中被一个透明结晶体所封印的竟是一个男婴,晶体内用古文刻着吕枫二字,所以给你取名为吕枫,能够将你封印起来并且保持生命体征不会衰减,这种手段怕是只有传说中的远古家族才会拥有,即便是远古家族,想要做到这一点也必定会花费无以想象的代价,而能够让远古家族花上这么大代价封印的婴儿,其价值简直不可限量,所以从你的身份来看的话,一块小小的火莹玉反而不值一提,再加上你对我来说更有特别的意义,那便是我早已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所以对于我这个糟老头子来说再也没有比你更重要的宝贝了。”
欧阳白的话在吕枫胸中不停的回荡,从开始有记忆的十多年来,今天是最让他感到惊心骇神的一天。
“轰隆!”吕枫还来不及回神便被一声巨响打断。
“难道他们不怕城主主府里的禁制想要硬闯进来吗?”
“怕是他们觉得以我现在的身体再也无法维持禁制的缘故了吧!”苍老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落寞。
蹲在床下的吕枫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他两手不停的交叠着,这个时候却也想不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反而是躺在病榻上的欧阳白显得无比的平静,这时他也没有再劝吕枫先行离开,因为他知道以吕枫的性格来说这是不可能的。
不消片刻,已经能从卧室听到外面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随着时间推移,脚步声也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耳畔响起的一样。
“轰!”红木制的大门被一个漆黑的脚踢得粉碎,顿时木屑乱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