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浩歌望我来,应攀玉树长相待。”我吟着李白的《怀仙歌》,走进了这藏域高原神秘的腹地。在这里,我看到了世界上最美丽的春天。那一座座圣山,犹如一道道巍峨的天然屏障;那一池碧绿晶莹的圣水,仿佛王母娘娘撒落人间的明珠;那迎风飞舞的经幡,令人瞩目的佛塔,飘逸的云朵,还有远处银光闪烁的雪峰,都让人陶然如醉。行走在海拔4000多米的高原上,尽管空气有些稀薄,呼吸有些急促,但我依然坚定。因为我走进了心中祈盼已久的那片美丽,我要用心细细体味。
玉树,这古代的西羌之地,唐蕃古道最闪亮的驿站,她是文成公主入藏路过之地,也是藏汉文化互相交融的圣地。由于地处雪域高原,是长江、黄河、澜沧江的发源地,素有江河之源、万山之宗、牦牛之地、歌舞之乡、唐蕃古道和中华水塔的诸多美誉。
结古镇宽阔的广场上,游人如织,煞是热闹。屹立在广场上的22米高的格萨尔王铜像威风凛凛,尽显着英雄的风姿。这位古代藏族部落岭国的头领,是藏族同胞心中的大英雄。他统领岭国牧民,抗敌除奸,保卫国家,救护百姓,为民谋幸福,成为人们心目中的神。他的英雄传奇故事,被后人吟诵成《格萨尔王传》,走上了世界文化舞台,成为世界上最长的史诗。自古以来,牧民们最爱听的故事,就是《格萨尔王传》中的英雄传奇片段,无论男女老幼,人人都会唱上一段。无所不能的格萨尔王的英雄气概,使人们沉醉在故事情节中。伫立在他的雕像前,心中闪现着他那久远的人生路上的光环,感受这旅途中的意外收获,内心充满了崇敬之情。
出结古镇约5公里路程,便是著名的巴塘草原。在远处白雪皑皑的群山映衬下,巴塘草原实在是别有一番风情。广袤无垠中,嫩绿的草甸,肥壮的牛羊,遍野都是各色不知名的花卉,这些美丽迷人的野花给草原增添了无限生机。这样的美景,不用美酒,只需一阵带着花香的轻风,就熏得人心旷神怡了。而在这些多彩的野花中,艳丽的格桑花便是我的最爱。格桑花,这种生长在高原上的小精灵,杆细瓣小,看起来弱不禁风,可它却是永远开在藏族人民心中的英雄花。因为,它拥有藏族人身上特有的一种从容和淡定的品质。看似普通弱小,内心却顽强无比,风愈狂它愈挺,雨愈打它愈翠,太阳越晒,它开得愈加灿烂。
正当我在尽情享受阳光、草地给予的亲昵与眷顾,美得不知身在何处时,迎面走来了一位身穿藏袍、留着长发,腰间还佩戴纹花藏刀的藏族青年,他高大英武,那古铜色的面孔上写满了高原的风霜,纯净的眸子里闪烁着原始的朴真和执著。我心里暗想,他或许就是标准的“康巴汉子”吧。青海藏区大多被称为“安多”地区,而玉树却例外。因为,玉树长期同川西地区、西藏昌都地区联系密切,自然就属于“康巴”地区。这里的男子长得高大英武,称“康巴汉子”,这是我从书本上的描述中了解到的。在此对号入座,眼力还算不错。这位热情豪放的藏族青年主动和我们搭话,我们招呼他加入我们的团队,他欣然应诺,为我们唱起了抒情的藏歌。很快,我们就成了畅所欲言的朋友。他称我们为“尊贵的客人”,还为我们介绍了不少藏族风情。他说,藏族人以能歌善舞而闻名于世,在青海的藏族中,玉树地区的歌舞最出名。“康巴汉子”和玉树歌舞齐名于世,两者不可分割。他说,玉树地区自然环境恶劣,即使在盛夏,也是一时狂风暴雨,一时阳光灿烂。藏族同胞在与高山河流为邻,与牛羊相伴的环境里,最简单的娱乐方式就是唱歌和跳舞。不要舞台、帷幕,只需在地势平坦、水草鲜美的草地上欢聚,就可以尽情地歌唱,潇洒地欢舞。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无论是在放牧牛羊、田间耕作,还是行走在路上,总是歌不离口。他们的歌唱大多是随兴而起,没有固定的词曲。这印证了藏民族“会说话就会唱歌,会走路就会跳舞”的美丽传说。
玉树歌舞的兴起,年代十分久远。结古寺第一世活佛嘉那有着非凡的艺术天赋,他是玉树的歌舞之父。他整理和独创了100多种“多顶求卓”(舞蹈),把玉树变成了歌的海洋,舞的家乡。玉树歌舞中,有优美动人的袖舞,有风趣别致的对舞,有欢乐如狂的群舞,还有和谐的踢踏舞,等等。说着,藏族青年便甩起衣袖跳了起来。那热烈奔放、节奏明快的舞姿,粗犷洒脱,如雄鹰翱翔般眩目迷人。我们被他的真诚和豪爽感染着,也情不自禁地跟着跳起来。沉醉在这自由欢快的舞蹈之中,许多感慨海浪般冲击着我的心田,我感受到了“藏汉一家亲”的和谐。这童话世界般的梦想,将会在每一个游客身上继续。
到了玉树,结古寺是必去的一站,如同到拉萨朝圣布达拉宫一样。走上结古镇北木它梅玛山坡,远远就望见一处倚山而建、如层层楼阁般耀眼的寺院高高耸立于山冈之上。这错落有致、气势宏伟的藏式建筑,就是有名的结古寺。历史上,结古寺是玉树地区的萨加派主寺。萨加派又称花教,是藏传佛教中影响较大的五大教派之一,创始于1073年。结古寺以建筑宏伟、学者辈出、往来名僧甚多、文物丰富而闻名。九世班禅大师曲吉尼玛,1937年藏历12月1日在返藏途中圆寂于此,使这里更加声名远播。我们满怀敬仰之情,走进“都文桑舟嘉措”华丽的正殿大经堂。经堂的四壁绘制着精美的反映藏传佛教内容的唐卡、壁画,那些绚丽的密宗绘画,描述流畅,图案丰富,寓意深刻,栩栩如生,色彩美丽诱人,让人惊叹。这规模宏大的殿堂,同时可容纳1000名僧人诵经。殿堂的莲花大师像旁边,屹立着一尊高台宝座,那是大师讲经的地方,下面整齐有序地排列着僧侣习经时就座用的厚垫。诵经的僧人中,有年迈的、也有年轻的和年幼的,他们身披紫红色和赭红色的袈裟,更是耀眼的异样风景。望着他们虔诚的身影,我伫立那里,脚步很久都难以移动。藏族人民视信仰为生命,这种执著的精神,怎能不让人为之感动?
下了木它梅玛山,再向东行不远,我见到了别具特色的结古镇嘛呢石堆。嘛呢石藏语称“多崩”,意为“10万经石”。这成堆的嘛呢石,在艳阳下熠熠闪亮。望着它们,恍然间我想起了它的创建人、精通藏汉文化的嘉那活佛。这位被称为“朱古”(汉语活佛)的结古寺第一世活佛,他不仅为玉树创造了歌舞,还在晚年定居结古镇东新寨村时,修建了嘛呢石堆,于是就有了“嘉那嘛呢石堆”“新寨嘛呢石堆”。天长日久,经年累积,嘛呢石堆体积越来越大,像一座座高高的山冈屹立着。这如山的嘛呢石堆,堪称“世界第一大嘛呢石堆”,令人叹为观止,成为佛门瑰宝。这些具有灵气的石头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石块上或刻有六字真言,或刻有慧眼、神像、造像等各种吉祥的图案,是藏族人刻在石头上的理想、追求和希望。据说,现有的嘛呢石上刻有经文近200亿字,可称得上是“世界第一石刻图书馆”,它们是藏族民间艺术家的杰作,是藏族文化的缩影。一位藏族同胞介绍说,每年农历十二月十四日至十六日,来自川藏、青海的同胞,相聚在嘛呢石堆旁。或转嘛呢石,或送嘛呢石。在往嘛呢石堆上添加石子时,要先用额头轻轻地触碰它,口中默诵祈祷词,然后再丢向石堆。望着一个个凝结着信徒们发自内心祈愿的经石和那精雕细刻的图画,我感受到了藏族群众对于佛教的虔诚之心。
静寂的嘛呢石堆,神秘的结古寺,美丽的巴塘草原,留给人的除了宁静,还有执著和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