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月,忠义候府老太君六十大寿在即,老夫人说是要带上二小姐和三小姐,这让青烟好一生忙活。
马车车轮碾过道路,似是碾在汉白玉上发出辘辘的声音,车内天蓝色穹顶遮住外面不算刺眼的太阳,街道上小贩依旧如往常一样各种叫卖。
这是自从穿越以来第二次行走在街道上,虽隔着马车,不过出了大宅院,顾幽梦觉得就是一种释放,不由得深吸一口空气。
“快看快看,顾府的马车”
“听说顾府三小姐前些日子刚从清平来的,也不知如何?”
“清平?那是哪?破落地方没听说过,估计这个顾三小姐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吧”
隔着车帘,顾幽梦就听到人群发出一阵阵的嗤笑声,不由得咂咂嘴,这古代女子整日里还真是闲得太无聊了。
掀开车帘,在青烟的搀扶下不慌不慢的下了车,刚站定,就传来了一片抽气声,顾幽梦对自己的容貌还是挺自信的,虽只有十岁的年纪,不过这副容貌,可是继承了父母亲全部的优点。
一出现,就抢了自己的风头,顾幽心虽然面色难看,不过还是乖乖搀扶着老夫人向连府走去,她可没忘了今日来之前母亲的告诫,老太君想借寿辰之名相看世子妃,她苦心排练的舞蹈今天终于可以发挥作用了。
老太君喜静,所以女眷席安排在后花厅,男人们都在前厅喝酒,两者之间隔了水榭,既能远远看见又互不打扰。
刚刚步入后花厅,就有几家夫人上前来打招呼,祖母摆摆手,示意孙女多去和别人交际。
很快几位官宦小姐就围了过来,打扮的很是张扬,看样子和顾幽心关系较好,拉着顾幽心好一番亲热,更衬得顾幽梦形单影只。
“幽心,这就是你三妹妹吗?怎地穿的如此素净,莫不是没钱做新衣服,哈哈”
“就是就是,还不如我家丫环穿的艳丽呢”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这几位小姐晃来晃去,顾幽梦就好像看见她们的头顶自动吐出泡泡,上面写着“大傻,二缺,三牛”不由得噗嗤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她们看到顾幽梦不怒反笑,很是疑惑。
“没——没什么,就是感觉三位姐姐穿的太美丽了,如花?翠花?唔还有什么花来着?”顾幽梦很认真的在想。
“噗嗤——”这次的笑声是从身后发出的。
“参加安宁公主”
身前的一众小姐都急忙跪了下去,顾幽梦连忙转身,看见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女,身着天蓝色衣裙,梳着一头飞仙髻,斜斜地插着一支蝴蝶发簪,说话间大眼睛扑闪扑闪更显得娇俏可人。
“参见安宁公主”顾幽梦急忙俯身跪下,不由得头皮一阵发麻,听闻安宁公主身为先皇后的独女,聪慧可人,极为得太后和陛下的宠爱,同时也养成了她刁蛮的性子。
“都起来吧”
“谢公主”
“你,嗯就是你,你叫什么名字?说话挺有意思,以后就做本公主的伴读吧”
顾幽梦指着自己,哭丧着脸,这公主怎么看出自己说话有意思的?成为公主的伴读,那以后的自由日子岂不就没了?皇宫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是自己这种人能呆的地方吗?
一瞬间,千万种拒绝的理由在脑中奔腾而过,可道出口的却是:“顾幽梦谢过安宁公主”
如果视线可以杀人,那么顾幽梦早已千疮百孔了。
虽说安宁公主有些刁蛮,可是能成为皇室的伴读,可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多少闺阁女子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安宁,你又在捉弄人了”一道苍老的声音远远传来。
循声望去,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人被人簇拥着慢慢走近,身着喜庆的红衣,金簪玉镯,穿戴的很是华丽,笑容更显慈祥。
随着老太君的到来,原本热闹的场面一下安静了下来,顾幽梦急忙跟随众人跪下行礼。
“今日是大喜之日,都起来吧,不用拘束”
安宁急忙搀扶着老太君:“太君姥姥,您冤枉安宁了,因为整日在宫中读书太过无聊,所以刚刚安宁为自己找了个伴读呢”
“哦?是哪一个?”老太君目光快速扫过眼前,在顾幽梦身上停留片刻,只觉得这丫头眼生的紧。
顾幽梦无法,只得上前一步,微微俯身:“回老太君,承蒙安宁公主不嫌弃,定了幽梦为伴读”
身旁的嬷嬷对老太君耳语了几句,片刻后,老太君恍然大悟:“原来是顾府的姑娘,不错”说完又多看了两眼。
直到宴会开始,顾幽梦都感觉投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都没断过,如若不是有安宁公主在身边,恐怕这些小姐早堵过来了。
小姐们都拿出自己事先准备好的才艺,各展所长,为了赢得老太君的欢心,也是为了连府世子妃的位置,不知怎地,顾幽梦突然想起那个如玉般的连世子,那般淡漠的人,会为眼前这些小姐动心吗?
周围掌声响起,顾幽梦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顾幽心上场了,不得不说,顾幽心的舞确实一绝,男宾客都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这边望来,身段柔软如缎,舞姿轻盈如绸,衣袖翩飞间,顾幽梦好似看到前世的自己天天在舞蹈房练习古典舞的样子。
只因他说,学舞蹈的女生气质都好,幽梦,你也去学吧,我想看你跳舞的样子。
一舞终罢,思绪回转,前世如过眼云烟。
“好,好,有赏”老太君高兴称赞。
“谢老太君”
顾幽心悠悠退下,行走间冲边上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会意。
所有的小姐都已献上了自己的才艺或者寿礼,顾幽梦也不能再安安静静的坐在那了,刚一起身,不料被前来添茶的丫环给撞了,撞一下不打紧,可是茶水全洒在了顾幽梦手中的贺礼上。
茶盏打碎的声音顿时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丫环连忙跪在地上认错。
“你故意的是不是?”安宁公主怒气冲冲地跳出来打抱不平。
“不……不是,公主恕罪”
“罢了,你下去吧”顾幽梦挥了挥手示意她站起来。
错已造成,多说无益,再争执下去,怕是显得自己心胸狭隘了,顾幽梦看着湿答答的宣纸,不由得叹了口气,自己忙了几个晚上的祝寿图就这么被毁了。
高台上的老太君把这一幕尽收眼底,不由得对顾幽梦赞赏一番,不错,是个大度的丫头。
男宾席上,齐歌拿着酒杯调侃道“连城,你今怎么一直朝女宾席看去,难不成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嗯”
淡淡的一个单音节发出,齐歌揉了揉耳朵,心想最近难道是没睡好,出现幻听了,可是接下来连城的一句话却让他彻底呆住了。
“看上了”
一直关注着顾幽梦的连城把刚才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饮下手中的酒,便站起身向女宾席走去,竟然在他的眼皮底下欺负他的未婚妻,找死。
没错,他自从见了那句诗后,就自动把顾幽梦定义成了未婚妻……
呆怔的齐歌回神后,只看见了连城的背影,急忙追了上去。
顾幽梦提起裙摆,向老太君行了大礼:“祝老太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岁岁有今日,年年有今朝”
“嗯,起来吧”
“愿老太君恕罪,原先准备的祝寿图被毁,可否容我此刻作副祝寿词,以恭贺太君六十大寿”
“此刻?好,准了”连太君都不免诧异,才十岁的孩童真有如此才华。
伸手招来一个丫环,轻声耳语了几句,边上的小姐都不免小声嘀咕,写个字还搞得神秘兮兮的。
摊开宣纸,顾幽梦拿起旁边的毛笔,开始一笔一划的写了起来。
“祝愿有如长明灯,福在世间放光明。
老少家人手足情,人儿容颜愈倾城。
生如春风百花涌,日出东方万紫红。
快意人生须尽欢,乐此一生百千宠”
落成最后一笔,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渗出的细汗,刚一抬头,就看到入口出现的人。
“城儿,你怎么来女宾席了”老太君看见对一切事情都极尽淡漠的孙儿竟然出现在这,不由得内心高兴,这是不是意味着婚事有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