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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次狩猎

烈日当空,狠毒的阳光炙烤着这片无垠的沙漠,蓝天之下触目可及之处都被烈日镀上了一层刺目的银白色。

一张稚气而焦躁的面庞隐匿于一处低矮灌木丛中,见习猎人维特此刻几近虚脱,心里早已将悬在头顶的炽热火球诅咒了千百遍。

胸前是晒得发烫的沙砾,背后又被狠毒的阳光灼烧,维特感觉自己和烤肉的区别就差一把香料而已,还是双面烘焙的那种。

但即便如此,维特也不敢动弹半分,这可是维特第一次参加镇上的日常狩猎队——像所有工作一样,见习的原则嘛,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如果因为自己不慎乱动惊跑了猎物,很可能会被取消狩猎经验——按规定,参加十次日常狩猎,就可以成为正式猎人,才有资格分取一份战利品。

狩猎队里除了领队莫克大叔,其他六名正式猎人对维特的加入都颇有微词,所以千万不能出错,否则这趟差事可就白忙活了!

“啧!啧!”舌头轻弹的声响传来,打断了维特的游离思绪,待慌忙回过神来,发现前方莫克大叔正对着自己打手势。

这手势是什么意思来着?莫克大叔双手在胸前比划着相互绕圈,让维特茫然不知所措,这动作表示进攻还是防御,或是绕道远离?

“把烟球递过去!”藏在不远处的一名正式猎人看不下去了,刚才发出啧啧声提醒维特的就是他,此时更加不耐烦。这小子一点眼力劲都没有,哪里是当猎人的料?猎物就在前方,居然还有心思开小差!

维特恍然大悟,但脸色更垮了几分,很不情愿地拾起身边两个亲手制作的球形包裹,学着莫克大叔之前教的方法,四肢并用平缓地爬了过去。

队长莫克所立的位置正处于一座土丘脚下,前方十米开外有一个岩洞入口。今天早些时候,大家发现了魔物活动的痕迹,一路追踪至此,锁定了这处魔物巢穴。

通常情况下,设伏等待的效果要远好过直接进入魔物巢穴。猎人们并不需要像贵族们出猎那样试图证明自己的勇猛无畏,把狩猎危险性降到最低,花费最小的代价获取战利品才是沙漠猎人的常态。幽暗的山洞里,可视度差,地形多变,猎人很难施展身手,所以猎人们选择悄悄包围洞穴出口,做好围捕准备,只待逼迫猎物主动出洞。

莫克大叔接过维特递上的“烟球”,将怀里准备好的火燧塞进其中缝隙,待看到火苗渐起冒出烟来,扬起手直接甩进了前方的洞穴。烟球旋转着飞进幽暗的洞穴,隐约能听到洞里传来微弱的“突突”撞击声,估计会直接滚到洞底。

这两个烟球由灌木枝桠裹着胡杨树脂和沙漠枭鹗排泄物构成,树脂遇火易燃,枭鹗排泄物燃烧后会产生刺鼻的臭味和黑烟,大部分生物都忍受不了这样的“酷刑”,所以必定会被逼出巢穴。只不过制作的过程不怎么愉快,这一点从维特哭丧的脸色就能明白,尤其是在沙漠地区,水是珍贵的,并不能用来洗手。

果不其然,只一小会儿,维特还没来及爬回灌木丛,浓浓的黑烟便滚滚翻出了洞口。

洞穴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硬物敲击岩石声,伴随着阵阵嘶吼,一只通体晶莹闪亮的巨型水晶毒蝎从幽暗的岩洞中崭露身形,警惕而凶戾地缓缓爬出洞口!

浑身土黄色鳞片如水晶剔透,表面如金属般光洁,闪耀着熠熠冷光。一对巨大螯钳尤为瞩目,耀武扬威地挥舞着,边缘布满锐利的倒刺,开合之间发出刺耳撞击声,听得人头皮发麻。粗壮的尾巴翘起一人多高,前后左右来回摇曳,似乎在寻找胆敢打扰自己美梦的敌人。

维特赶紧钻回灌木丛,这水晶毒蝎气势有些吓人,且不说被那尾巴上的毒刺蜇一下能活几秒,就看那对挥舞的巨大螯钳,自己身上的破旧皮甲可禁不住一夹!

“干活了!”

莫克大叔一招手,洞口左右两侧待命的猎人同时将手中勾爪甩了出去,勾爪拖着绳索,划过诡异的弧线,带着劲风准确无误地勾中那根高高翘起的毒蝎尾巴末节,两名猎人对面而立,顺着绳索一字拉平,并把绳索套在早已备好的木桩上。刚才还杀气腾腾的水晶毒蝎立刻被拴在了原地,徒劳地摇动被勾住的尾巴,却只能让肥硕的身体如荡秋千般来回在绳索上摆荡。

眼看这只水晶毒蝎大势已去,维特刚要舒一口气,洞穴里又冲出了一只体型更巨大的水晶毒蝎!这只水晶毒蝎猛然出现,并未在洞口停留,直接绕开被束缚的同伴,迎面冲向猎人组成的防线。

不等莫克队长招呼,又有两名猎人把勾爪甩向了新猎物,不过这次匆忙应对出现了失误,毒蝎的冲刺速度太快,有一名猎人的勾爪竟然落空了!

巨型水晶毒蝎凶悍地嘶叫着冲向最近的可攻击目标——莫克大叔,尽管勾中毒蝎尾巴的那名猎人拖着绳索拼命往反方向拉扯,但仍然无法阻止这只接近狂暴的巨型毒蝎,只能稍稍延缓冲击的速度。

眼看凶猛的猎物气势汹汹袭来,莫克没有丝毫慌乱,凌厉的眼神死死盯住猎物动向,缓缓向后退步,顺手从背后解下生铁长枪,在右手中轻巧一转,枪头指向前方,未等毒蝎冲到面前,身体轻盈向前一跃,一枪裹着破空声戳了出去!

“噹!”犹如锅铲砸到了铁锅的金属撞击声响,只不过被放大了许多倍,即便在空旷的沙漠上,依然把维特震得略微耳鸣。

生铁枪尖直接戳中了水晶毒蝎坚硬的头部外壳,但没有造成致命伤害,只在水晶一般剔透的外壳上留下些许龟裂纹。不过如此势大力沉的一击之下,巨型水晶毒蝎也被打退了半个身位,本来刺向莫克队长的尾巴也落了空。

维特见识过莫克大叔的实力,作为一名四阶武士,四指厚的木料,一拳就能砸碎,如今万没想到,全力一枪竟然没能穿透这畜生的外壳?

就在这短暂的停顿时间,刚才失手的猎人重新准确地将勾爪栓牢了水晶毒蝎的尾巴,依旧由两名猎人对面一扯,标志着这只水晶毒蝎即将从猎物变成战利品。

剩下两名猎人也上前参与协作,拽住绳索固定在木桩上,将猎物牢牢锁定。

水晶毒蝎感觉到危险将至,更是疯狂翻腾,然而弱点被抓住,无论如何扭动身躯都毫无效果,挥舞的巨钳没有目标只能对着空气发狠,喀嚓作响。

莫克大叔慢慢靠近刚才还气焰嚣张的水晶毒蝎,稳稳站定后缓缓运气,端起长枪由上而下猛然刺了下去——不巧被水晶毒蝎胡乱挥舞的螯钳格了一下,枪尖有些偏了准头,再次给水晶毒蝎头部侧边留下一片龟裂纹。

水晶毒蝎嘶叫着向眼前的敌人冲去,可是尾巴被勾住,一冲只向前一小步,却被反冲劲往后荡了一大截。

经验丰富莫克哪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紧上一步,带着冲劲又一枪狠狠扎了下去,这一枪没有丝毫阻碍,准确插进毒蝎头部与身体的连接部位,那里只有一层薄薄的链接膜。长枪再顺势一拧一挑,水晶毒蝎的生机开始渐渐消失,张开的螯钳失力后缓缓闭合,高昂的尾巴也耷拉下来。

莫克大叔仔细确认眼前的猎物彻底死去,缓缓拔出血迹斑斑的枪尖,依葫芦画瓢,转头去解决掉另一只水晶毒蝎。

有惊无险,一切还算顺利,莫克大叔又向洞口内观望了一阵,回来抱怨这对水晶毒蝎应该还未产卵,少了点收入。

虽然没有参与狩猎,维特的小心脏还是砰砰跳得厉害,眼看猎物变成了战利品,才敢长舒一口气,伸手擦了一把额头——在烈日炎炎之下,汗水早已蒸发,只摸到了满手的油渍。

两只巨型水晶毒蝎的尸体很快被猎人们熟练的切割开,两对巨大的螯钳被小心地用灌木枝桠细细包裹了厚厚一层又一层;尾部毒腺被剔出来,裹进皮囊谨慎收好,这是水晶毒蝎最危险的部位,也是最值钱的部位;那些水晶一样的鳞片也被一片片收集打包起来,剩下的肉质部分就充当今天的伙食。

水晶毒蝎粗壮尾巴的肉质最好的,既鲜美又有韧性,猎人们都很喜欢这种有嚼劲的肉类,手里端着烤毒蝎肉,一口咬下去,脑袋要斜着拗过去才能撕下一撮,抿一小口酒袋里的烈酒,弹牙的肉质纤维混着浓烈的酒香,越嚼越香回味无穷,猎人们边吃边聊,不亦乐乎。

天气往冬季跑,魔物皮料会卖得更好,这几个月以来,镇里的皮料已经囤满了三间仓库,只等商会一来就能换到金灿灿银闪闪的现钱。猎人们开始憧憬商队们带来的诱人烟草香味,成桶的泡沫美酒,以及班德斯城红灯区的姑娘。

沙漠猎人的日子枯燥而危险,辛苦狩猎大半年的收入,一个冬季就挥霍完,谁也不会有积蓄的概念。

如果能在冬季把钱花完,吃饱喝死在家中,那是上天保佑,对猎人来说算最好的归宿。如果没死,说明还要继续冒着被魔物当食物的危险,继续接受纺锤沙漠的考验。

“哟~收获不错啊!”一道粗旷地破嗓门划破安详的气氛,从土丘顶部传来:“能不能给老子留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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