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一屁股坐下来。屋里这把铝合金椅子太硬,椅背又短,老朱坐着很不舒服,硌的背和屁股难受。
屋子旁边有个长办公桌,老朱看到它眼前一亮,干脆躺到这上面,平坦又舒服。在屋里找到一块破布,把那桌子上的灰随便擦了擦,就躺上去挺尸了。
乐叔出来时,老朱已经睡了一觉。等老朱睁开眼,乐叔正在把那大铁柜子往原位上推。
柜子旁放着乐叔从里边拖出来的两大袋垃圾,黑色的大垃圾袋,装的满满的,圆鼓鼓,一阵阵恶臭从那袋口散发出来。
乐叔打开门,就提着一大袋垃圾出去,顺便打量了一下周围情况。
这一大袋垃圾可够沉的,乐叔提的很吃力,老朱想帮帮他,就把屋里另一袋垃圾两手提着就一步一挪往门口走。
乐叔向老朱连连做手势让他赶紧放下,然后压低声音快速跟他说:“现在外面没人赶紧出来,你到医院外面的围墙门口等我!快!”
这感觉让老朱觉得有点像革命时期的地下党接头之后逃离现场。
等乐叔忙完出来差不多已经十二点,老朱跟着他大概走了十五分钟,就到了他家。
乐叔大儿子这栋房子,就在主路的一个岔路口,离主干道也就五十米。
一进来乐叔老婆就热情招待老朱,招呼他落座,然后泡了杯绿茶端上来递到他手里,然后又找了盒烟撕开包装从里边抽了一支出来递给他,满脸陪笑的说:“这是撇烟,不晓得你抽不抽的惯。”
倒是搞得老朱不好意思,连忙站起来双手接着烟说:“好得很,好得很。”
乐婶是个性格开朗,热情大方的人,跟乐叔的沉闷的性格反差很大,这倒是互补。
乐婶一个人忙里忙外,不一会客厅的桌上就摆满了菜,真是一个能干人。
乐叔不吸烟,唯一的爱好就是喝点酒。他从里边柜子上拿出一罐药酒,透明玻璃罐子,酒已经被泡的有点微红,红里带点黄,里边除了药材有一条小蛇。
“喝点吧?!这酒好得很,我专门去酒厂打的5块钱一斤的苞谷酒回来泡的药酒,好喝!补得很!”说着乐叔就给老朱倒了满满一玻璃杯,大概有二两。
老朱不喜欢喝酒,除了跟几个哥们在一起,平时都不怎么喝酒。
不过,老朱是一个不懂拒绝的人,经不住别人劝,加上乐叔和乐婶的热情,他更是不好推辞,只好被动接受。
“乐叔,你儿子儿媳妇怎么不在”老朱看这屋里就这么几个人,好奇的问起来。
“他们赶情去了,中午不在家吃。来,喝!”说着乐叔就端起酒杯。
乐婶添了一小碗米饭,又夹了些菜端到房里给奶奶吃,完了才上桌吃饭。
“小朱,吃菜啊!别光喝酒不吃菜!”乐婶在一旁笑呵呵的招呼老朱,不停的给他夹菜,碗里的菜堆着像座小山似的。
乐叔平时话不多,但是喝了酒话匣子就打开了,说个不停。大部分都是年轻时候的事。以前是个能人,在生产队如何如何厉害,种田如何如何能干等等,全是当年的光辉事迹。
老朱也就当故事听,偶尔应付式的附和几句,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老朱这人不健谈,尤其是在面对比他年长者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总会觉得尴尬。会冷场。
乐婶好像看出了他的窘态,赶紧笑着打圆场对乐叔说:“行了,好汉不提当年勇,紧说当年的事做什么,少说话多吃菜!”
“那怎么了,年轻的时候就不是我了?现在就不能说了?来,喝酒!”
老朱被乐叔乐婶两口子劝的招架不住,边聊边喝,硬是跟乐叔一人喝了半斤白酒。这酒度数高,老朱喝完了浑身燥热,头已经晕晕乎乎。
酒足饭饱后,乐婶重新给老朱泡了一杯茶,又给他敬烟,就去收拾残局去了。
就剩老朱跟乐叔两人在客厅。从医院回来路上,老朱就问起乐叔见陆川的情况,但乐叔也没说太具体,只是说见到陆川了,说到时候混进去,先回去吃了饭再说。
这事一直压在老朱心里到现在,虽然喝了酒,但正事可没忘。
“乐叔,你见陆川到底是怎么说的?我怎么进去里边?”
“三天后,凌晨三点,我带你混进去。”
“怎么混?”
“这秘密通道有三道门,一个关口,前面三道门还好说,跟着我走就完了,最后那入口是个难题,24小时不离人,而且保安认识每一个人,进出都要对证件,签字。还好陆医生脑袋机灵,想出这个办法——”
“什么办法?!”老朱急不可耐的打断了乐叔。
“半夜两三点,人是最困的时候。到时候我们跟陆医生来个里应外合,他到时候会想办法切断里边电源,我们趁保安不注意混进去。但是,切断电源30秒钟,应急电源就会启动,我们只有这仅仅30秒时间,你要在这30秒时间内跑进去迅速藏好。”
“还有,里边不让带手机、相机这些通讯、摄影器材进去,以防泄密。所以我每次进去之前都会被保安搜身检查。就算带了手机进去,也是没信号的,被屏闭了,陆医生专门让我提醒你,进去之前跟家里人说一声,免得联系不到你着急担心。”
听乐叔说的这计划、这场景,老朱觉得有点做特工的感觉,跟电影情节似的,没想到这次要亲自当一回詹姆斯邦德了。
老朱既觉得兴奋刺激,又有点担忧害怕,万一这计划开展不成功,被人逮个正着,后边会发生什么,真难以想象。
但是为今之计,除了这个办法,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吗?
“你们在谈什么国家机密啊?”乐婶从厨房出来笑呵呵地说。
乐叔瞪了她一眼:“男人之间的事,女人管这么多干什么?”
老朱尴尬的朝乐婶挤出一个笑容。
乐婶依旧笑呵呵的,也不生气,过来跟老朱掺了茶,就笑着跟他说:“你们聊,我去后边忙去了。”
从乐叔家出来,已经快下午四点了。本来乐叔乐婶一个劲挽留老朱就在他们家吃晚饭,可老朱不好意思在别人家吃一天,另外也不胜酒力,晚上再接着喝肯定得趴下。关键是吃了晚饭天黑回去,一个人走夜路害怕。
老朱一个人踉踉跄跄的走在路上,突觉胸闷气短,一股酸水从胃里反涌上来,“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这嘴就像高压水枪往外喷射,喷一阵,歇一阵,吐了一地。
吐完了,感觉从胃一直到胸腔舒坦了很多,虽然头还晕,但不至于那么难受了。
路过警察局门口时,恰好一辆警车呼啸而来,稳稳当当就停在了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