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白手中木剑缓缓飘起,众人瞪大了眼睛,这实在太过离奇,无人掌控之物竟能自行移动,这难道是什么戏法吗?可是周围这让人喘不过气的剑意又是如何做到的?
但见剑圣右手伸出,手掌心朝下,那木剑飘了过来,悬于他右手下方三寸位置,剑柄与手掌平行,剑尖直指殷玉杰。
殷玉杰哪里见过这种招式,此时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双手颤抖,手心出汗,那双刀轻摆,似要握不稳一般。
一股强烈的剑意袭来,殷玉杰不自觉的往后退去,但是不管退去多远那股剑意丝毫不减,明明已经退过百尺,但剑圣手中剑仍像是悬于自己头顶三寸之处。
殷玉杰只感魂魄都要飞了出来,自己就如那板上鱼肉,连手下弯刀都忘了该如何去使。
忽然,剑圣双眼盯向殷玉杰,四周的剑意都朝殷玉杰周身汇集。
殷玉杰的身子一下僵硬了起来,汗如雨下,他只感有万把利剑指向自己,自己动一下恐怕会被碎尸万段。
“请观剑道!”剑圣手下之剑如陀螺般开始侧旋,越转越快,黑色木剑不带一丝光华,仿佛与这夜空融为一体。
周围群众都努力瞪大双眼,盯着这已看不清模样的木剑,它似乎变得虚无。
“去!”剑圣一声低喝,右手轻轻向前一拂。
这个“去”字伴随着“啵”的一声同时传入人们耳中,随后又像是听到流星划落天际的声音,这一剑仅声响就气势磅礴。
而剑圣手下之剑瞬间消失不见,很多人都不明白那“啵”的一声是什么,只有一位长者目露惊骇之色,他曾见过陨石坠落,那巴掌大一块的天外之石也是伴随着这般声响砸毁了他家田地。
这剑已快过声音!
一道气流袭向最内圈的人群,人们但觉这气流如利器划向自己,将自己全身吹得生疼,更有人甚至衣衫已裂开缺口。
忽然火光亮起,剑圣与殷玉杰之间的一条直线上燃气火来,众人大惊,他们从未见过黑铁木起火,这黑铁木极耐高温,怎会起火。
“哐啷”两声,殷玉杰双刀落地,他再也握不住手中弯刀,双手双腿剧烈的颤抖着,战意早已全无,被恐惧填满。
众人投来目光,现场传来整齐的吸气声。
木剑定于殷玉杰眉心处,相隔三寸之远,停在空中纹丝不动,而殷玉杰眉心滴血,整个人呆在那浑身颤抖。那甲板起火竟是因木剑飞过,剑气所伤。
殷玉杰只感这木剑巨大无比,如巨象踩踏蚂蚁。
“回!”随着剑圣一声呼喊,那木剑又快速倒了回来,众人这次看清了剑的轨迹,那剑柄照直落在剑圣右手之中。
现场没有惊呼声,没有喝彩声,也没有掌声,大家只觉见着神灵,目光虔诚。西域以强者为尊,众卫兵丢下武器,低头单膝跪地。
船上鸦雀无声,木合心中翻起惊涛骇浪,五年前这剑圣怕只是在“表演”,而此时一剑不知天下又有何人可以阻挡。
殷玉杰四肢无力,也是软绵绵的跪倒在地。
圆月重新露出脸来,甲板之上一道笔直的火光将众人脸上照的通红。
而船头之上只一人站的笔直,迎着西风,手持黑剑,长发飘舞,不似凡间之人。
声旁一孩童忽然开口道:“师傅,这火会不会把整条船给烧了?”
朱子愚忍不住噗嗤一笑:“你倒是会劳心。”
木合猛然反应过来,大喊道:“快灭火!”
卫兵们又神色匆忙的跑去找那水桶,现场稍显混乱。
忽一大汉跪在了朱子愚身前,手捧巨剑,眼中含有泪水:“请先生教我使剑,待我回国辞去职务,我便终生追随先生。”
苏哈看到剑圣惊天一剑后,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激动之情,同为用剑之人,自己简直是米粒之光与皓月争辉,可笑白日里还在拿自己与圣人做比较。
他从未想过世间会有这样一剑,那剑圣似化作真理,道法自然,此剑才为剑,凡人之剑不可称作剑,只算作器具而已。
今夜得以观剑道,心头大震,练剑数十载,不晓道在何方,如今有人如明灯照亮道路,说什么也要朝着光明而去。
场上但凡用剑之人都跪向朱子愚,目露恳求之色。
朱子愚叹了口气看向苏哈,而接下来的话又像是说给众人听:“何为道?道是脚下的路,能走多远要看自己道心如何,切勿受旁人影响而走错了道。我观阁下所使之剑比之昆吾剑更为巨大,我便以此剑演练一套昔日所见之剑法,教不敢当,望阁下仅做借鉴,切勿影响道心。”
朱子愚平摊双手,那巨剑竟也缓缓飘向他左手中,而此时,不远处一护卫右腿上绑着的匕首忽然弹出,径直射入朱子愚的右手中。
苏哈眼中闪烁光芒,这世间仿佛只剩剑圣一人,他要全神贯注的去看清剑圣如何使这巨剑。
朱子愚直握巨剑剑柄,反握匕首,摆好起手式:“昔日里,太极门一长老也是此般手持双剑,一长一短,一重一轻,一刚一柔,剑法浑然天成,毫无破绽,三十岁之前我与他大战三百回合不分胜负,你且瞧仔细了。”
“定!”朱子愚左手巨剑骤然刺出,直直的定在空中,巨剑未动,而他的身子却是优美的转了半圈,右手匕首画了半个圆。
那巨剑之所以能定在那儿,实则是因为朱子愚左手柔韧的翻了一下,本是提着巨剑,后变作托。
“旋!”他又转了半圈,巨剑画了一整个圆,气势惊人。
“起!”左手抬起巨剑,斜置于身前,右手匕首向前刺出。
“切!”巨剑划出一道斜线,随后插入甲板之中,朱子愚握着剑柄,借力飞身一脚踢出,而右手匕首顺势射出,斜插在前方不远处。
“斩!”他又双脚落地,拔起巨剑,举过头顶,狠狠的朝前方砸去,甲板上木屑横飞,看得木合一阵肉痛。
“离”朱子愚右脚勾起匕首,一道寒光射入空中,左手巨剑也挑高,向着正前方射出,刚刚飞过一个剑身,那匕首又是从高空落下,右手接住,再次向前甩出。巨剑本要落下,但是匕首却刚好射中它的重心点,巨剑再次挑起,而匕首斜着再次射向地面。
“收”朱子愚一个滑步,左手握住了空中巨剑,右脚一垛,匕首弹起,右手接住,又回到了起手式。
众人看的如痴如醉,那木合脑中更是不断重复着这几招,呆坐在原地像块石头一样,这六招剑法酣畅淋漓,浑然一体,攻防兼备,仿佛只是一招,却又像是无穷多招。
“徒儿,我们回房吧!”朱子愚双手一摊,一大一小两剑又射入自己主人身前。那护卫拔起匕首,如获珍宝一般,放在手里端祥良久才小心翼翼的归鞘放入怀中,这可是剑圣使过的匕首!
而巨剑插入苏哈身前,那飞来的轨迹让他又看到一丝道的踪影,此时的巨剑既感陌生又感熟悉。
他站起身来握住剑柄并未拔出,而是闭上双眼感悟此剑。
朱子愚拉住秋白一下跃到木合身边,“木合会长,我师徒二人先回房休息了,感谢木合兄盛情招待,损坏甲板还请见谅。”
“子愚太客气了,这甲板便是裂开也无妨,就怕剑圣一不留神捅穿船身那可就坏了,哈哈!”
木合晚上见朱子愚为众人演剑授道,明白这剑圣心怀大度,并非阴险之人,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一时惭愧无比。
“木合会长说笑了。”朱子愚也轻笑一声,“那在下告辞了。”
说罢,便拉起秋白又是高高跃起,秋白另一只手里不知何时摸来一条鸡腿。
明月之下,一圣人牵着一孩童跃在巨轮上空。船上众人纷纷仰头行注目礼,今日得见圣人,日后又可和他人好好吹嘘一番。