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喝什么，我请客。”
走到医院门口，三人经过一家还没打烊的奶茶店，陈医生停下来问。
“那怎么好意思，已经给你添这么大麻烦了……”
“三杯椰汁西米露……你们也知道给我添麻烦了？回头叫你男朋友请吃饭呗。”
“胡说什么，他才不是……”
可飘还试图争辩什么，陈医生说笑间已经把账给结了，林月倒是赶忙岔开了话题。
“陈医生，你认识佳哥吗？”
“当然，他读研给我们带教的时候我还在读本科，那个时候他可是好多学妹们心中的白马王子。”
“噢，那你们交往过吗？”
可飘赶紧不失时机地回敬了一下。
“别提了，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一门心思做学问，才不会理我们这些脑残少女呢。”
陈医生咬着吸管愉快地笑着，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她也显得很轻松。
“不过，那时候要是，也许说不定……算啦，这都多少年过来了，看到你们现在仿佛看到那时候的我们一样，所以说，好好珍惜眼前吧。”
说笑间，一辆出租车开过来，俩人和陈医生道别后上了车。
“子舟说的那些，你怎么看？那些雨衣人和抓他的是不是同一伙？”
在车上，林月打开话匣，
“我认为不像，今早抓他的那些人虽然行事粗暴，但符合警方光明正大抓捕罪犯的作风，这一点佳哥也托人证实了，至于鬼城里那些人诡异的行为，我觉得更像某种……”
可飘的分析依然井井有条，她暂时想不出用什么词形容为好。
“邪教？”
林月脑海中浮现出这么一个词。
“差不多吧，凭直觉来看，学校、警方和医院确实在竭力掩盖着什么，但那群人，才是最可怕的……说起来，你会原谅他吗？”
“子舟？我也不知道……但他说的或许也有道理，小夏的不幸，我们大家都逃脱不了责任。”
林月轻声叹了口气，车上俩人都沉默了，良久，林月换了个话题，
“你怎么认识陈医生的，看你们的样子很熟呢。”
“以前看病认识的……你知道的，从小我爸就离我而去，我妈整天忙于工作也很少跟我交流，陈医生她对每个病人都很尽心，那个时候她也刚走上工作岗位，我们挺谈得来，这么一来二去我就把她当姐姐看待了，我走上学医这条路也是受她影响。”
林月没接着问下去，他想到陈医生所从事的专科，这种事情问女孩子似乎不太礼貌。
“你说，她和佳哥，这么般配的一对，怎么就没走到一块儿呢。”
“那，就得下次找个机会问问佳哥了。”
这时林月的手机响了，接听后短暂说几句后他转头对可飘说，
“或许不用等下次，我们就能知道答案了。”
……
“这么晚还打扰你休息，真的不要紧吗？”
“不打紧，刚吃了药，烧已经退了。”
佳铭整个人仍裹着一床毯子，深陷在沙发里，气色相比之前并没有什么好转。
“不知道学生的安危，我怕是更睡不好。怎么样？”
俩人对视了一眼，林月先开了口，
“我来说吧……”
……
“作为辅导员，我总以为自己很懂你们的心思，完全想不到……”
听完林月的讲述，佳铭用一只胳膊撑着额头，不住地摇着头。
“这不怪你，作为室友连我们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不过……”
林月突然话锋一转，问道，
“佳哥，你对章欣晗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佳铭微微抬了下头，水杯里腾起的热气在他眼镜上凝成一片白雾，
“印象不深，怎么？我们大班的同学吗？”
可飘也愣住了，她不明白林月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这个名字。
“我在21病区看到她了，没记错的话，我在你书桌上的一篇学位论文上看到过这个名字，末尾的谢辞里也有你的名字。很抱歉在这个时候提及你的旧事，只是这么多年来你一点不关心她的现状吗？”
许久，佳铭就这么保持着原来的坐姿一动也没动，只有杯子里的水微微晃了晃。
“佳哥，早点休息吧，咱们改天再聊。”
“等等……”
林月站起身来说，却被佳铭叫住。
有些事情，该来的迟早要面对，躲也躲不过……
十年前的南江医科大的校园里，除了现在的宿舍、实验楼和体育馆还没建成以外，环绕着校园的河还是那条河，路还是那条路，每天走在路上的也还是那群人。
那是一个夏夜的晚上，月明星稀，佳铭带着刚入手的装备——一套崭新的天文望远镜早早来到教学楼顶层的天台，根据气象预报，今晚有一场难得的流星雨等待着他。
他感觉自己身上有无穷的精力，即便是熬一整夜明天依旧可以精神焕发地走进教室，这一年刚以优异的成绩保送本校病理学研究生的他依然保持着本科时代对天文学的热爱，正是春风得意的年纪，每天无论是显微镜下的微观世界还是望远镜里的宏观宇宙都能让他在探索中获得极大的乐趣。
而今晚却有人在他之前来到这个地方，那是个年纪和他相仿的女孩，一身素色连衣裙，戴着一顶小圆帽，身前支着一个画板，地上摊满了画笔和颜料，月光洒在画纸和她的脸上，写满了恬静。
为了不影响到女孩作画，佳铭打算轻轻推门进去绕到天台的另一角，然而铁门那“吱呀”的声响还是让女孩一怔，当她看到佳铭，俩人友好地相视一笑，继而互不打扰各自扎进自己的世界里。
之后的每个晚上，像是有着某种默契一般，俩人总会在差不多的时间来到这个地方，尽管没有太多的言语，但见面时那会心的一笑总是让人一天的疲劳和压力都一扫而空，有时遇上刮风下雨，他们就会各自准备一件宽大的透明雨衣把各自的装备连同自己一起罩进去，如果雨实在太大，他们就只能躲进教学楼里等待雨停。
就这样俩人之间的交谈渐渐多了，佳铭知道她叫欣晗，和自己同龄，同级，是公共卫生学院的研一学生，接触久了，佳铭才发现同第一印象不同，她是个胆大而泼辣的女生。
天气渐渐转冷，却阻止不了俩人之间关系的升温。转眼已近年底，研究生的第一个学期临近结束，本该沉浸在新年到来的安宁祥和气氛中的大学城里却突然流传出一个关于致命怪病的传言，甚至有人说在附属医院有病人因此怪病而大批死亡。市面上出现抢购板蓝根的风潮，校医院里开始涌现出大量因为发热而打点滴的学生，每间教室宿舍里都飘出熏醋的异香，只要碰到咳嗽打喷嚏的人大家全都唯恐避之不及，尽管校方一再表示相关传言纯属子虚乌有，但佳铭还是看到大量医务和疾控人员开始进驻校园……
到了来年一月，各院系临近期末考试，校方在这个时候下达了全面停课及宵禁的公告，禁止学生私自外出寝室活动，一切生活必需用品由专门的工作人员进行配给……
事态变得严重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