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沿着额尔齐斯河畔的边防公路向西北驶去。我伏在车窗口,尽情地欣赏着路边的美景,茂密的庄稼一片连着一片,像绿色的海洋与远处的天边相连接;葱葱茏茏的林木铺天盖地,将平展展的柏油路两旁装扮成没有尽头的绿色长廊;一群牛不慌不忙地在碧翠的草场上吃着草,就像一幅触手可及的美丽油画挂在眼前,那么清新、自然。
正当我如痴如醉地饱览眼前的美景时,陪同我们的孟干事介绍说,前面就是被誉为“西北边境第一团”的农十师185团团部。185团辖区总面积860多平方公里,边境线长达80多公里,距最近的哈巴河县城78公里。一路上,尽是丰收景象,一片片油葵迎风挺立,一片片打瓜油光锃亮。
汽车继续向北,行驶30公里,便到达“西北边境第一连”。这里是祖国版图的最西北处,从地图上看正好在公鸡尾巴的尖上,对面与哈萨克斯坦共和国接壤。这里有“四个到头”之说,即:路到头、水到头、电到头、田地种到头。虽然,这里地处边关一隅,但有神秘的鸣沙山、白沙湖、眼睛山风景区,都是原始的自然景观。
车子经过一条宽阔的马路,路边是一排排崭新的小楼房。这便是兵团人的新居,与对面建于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土坯房形成鲜明的对比。正在沉思之中,车子停在了一个不大的广场上,一连展览馆到了。屹立在展览馆前的两块石碑十分引人注目,其中一块上面镌刻着“我家住在路尽头,界碑就在房后头,界河边上种庄稼,边界线旁放牛羊”;而另一块石碑上对应着:“割不断的国土情,难不倒的兵团人,攻不破的边防线,摧不夸的军垦魂。”这是驻守在边关的军垦战士艰苦创业、戍边卫国伟大精神的真实写照。
怀着敬意,我走进展览馆,一幅优美的白桦林摄影作品,占去了展览馆的一面墙壁。照片上的白桦林,齐刷刷地拥在一起,树叶茂密,躯干银白,一个个黑色的疤痕嵌进树干,酷似一只只深情的眼睛注视着前方。那些几十年戍守在这片土地上的几代军垦人,他们就像这挺拔的白桦林一样,护卫着祖国的西北门庭,用警惕的目光注视着脚下的每一寸土地。“抱成团我们是一簇簇带响的箭镞,挽起手我们是一座座莽莽昆仑。”我想起了一位军旅诗人的诗,想起了驻守在边防线上的战士。
“半碗黄沙半碗风,半个百姓半个兵。多少将士思乡梦,尽在亘古荒原中。”一连展览馆里的这首诗,是对那段艰苦岁月的真实写照。望着一幅幅图片,我犹如走进这块神奇土地的历史,走进兵团人戍边卫国的创业史。谁能相信,眼前这片绿洲过去曾是一片荒滩,冬天寒冷,气温最低零下30多摄氏度;夏天炎热,蚊虫肆虐,是我国四大蚊虫聚集地之一。20世纪60年代初,国家在这里组建了生产建设兵团。老一代军垦战士在极其恶劣的条件下,用自己的双手开垦出了一片片良田。“种地就是站岗,放牧就是巡逻。”他们把庄稼种到了界河边上,种到铁丝网旁。他们白天种地,晚上打柴,用青春、汗水、智慧和忠诚,在这片荒原上屯垦戍边,一干就是几十年。“兵团战士不怕苦,夏天蚊虫来伴舞,兵团战士不怕累,冬天雪来当棉被。”正是因为兵团人的这种创业、奉献精神,才营造出今天边防线上的和谐与美丽。
离开展馆,我们来到了中国与哈萨克斯坦共和国相交的界河边。这是一段宽阔的河流,河水清澈透明,给人以纯净的感觉。这清清的河水,来自于阿尔泰山南坡冰山积雪融化之水,它穿越清幽的峡谷,流经辽阔的草原,一路唱着欢歌走来,在这里汇集成一片宽阔的河流。在这里,界河有一个浪漫的名字“阿拉别克河”,它碧绿如玉,水天一色,蜿蜒流出国门。界河里还生长着一种有名的“小红鱼”,据说是从哈萨克斯坦国逆水游入我国的,当地人又叫它“爱国鱼”。伫立界河边,望着清清的河水中游动的“爱国鱼”,我想,这可爱的小精灵宁愿逆水而进绽放自己的最美,或许是为大自然的和谐而做的一种奉献吧。
返回时,我们特意在白桦林风景区停留片刻。那挺拔的白桦林在公路两边高高耸立,长达28公里。它们枝叶茂密、有仰有卧、姿态各异,林间有溪流、小草、野花,还有兵团人放养的鸡鸭,给人以原始、纯净、清新的感觉。突然,一群牛从白桦林中涌出。顿时,林间、河边、公路上,都成了牛的领地,一位骑在牛背上的哈萨克牧童,手扬长鞭驱赶着牛群。此情此景,让人感慨万千。
夕阳西下,白桦林边一幅绝美的牧童放牛图,定格在我的心中。而守护在祖国西北边陲的一代代兵团人,就像一道永不挪动的界碑,永远屹立在边境线上。
(原载2011年5月11日《人民军队》报,2012年第3期《西北军事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