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安德森的威胁，狄玄野反而冷静下来了，他直视安德森的眼睛，淡淡地说：“安德森先生，我不相信您真的敢做这样的事情。再说了，我昨天晚上就是和狄晓霜聊天聊了一夜，她也可以证明，我不明白您为什么问这种问题。那么在您看来，昨晚我应该在哪？我又做了什么事情？”
安德森站起身来，一把就把狄玄野从座位上揪起来，把他的双手拧到身后，他的身法好快，狄玄野只觉得身体一麻，就一动都动不了了，他无法挣扎，但意识还是清醒的：“你要做什么？”
“看来不给你吃点苦头，你就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啊！”安德森冷哼道，他三下两下已经把狄玄野捆在了椅子上，并且给他的太阳穴附近贴上了两片电极一样的东西，然后坐回到椅子上，拍了拍手说：“我相信你不会不知道什么是吐真剂吧？有一种东西叫复合类神经阻断剂，通过压制脑神经应激反应，让大脑对外界刺激做出最原始的反应，这就是所谓吐真，表现在具体的言行上就是镇静，略显痴呆，能对对方的提问做出回答。当然，我今天不打算用那种东西，我喜欢看人老老实实屈服地说出来真话。所以，”他指指狄玄野的太阳穴上的电极：“这是组织新研发的一种电子吐真仪器，带正电电极下的神经元受到刺激后，对正常输入的信号会产生更频繁的回应，带负电电极下的神经元则相反。在剧烈的刺激下，你会说出来一切我想让你说出来的话。但是这东西对大脑伤害很大，而且不可逆，剂量过头就真成呆子或者植物人了……怎么样？想不想以身试验一下人的意志力在机器面前的脆弱程度？”
狄玄野愤怒地瞪着安德森：“你这个魔鬼！在大学校园里面居然敢做这样的事情！”
安德森冷笑了起来：“我不光是聘请来的外教，组织也是学校许多科研项目的共同研发合作伙伴，我既然敢这么做，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你真的不想做个诚实的乖孩子，告诉我真话吗？那就让机器教会你怎么诚实吧！”
狄玄野忽然感觉到一种剧痛通过脑神经，好像身体里面个个细胞都遭到了电的炙烧，大小神经被电极震晕，通过血管，走入骨髓，全身由自主地痉挛，随着电流的强弱而轻重，仿佛全身都在沸腾，从五脏六腑到四肢五官百骸，耳中轰雷般响，更加可怖的是，他蓦然发现自己正在喃喃自语！那些话轻飘飘的，好像不是他自己说出来的，每一句都好像清楚地听到了，自己却无法解析那些话的意思，他挣扎在保存自我意识和失去自我意识的边缘，想要咬下自己的舌头增强一点儿清醒的感觉，却连整个嘴巴都是麻木的……
就在这种剧烈的痛苦之中，狄玄野忽然觉得眼前有一阵如墨般的黑暗，整个世界都陷入了这种墨色之中，在无边的黑暗之中，又渐渐有了一缕光芒，一朵螺旋状的星云向他飘来，慢慢地眼前变化成一座太空城的样子……
不知道经过了多久，当狄玄野的意识渐渐清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绺儿蓝紫色的头发，他费力地睁开了眼睛，仔细分辨着眼前的形象，破碎的画面组合在组合，狄晓霜含泪的眼睛终于映入了他的眼帘。
“啊……”狄玄野晃了晃脑袋，太阳穴上的电极已经不见了，他努力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忽然大骇，一把抓住狄晓霜的胳膊：“晓霜，我说了什么？我说了什么？我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
狄晓霜含泪摇摇头，又歪了歪下巴示意他看地下，狄玄野一眼看过去目瞪口呆，地上躺着三具尸体，正是安德森和那两个老外，虽然浑身上下看不到伤痕，但是毫无疑问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狄玄野惊惶地坐起来：“晓霜，你杀人了？”尽管看过许多血腥可怖的美剧僵尸片，但真正的看到尸体，这还是狄玄野生命之中的头一遭。
狄晓霜的泪盈于睫：“小野，你太傻了，我担心你会出事情，一路找来还是来晚了一步……但是，人不是我杀的，是这位大叔……”
屋子里还有别人？狄玄野骇然抬起头来，看到了在桌子对面，正坐着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他看起来大约四十一二岁的样子，有点儿络腮胡子，面部线条明晰如同雕塑，高鼻深目，身材气质看起来都像是军队的教官，这样一个在任何地方都会显得气场强大引人注意的男子，狄玄野恢复过来这么久，居然没有看到他就坐在对面！
他也是戴着意识干扰装置吧，狄玄野心里嘀咕道，说出口的却是：“这位大叔是？”
狄晓霜诧异地看着狄玄野：“你不认识他？我还以为……”
那位大叔站起身来：“小姑娘，刚才让你走，你说你要等他醒过来确定他安全再走，现在可以离开了吧？我还要安排人处理尸体，没有时间看你们小儿女卿卿我我，请你赶紧离开吧！还有，你们组织的逼供方式挺厉害的，你最好自己知道怎么对付这一套。”
狄晓霜听话地站起来，居然给大叔鞠了一躬：“大叔，我知道不能够问您的名字，但是谢谢您救了小野！我走了！“她带着复杂的眼神看了狄玄野一眼，然后打开窗子一跃而出，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狄玄野看着狄晓霜的身影消失，还没有回过神来，那位大叔已经开口说话了：“你身体应该已经没问题了。看到桌上的徽章了吗？戴上它，仪器拍照不到你，人也不会注意你，顺着楼梯下楼，回你自己的宿舍去，别耽误我处理这里的事情。有什么话有什么问题，明天去找谭教授说。”
狄玄野拿起徽章戴上，离开之前，还是问了一句话：“大叔，谢谢您救了我！我该怎么称呼您？”
大叔指了指门挥挥手，做了一个赶紧走的手势，“我叫顾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