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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被诅咒的一族

雷伊与启跟着索菲亚一路向着森林的最深处走去,路上二人得知了索菲亚能力的秘密。那是一种秘法——影魔法,为奥佛恩一族所独有。这种能力可以让施法者在影子之中来回穿梭,凡目光所及之处,皆可传至。而索菲亚之所以能在这迷雾之森中准确地辨别出方向,便是因为其中的一个能力——影记。即是将自身一部分的影子留记在一个地方,它会告诉施法者标记之地的准确坐标。而如今这个坐标所指向的方位正是索菲亚一族的聚集地——邶芸村。

“拥有如此强大魔法的一族为何会选择定居在这里呢?”启不禁好奇道。

索菲亚沉默了半晌,答道:“那是数百年前的事情了。大概是先辈们厌倦了世事纷争吧,才会迁族在这里。”

“那这样好么?既然你们想要躲避这世间的争乱,还把我们带到你的村子。”雷伊说道。

“没关系,我想现在村里也没有族人会再介意这些了。况且,你们也找不到这里啊。”索菲亚无邪地笑道,感谢雷伊为她们所做的考虑。“好了,我们到了。”只见前方的道路上倏尔弥漫了一片浓浓的白雾,遮住了整个村落。“欢迎来到‘邶芸村’,久违的稀客。”

雷伊与启见前方迷雾重重,路途难测,不免心生顾虑。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回头路可言了,便硬着头皮走进了这白雾之中。

索菲亚回到村子后急忙向着家中快步走去,推门而入,只看到一名和她有着同样发色的红发女子正躺在床上,憔悴不堪,样子实甚痛苦。

“妈妈!你怎么样了?”她即刻扑向了床边,抚摸着母亲的脸庞说道。“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你还好么?我马上给你做药。”母亲因痛苦缠身,未能清楚地回答,只是双眼迷离地望着她,低声哀鸣着。雷伊见此也很是焦急,遂问道:“我们能帮上什么忙么?”

“不用,你们出去等吧。我忙完后就会去送你们离开这里,绝不会食言的。”索菲亚头也未扭地说道。

“我不是那意思…唉,算了,还是不打扰你了。”雷伊见自己似乎碍到了事,很是尴尬地说道,便与启出了门去。

二人出门后来到了村子中间一棵梧桐树下的石凳处坐了下来。这梧桐树样子很是奇怪,非黄非绿,竟透着一种淡淡的灰色。不仅如此,细看之下才发现整个村子从地面的石板到房屋的砖瓦似乎也都是灰色的。路上也没有一个行人,只得隐隐听到四周有浅浅的哀嚎声传来,除此之外整个村子一片孤寂,犹如一座死城。雷伊与启面面相觑,对这个地方充满了疑问。

“这个地方究竟怎么回事?”雷伊忍不住问道。启自然是无法回答他,眼中同样塞满了问题。

“这就是命运啊。”远方的迷雾中猝然传来了这么一声,雷伊与启瞬间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见的强大魔力。虽然这魔力的主人并未刻意威慑,可仍使他们惊骇不已,只霎时间,便条件反射般地拔出了自己的刀剑,双眼死死地盯着前方的白雾,握着刀剑的手心不觉也已满是汗水。

然而在他们慎重提防之下,从白雾中出现的却只是一位样貌平常的白发老者。那老者拄着杖,缓缓向他们走来,魔力也愈加浓烈,可并没有含带杀意。二人见此那根紧绷的神经也便稍稍松懈了下来,但仍紧握着手中的刀剑。

“二位可否放下手中的武器呢?对我这么一位孤寡老人持刀相向总归是不合大体的吧?”他见雷伊与启二人对他如此提防,为了消除他们的戒备,脸上便挂着和蔼的微笑,亲切地说道。

二人闻此,相视了一眼,便顺从地放下了手中的武器。一是因为这老者并未显露出半点杀气,看样子也无恶意;二是因为他们很清楚,若对方有意出手,那纵使他们手持万般兵器也是毫无胜算的。

“您…此话怎讲呢?”雷伊仍怀着戒心,谨慎地问道。

“嚯,你不需要这么紧张,我对你们并无恶意。况且我相信你们应该也能感觉到吧,我若想出手的话,刚才你们就已经死了。”他依然是面带微笑地说着这番话,反而更使雷伊确定他所言非虚。“好了,接下来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我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因为‘痛苦’就是这一族最终的命运。他们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被冥王所厌弃,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他们做了什么事?”

“你何必问我呢?这里不是还有一位‘完人’么?我想她应该比我更有发言权。”

雷伊见老者无意告诉他这些,思忖片刻,又问道:“那索菲亚的母亲得了什么病?怎样才能治好她?”

“那不是病,而是‘诅咒’。这并不是人类的力量,所以你们也不要妄想去治愈她了。而且不仅是她,这里所有的人都被降临了诅咒。他们很清楚这就是他们的‘报应’,所以每个人也都怀着必死的信念在等待着这场宿命的终结。”

雷伊闻此,心中顿感怅然失落。一想到索菲亚一族的结局竟是如此凄凉的下场,不禁悲从中来,难以平复。启却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机警地问道:“您刚才说了‘他们’,难道您不是这个村子的人么?”

“你看我像么?”老者突然笑道。他虽已满头白发,皱纹横生,但仍面色红润,富有生气,颇有一种仙风道骨之感。若真按他所说,倒确实不像一个身受“诅咒”之人。

“那您来这里干什么?不对!您是如何找到这里的?迷雾之森不是……”雷伊又接着问道。在他看来这个老人是越来越奇怪了,充满了疑点。

那老者并未直接回答雷伊的问题,兴许是觉得这无关紧要吧。他只是指着雷伊手中的那把剑说道:“能让我看看你手中的剑么?”

雷伊虽心生狐疑,却也没理由拒绝,况且他也想知道这个人究竟想做些什么,便交给了他。

那老者极其小心地接过这把剑,上下抚摸,细细端详着,目光之中满载着思忆的神色,如同故友重逢一般凝视着它。

“想不到……我们还能再见……”他说道,手仍不住地触摸着。

“您曾见过这把剑么?”雷伊看他如此反应,加上方才所说的那些话,想必也是知晓这把剑的秘密。

“当然,我曾有幸见到过,但那已是多年前的事情了。”

“那它曾经的使用者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怎样的…人…?”他莫名间眉头紧锁了起来,将剑还给了雷伊。“这把剑是谁交给你的?”

“是我父亲的一个朋友托他送给我的。”雷伊将剑收入了鞘中说道。他有太多的疑问想要解答,可眼前这个人似乎又无意告诉他全部。

“朋友?”他眯起了眼睛说道,似乎抱有些许怀疑。

“是真的!他得知我要参加集魔武会,便将这把剑送给了我。”雷伊看出了他的怀疑,赶忙补充道。

然而听过他这番话后,老者更是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难道这一切还没有结束?”末了,他自言自语地嘀咕道。

“老前辈,这‘诅咒’难道就真的没有解除之法么?”雷伊仍不死心地问道,他觉得眼前这位老人一定知道方法,只是不肯告诉他而已。

那老者看着雷伊的额头,稍作停顿,叹道:“你与这一族人无亲无故,又何必趟这场浑水呢?”

“并不是无亲无故!我们二人被这里的一位少女所救,如果没有她,我们恐怕已经死在这迷雾之森里了,又怎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母亲受着如此折磨呢?”雷伊激动地说道。

“即使你们可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帮么?”

雷伊听到他这么说,心中顿时燃起了希望,未作犹豫地肯定道。

“东方的炎狱之谷你可听说过?”老人见他如此坚决,终于还是说了出来。雷伊从小未曾离开过巴里塔岛,自是不知道这个地方,便望向了启。

“听说过,是一个位于穆斯贝尔北方的火海汪洋。它还有个别名:地狱之门。对么?”启答道。

老人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那里栖息着唯一的火主——神鸟凤王,他的翎羽蕴含着神圣的力量,可驱除这世间一切邪物,包括诅咒。倘若你们能带回来一根他的翎羽,我想这整个村子的人就都能够获救。”

“这么简单?”雷伊见有了方法,甚是兴奋。

“简单?你可知这神鸟凤王是何物?他可是不死不灭的圣兽,在火焰之中还没有能与他匹敌的存在。纵然是我,面对他也未必能全身而退。”老人见雷伊将此事说得如此轻松,不禁笑道。

“知道方法就足够了,剩下的只管去做!”雷伊却毫不畏缩,拍着胸脯道。

老人看到雷伊如此莽撞,颇似初生牛犊不怕虎,不免为他担忧起来。

“罢了,如果是你的话,我想也没有必要担心。”他又说道。“我这有一样东西,你拿去吧。当你觉得有必要的时候就可以拿出来使用,希望能帮助到你。”说着,他便从宽大的袖口内掏出了一个奇怪的蓝色晶石交给了雷伊。雷伊见这东西很是好奇,不知为何物,但当他接过来的一瞬间就知晓了其真正面目。魔力凝结体!他心想道。这是一团凝结的魔力聚集体,仅仅只放在手中就足以感受到它那股强大到震慑心魄的力量,他真的很难想像这其中究竟存有多少魔力。

“前辈,这是…”他惊道,然而老者摆手制止了他,不再让他说下去,接着转身便要离开这里。

“前辈,还没请教您尊姓大名。”雷伊看着他的背影赶忙问道。

“若有重逢日,再道也不迟。”他摆着右手示意道别。

雷伊看着这位神秘的白发老者在视线之中渐渐模糊,竟隐隐有了一种世外高人之感。然而他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高声喊道:“前辈,这把剑上的那两行字你可认识?”

“‘以生之姿拥抱光明,以死之躯埋葬黑暗’。雷伊,我在两年后的米德加尔德等你。”这声音雄浑有力地回荡在空中,又逐渐衰弱,最终连同着他的身影一起消散在了迷雾之中。

“以生之姿拥抱光明,以死之躯埋葬黑暗……”雷伊喃喃道,回过神来却又诧异万分。他怎么知道我叫雷伊?他心中不由惊问道。

正当他们二人的思绪还停留在那白发老人身上时,索菲亚已从屋内走了出来。她擦着额前的汗水,一副疲累的模样,似是辛苦了一番。

“二位真是好兴致啊,看什么呢?我想我们这里也没有什么好景色了吧?”她迈着徐徐的步子向着雷伊他们走来,看到二人正专注地望着前方,随口问道。

“没什么,只是随便看看而已。”雷伊马上接道,又暗中瞟了启一眼。启自然是明白其意,也不多言。“伯母身体怎么样了?好些了么?”

“好些了。多亏了你们帮我找到的那些忧情木,这些药足够撑半个月了。”索菲亚虽然表现得很是轻松,但雷伊还是能感觉到她那微笑之下隐藏着的愁绪。

“伯母究竟得了什么病?”雷伊试探道。

“只不过是比较严重地疟疾罢了,无需你们担忧。好了,就让我带你们离开这里吧。”她仍是表露得无关紧要,从雷伊与启二人中间穿过,走到了前面。然而二人却并没有跟着她移动半步。

“索菲亚,你知道‘神鸟凤王’么?”雷伊冷不丁地问道。

“什么?”她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侧脸看着雷伊。

“我是说,如果诅咒能够解除的话,你会怎么做?”

“你说什么?什么诅咒?”她的眼睛愈发锐利地盯着雷伊。

“我都知道的,这里的人患得并不是普通的疾病…但你不用担心,神鸟凤王的翎羽可以祛除诅咒,你母亲还有大家都…”

“够了!”索菲亚猛然打断他道,头也不自觉沉了下去,双眼带有敌意地瞪着雷伊。“是谁告诉你的?关于‘诅咒’的事。”

雷伊未曾想她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下去。但最终他还是接着说道:“是一个年长的前辈告诉我的,他说这是冥王的‘诅咒’,但神鸟凤王的翎羽有神圣的力量,可灼尽这黑暗之力。所以我想,若我们能得到这圣羽的话,你的母亲乃至一族之人或许都能够得救。”他刻意避开了方才老者那番“宿命”的言论,生怕又触及了不该碰触的秘密。

索菲亚沉默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面,思索着抉择之策。雷伊很是不解,为何一件能够拯救家人、族人的利事却会让她如此犹豫。但雷伊也能清楚地感觉到她那颗迫切渴望行动的内心,只是由于某种不得而知的原因使她实难做出抉择。

“我去去就回,你们在此等我一下。”索菲亚猛然抬起了头,神色炯炯地说道。说罢,便踏着阔步向着母亲的居所迈去。回到了屋内,她赶忙关上了门,后背倚靠在门上,看着刚刚敷好药正休息着的母亲,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说要送那两位旅人离开这里么?”母亲看到她神色张皇,加之这有违常规的举动,奇怪道。

“妈妈…你知道‘神鸟凤王’么?”

“你问这个干什么?”母亲似乎猜到了她的用意,反问道。

“神鸟凤王的翎羽能消除你的诅咒是真的么?”

“我是有曾听过,但那终究只是个传说罢了。况且即使它真的能祛除这‘诅咒’又怎样呢?那个叫做‘宿命’的东西仍然还纠缠着我们,如暴风雪后的艳阳,却又如岑寂深夜的梦魇,希望而又绝望。这就是我们的‘命运’,谁也无法改变。”母亲似是旧忆浮现,无限哀婉地说道。

“不对!这可笑的‘宿命’只是我们逃避的借口!难道我们就注定要被神明玩弄于掌心之中么?我们的命运应该只掌握在自己的手上!”她不忍心再看到母亲受如此折磨了,愤然说道,转身推开了门。那一瞬间,不知是不是错觉,竟然有一束斑驳的光芒穿过了这层层迷雾照射进了屋内。“我一定会回来的,带着神鸟凤王的翎羽。所以,妈妈,等着我。”她说罢,遂出门遽去。

雷伊坐在石凳上用手托着头,歪着脑袋正思索着那老者方才话中所隐含的秘密,倏尔听到了索菲亚急促的脚步声,便即刻站了起来。他看着索菲亚已不再彷徨的眼神,就知晓了她的决定。

“带我去找‘神鸟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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