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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突然,一个自称“我是328金彤”的帖子吸引了孙尔雅:“大家都不要测顶了,庄家至少把织云科技做到一百块!”金彤是“328期货风波”的主角之一,是中国早期最大券商远方证券的创始人。由于他是大空头,在“328风波”中跟政策唱反调,被多头中发投公司一举剿灭。作者用这个网名发帖,肯定是想引人注意。从这条信息内容来看,明显是在误导股吧散户,庄家要把织云科技从四块做到一百块,讲什么神话啊?

孙尔雅有些愤然,立即注册了一个“孙子兵法”的网名,给“我是328金彤”回帖道:欺世盗名!我看你就是庄家!不,是庄家的走狗!

不想对方马上跟帖了:算你有眼光!留下QQ号,告诉你真相!

这下轮到孙尔雅傻眼了!对方被臭骂一顿,居然没有回敬,还说她有眼光,什么人哪?不过她也不发怵,留QQ就留QQ,反正QQ上注册的也不是真名,大不了到时将对方拉黑,看他能玩出什么鬼!

孙尔雅看了表,已经晚上十一点了,这家伙这么晚还在上网,并且盯着股吧信息,觉得疑惑不解。但她还是把自己的QQ号发了过去,并留言:我等着你!

孙尔雅郁闷地回到住处,房间凌乱不堪,她才想起忘了给范东打电话。要是范东知道,肯定会过来候着她,并默默地帮她收拾好一切。这个男人越来越让她感动。正是他的细心和殷勤,使她慢慢从上一段初恋阴影中彻底走了出来。想到这里,她对秦小敏心中充满歉意。在江东采访中她对秦小敏隐瞒内情有些看法,想来是自己太狭隘了,下次好好找个机会跟秦小敏沟通一下,帮她在秦志邦案上出谋划策,以维护好多年的闺密感情。

第二天一上班,孙尔雅打开电脑,习惯性地点开QQ,一堆信息弹了出来,不想搭理的就关,想搭理的就回。她还发现有一个叫“AK47”的人加她为好友,她点了同意,并附言“你好”。一会儿,一个大灰狼的头像闪动起来,AK47发了一条信息过来:我是328金彤,不是庄家的狗。

孙尔雅一惊,没想到股吧的那个家伙这么快就盯上了自己,他到底想干什么?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回了一条信息:金彤不是死了吗?想借尸还魂啊?

等了好久没见对方回复,看样子对方已经下线。孙尔雅在心里骂了一句“神经病”。

孙尔雅回头跟范东通了电话,让他今晚到她的住处来。范东学的是国际金融,在浦东一家房地产公司打工,收入不高,休息时间却比孙尔雅充裕多了。每次只要孙尔雅召唤,他会立即跨越黄浦江。孙尔雅喜欢这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恋爱,作为记者,她需要给自己更多的自由空间。

刚放下范东的电话,何社长电话就打过来了,让她立即去他办公室。

何社长见到孙尔雅劈头就问:江东采访怎么样?摸到有价值的线索了吗?

孙尔雅将采访情况作了详细汇报,何社长听完兴奋地说:你立即将采访到的案情写一篇报道吧,一定要快,我们这周内就发出来。

孙尔雅热情不高:我本来是想通过赵毅老鼠仓案追查出织云科技的庄家,现在江东市不想把案情扩散,已经封锁消息,彻底斩断了老鼠仓信息的线索,所以这时去报道赵毅案意义并不大,还得冒着得罪江东市的风险。而且,秦志邦案跟财经报道根本沾不上边,我看还是算了吧。

何社长不悦:小孙你也算一个资深记者了,怎么这样考虑问题呢?我们做新闻的,就是敢为人所不敢,有独家更不能轻易放过,哪有那么多顾忌?现在你是还没有追查到庄家的下落,但事情是发展变化的,说不定你这条新闻一刊登出来,庄家自己就露出马脚来了。江东越是禁止消息扩散,我们的报道就越有新闻价值。再说,我们是全国性报纸,凭什么江东说禁就禁啊?要禁也行,得他们来求我们,而不是我们听他们的!

何社长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孙尔雅很快被他说服了,但想起秦小敏的请求,还是不想把秦志邦扯进来,以免到时他在舆论影响下被重判。她向何社长承诺:那好,我今天就可以把这个新闻报道写出来,只是那个秦志邦案真的跟财经新闻扯不上,还是隐掉了吧。

为什么要隐掉不写啊?这么好的故事,不写他就不真实了,不写他就不曲折了。只要读者感兴趣的故事,我们不仅一定要写,还要写出新花样来!

孙尔雅回到编辑部,把江东采访的赵毅案情细细梳理了一遍,花了两个小时就敲出一篇报道,标题是《江东高新投董事长家中失窃,织云科技老鼠仓被强行平仓》。孙尔雅写完又斟酌了很久,把赵毅老鼠仓跟织云科技股价的诡异走势结合起来,认为赵毅老鼠仓只是织云科技老鼠仓的“冰山一角”,如果不是江东警方抓住了滥用警力的秦志邦,如果不是秦志邦抓住了三个入室偷盗的窃贼,如果不是三个窃贼异想天开想与赵毅谈判,如果不是赵毅激怒了他的司机,织云科技的老鼠仓将很难曝光于天下,织云科技的黑庄会隐藏得更深。孙尔雅刻意淡化了秦志邦的所作所为,对他收受赵毅老婆的钱财和性贿赂只字未提,从整个文章里看,秦志邦有功有过,显得还有些冤。

下班前,孙尔雅将稿件发给何社长,何社长说自己马上看,要孙尔雅先等等。何社长很快看完稿子,在给孙尔雅的电话里显得很兴奋:小孙,这么好的故事,早点写出来嘛,我已经安排在这周末作为头版头条刊出!

孙尔雅下班回到住处,发现范东早就过来了,而且准备好了晚餐。两人像往常一样,亲亲热热地吃完饭,又各自洗了澡,早早坐在床上看书。说是看书,其实都没怎么看进去,都在装,看谁先妥协。范东瞄了孙尔雅几眼,有些忍不住了,把手伸过来,在她凹凸有致的身上摸来摸去。孙尔雅也慢慢闭上眼睛,侧身把头往范东身上倒了过去,范东就势用嘴堵住了孙尔雅的嘴。两人疯狂劲儿都上来了,一句话都没说,就不停翻滚起来。直到一个回合结束,两人才稍稍安静下来。范东气喘吁吁,一只手仍然放在孙尔雅胸脯上不肯松开。孙尔雅知道范东还没有彻底满足,等一会儿必定还有一场大战。孙尔雅跟他一起几个月已经习惯了。生怕累成一团泥的孙尔雅就此睡了过去,范东问起江东之行,还问感谢秦小敏的礼物是不是亲手交给她的。

孙尔雅懒洋洋地白了他一眼:你怎么老问起你的礼物?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也不问问秦小敏她堂哥到底干了些什么?

干了什么?范东不屑一顾:无非是收了别人的钱,替别人办事呗。

孙尔雅叹了一口气说:如果这么简单,我还真能找人帮她。她堂哥秦志邦不仅滥用警力犯渎职罪,还拿了人家三十万,最荒唐的是他还跟赵毅老婆发生了性关系呢!

这么严重啊?范东手上动作慢了下来:那你找谁帮忙都难办了。

孙尔雅点头:原来一个秘书分析说,赵毅判得重,他也会跟着倒霉,赵毅判得轻,他也可能重不到哪里去。但后来我背着秦小敏采访了告密的那个指导员,人家说了他至少会判十年以上,可能判得比赵毅还重呢。赵毅在江东影响大,人家会争着保,但一个小小派出所所长,谁会保他呀?说不定想保赵毅的人正恨着他呢,不是他胡闹,赵毅怎会东窗事发?

范东想了想,出主意说:不如你们媒体做个文章,让秦志邦出来说话,干脆把赵毅案闹大,捅开江东这个马蜂窝,让那些想保赵毅的人竹篮打水一场空!

孙尔雅立即反驳:不可能,一是秦志邦被控制得这么严,怎么出来说话?二是只有查出老鼠仓背后的庄家,才能把事情闹大,但现在线索断了。其实,即使捅了江东这个马蜂窝,对秦志邦也没好处,除了被搞得更臭、钉死在耻辱柱上,毫无益处。

范东的手又不安分起来:这个秦志邦是自作自受,咱们帮得上就帮,帮不上是他的命。唉,不说了,别扫我们的兴了。

孙尔雅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想起秦小敏找情人的事。她起身问道:扫兴,扫兴,你怕是从我身上得不到满足吧?

范东手上动作不停:是啊,我每次都不够,要好几次才能舒服。

孙尔雅斜着眼说:一看你就是一个危险分子,你不会像秦小敏一样吧?

范东听她说到秦小敏,好奇地问道:秦小敏怎样啊?也要好几次才能满足?

孙尔雅咬住嘴唇:不要问了,你弄得我好痒,快好好伺候!

范东立即翻身上马,两人兴致勃勃又疯了起来。范东在关键时候问道:秦小敏到底怎么啦?你别吊我胃口好不好?

孙尔雅有些受不了,就说:秦小敏找了一个情人!她还说两人在一起时像吸毒一样上瘾。

范东听了愈加勇猛,边干边问:怎么可能啊?她不是跟老公感情很好吗?

孙尔雅断断续续回道:所以人……真是一个怪诞的……动物,居然……发明了偷情,还……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范东的身体被刺激得钢铁一样,就盼着熔化在孙尔雅的身体里。孙尔雅已经满足两回了,他居然还金枪不倒!她看着他瘦硬而又善战的身体,觉得自己真的难以满足范东,又想起秦小敏说要不要帮忙的话,不禁问道:你太厉害了,难怪秦小敏说你中学练过马拉松,要是她知道你这方面也厉害,估计不会轻易放过你,你不会喜欢她这样的女人吧?

范东故意开玩笑:你觉得呢?你会吃醋吗?

孙尔雅顺势咬了范东一口说:你敢!你敢这样,我直接碎了你!

范东做出很害怕的样子,停下所有动作保证:你就是拿刀逼我,我也对她没兴趣,你什么人她什么人嘛!

孙尔雅满意了:这还差不多!不管什么时候,你的意志都要像你的身体一样坚韧!

女人的赞美就像春药,范东开始发起更凶猛的进攻。孙尔雅本来已经不想要了,但在他的持续攻击下,欲望又像一波海浪汹涌袭来,终于忍不住千娇百媚地激动起来,张大了嘴乱叫不已。随着范东一阵低沉的吼声,她也浑身一阵颤抖又到了高潮。

范东倒在她身上躺了好一会儿,像死去了一样,声息全无。孙尔雅想这家伙简直像一颗炸弹,今晚都快被他炸得粉身碎骨了。有个疼爱自己的男人真好!他不会像秦小敏一样背着自己找情人吧?看这个男人贴得自己这么紧,孙尔雅瞬间闪过这个念头。

本来第一回合结束,孙尔雅就累得直想睡觉,但陪范东大战三个回合之后,反而一点睡意也没有了。孙尔雅看着沉沉睡去的范东,心想男女生理上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她躺在范东身边,越是想睡觉,脑袋就越是清醒,江东采访以来的细节像电影一样在脑子里放个不停。她干脆起床,在书房轻手轻脚地打开电脑,顺便挂起QQ,然后又冲了一杯咖啡,把灯光调到比较暗的一格。

正在翻看近几天的财经新闻,突然那个叫“AK47”的大灰狼头像一阵闪动,孙尔雅赶紧将声音关掉。回头一看,一条信息发了过来:你是财经记者吧?

孙尔雅一惊,反问道:你是谁?

AK47:不用紧张,我是人。

孙尔雅追问:凭什么说我是财经记者?

AK47:你在股吧流窜,不是股民就是记者,QQ名为“股市益虫”,不是记者是什么?

孙尔雅不得不佩服对方的判断力,她回了一句:你盯我干什么?

AK47:谁盯你呀,我盯织云。

孙尔雅又问:那你盯织云干什么?

想想觉得这个问题很白痴。AK47却回复了:我盯庄家。

孙尔雅一听像找到了知音:你发现了什么?

AK47:先谈你的看法。

孙尔雅忍不住:我也是想盯庄家。

AK47:我知道,益虫盯害虫。

孙尔雅换了一个问题:你盯庄家的目的?

AK47:我是股民行不行?

孙尔雅又问:想跟庄吗?跟多久了?赚了还是亏了?

AK47:记者都是提问机器吗?

孙尔雅没回答他的问题,却说:我抓住庄家的尾巴了。

AK47:庄家是人,没长尾巴。

孙尔雅嘲弄对方:你好像见到了庄家一样,告诉我他什么样子?

AK47:庄家就是章陕。

孙尔雅又吃一惊,这人怎么知道章陕,莫非是江东股民?就算是江东人,连赵毅都不知道庄家,他这么说肯定是牵强附会!

她回了一句:不要乱猜,肯定不是章陕。

AK47:爱信不信!

孙尔雅回道:这不是章陕风格!

AK47:风格是用来骗人的,你适应了他就会改变。

孙尔雅一笑,回复:这话我爱听,庄家的最大本事就在于骗人。那你了解黑铁投资吗?知道吴非吗?

AK47:你想知道什么?

孙尔雅想象得出对方神气的样子,她问道:他们跟庄家是什么关系?

AK47:章陕的一个账户而已。

孙尔雅不信:你是说吴非的身份是假的?

AK47:看来你不蠢。

孙尔雅看了有些生气,但她没有计较,半夜三更的,有个人说话也挺难得。

她又问:除了黑铁投资,庄家还有哪些账户呢?

AK47:你去统计呀!

孙尔雅想这人还挺有个性,动不动就刺激别人,就用激将法问道:我觉得庄家更有可能是吴非,你有章陕坐庄的证据吗?

对方好久没有回话,孙尔雅心想这人根本不靠谱。

正准备关了QQ对话框,AK47却发了份文件过来,文件名是“名单”。孙尔雅顺手接了,点开一看,原来是“000189前二十位流通股东名单”。

孙尔雅马上问:这能说明什么呢?与章陕有什么关系?

AK47:四分之三是庄家账户,吴非跟庄家,只是木偶与提线人的关系。

孙尔雅赞道:你太牛了!公开信息只有前十位流通股东,你竟然弄到前二十位的!但怎么让我相信这是真的?关键是你怎么证明它们就是庄家的账户?

这时,大灰狼头像一下子变成了灰色。孙尔雅想他也许是隐身了,决定等一会儿,但是等了很久也没见回复,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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